《龙裔少女》kardar

41、十六、你是檐缝残流的夏雪，我是贱如草芥的冬花

　　那天晚上黑暗中我们说的所有的对话。

　　“为什么要喊自己芙罗珊？”

　　“因为我希望芙罗珊（你）活着。我宁愿幸存的我是‘红’而‘蓝’死，你说过你要我代替这个名字的主人活着，即使她的生命痕迹只剩下这三个字。“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赤雪就是拉碧斯的?“

　　“从你第一次对我扔石榴开始。”

　　“你这样说让我觉得自己像个白痴。”

　　”我有眼线。我不在乎你叫拉碧斯，赤雪，谣还是别的什么，对我来说她们都是一样的。倒是你，接下来打算怎么谋生，回图书馆？“

　　”我广泛传播错误的干货，我没有脸回去侍奉知识了。“

　　“把头从被子里拿出来。中二也给我差不多一点。”

　　”我不回去（瓮声瓮气地）。“

　　”为什么？“

　　\"我以前的同事，知道你是精神病以后会用特别可怜理解的语气对你说话，但是言辞里没有一句不是离理解你八千米远的，可怜的赤雪，可怜的八岁以前的我，在二十年中只有短短十几天的扒开拉碧斯的缝隙跑出来，然后所有身边的人的反应都是她应该滚回去。她为什么来的，她本来想要怎么活统统没有人管，他们只会人人恍然大悟‘没事的拉碧斯，我知道你那会儿发了疯’。你睡着了吗。“

　　”没有，你第一次对我讲这么多话。“

　　”别这样，我担待不起。你比我高贵那么多。“

　　”我没有觉得自己优越于你过。我从来没有把自己划分进任何阶级，任何生命和生命都是等重的。”

　　“自谦是吧~”

　　“反而是你的嫉恨和自卑不可理喻，一开始被你那样的眼神盯着甚至觉得被冒犯很失礼。“

　　”哈，看，对我们的关系来说你的美德反而变成毒药了。”

　　“真的就是个疯子，莫名其妙地说什么要拯救我……但是。有一点开心。你把彭瑟尔掀翻是因为我，我非常吃惊，然后马上冷静下来想对公开大众人群伸手说我想见你。”

　　”然后我逃了，我躲着你。“

　　“我非常生气。这算什么。我能看见你，你不能看见我。你在暗处，而我在明处。”

　　“是指我默默无名藏在人群但是你声名显赫，一举一动都有几十万粉丝观察吧。所以你做任何决策都必须比我忌惮谨慎。我好像做了对你不公平的坏事呢。”

　　“你上次离开我的时候其实我在发抖。”

　　“在教廷的楼梯上。因为害怕吗？”

　　“恐惧很美，它把人的心揪紧，制造出事后回想起来震颤心魄的假相，把平庸点化成拨动下腹内脏深埋那根弦的美。我以为要被你杀死时的感觉就如此。”

　　“因为我的刀刃如此接近你，所以你的心脏为我而跳。是我的荣幸。只要你不要爱上每一个一边来杀你一边说爱你的人就行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爱你了。”

　　”好好好，是我爱你。你让我听懂了所有的情歌和悲歌。都是因为你。虽然你唱歌的时候穿得像婚礼，不唱歌的时候又像服丧。你不知道你自己对我来说是什么。一开始在实验室，你是除了我自己剩下的全世界，然后出生在血和猪肝一样的地底，只有被雨打湿更深的红，我记得清楚的唯一清凉的冷色就是你的蓝色。我八岁的时候怎么敢带你逃走，我不知道带你到哪里去，连自己怎么活下去我都不知道。“

　　”不要动不动口头写诗，很油腻。”

　　“你为什么要下令用音乐取代绘画？你知道那以后失业了多少人吗？”

　　“对于缺乏色彩，从指尖开始木然消失的贵族来说，免费播送等于是送药的音乐演出，是八尺琼之蓝（音乐)削弱取代草薙剑之绿（绘画）的潜移默化的政治手段。”

　　“我是问‘你’为什么，不是问’圣女大人希尔瓦‘为什么。”

　　“......因为绘画狭隘。长期为我绘画的那个宫廷画师，曾经只是一个最低级的绘画学徒。仅仅靠临摹偶得的遗珍古籍的一个角就让他突飞猛进，直接考进某位瓯珀门下。自己当上宫廷画师后他重金收集那幅插图的其他碎片，但是他越来越习惯夸赞，而描摹吸收每一个新碎片得到的进益越来越少。他混淆了自己是想拼出完整的古页还是想提高画技，他发疯每天百次肖想插画完整的样子，几近贪婪，人们说他病态地爱上了画中脸孔被残角撕裂的那个女人。“

　　”我觉得他可能只是追番不更新然后发疯爱上了作者吧。“

　　”然而那只是残章。永远不可能拼凑完整，他彻底地失去自我变成了古代大师复活寄生的幽灵。他说和书页同属于一千八百年前的古语言，满屋堆满古董，然后把自己和那些发霉的文物锁在同一间屋子里，最终走进画室刀划毁掉了所有监制中的作品自杀——他自己的，和他监制的别人的。那是宫廷一次巨大的损失。“

　　”因为’画‘是‘瞬间艺术’，在’时间‘上的非连续性，跨越时空方面影响力只能随历史往后，不能溯前，得见天日与新主人时作者早已作古无法与之神胶交谈，画又是自私的，我的所有画像都被锁于深库。有这样的感染力却每次只供主人一人拥有，数人欣赏，生长与凋亡都囚禁于室内，再完美都只是徒增从第一眼相逢便注定不能相见的爱恋，绘画这种技艺，太残酷了。“

　　”没有，我们画师是自愿这样的。我们甘之如饴。“

　　”我自己就同时是个画师。而音乐可以从一个会哼曲子的小孩传遍整个城市。“

　　”我觉得你也别夸大音乐的作用。我承认音乐是主动控制情绪的魔法。甚至是有些人的药，比如，我的。但是，音乐绝对没有重要到代替吃饭的地步。”

　　”你不是如同爱生命一般爱着一个古神吗？“

　　“那不算的，你看优格索托斯是黑的还是紫的？”

　　“是紫色的。\"

　　”我看见的他是黑色的鸟。唉。最大的可能性是当时他吐了一口痰，一块黑色淤血，活的，像菱角泥鳅一样扭啊扭啊，他只是排出他不需要的黑色，我却以为真的有那样一个黑色的生物存在、与我相似，就是他。那个时候高兴过的我像傻瓜一样。“

　　”在人类生命的开端，每个人都需要一些强烈的燃料，赋予颜色、打进记忆的第一根钉子，我们称这种体验为觉醒。你爱上优格索托斯是一种荒谬，因为你的决定颜色的第一次震撼太早了。那时你太稚弱，他又太古老。正常人通常会像身体和精神发育成年了以后，才爱上配偶一样爱上某种风格。“

　　“好。虽然关于音乐和绘画的重要性我还想和你争，但是明天要上班，我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明天告诉我你梦见了什么。”

　　“嗯，晚安。”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