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疑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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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疑虑
山林破庙，避风的角落里，篝火噼啪作响。一只苍白有力的手握着一根木枝，拨弄火堆，而手的身旁，正大咧咧的躺着一个黑衣女子，手枕在脑后，一点也不为所处的地方破败而嫌弃，十分惬意自乐的哼着曲子。
“阿莫，在想什么？”男子好奇的看着犹自乐着的女子，忍不住问道。
阿莫仰起头，看着男子气色苍白，笑道：“想你为何会败？”
男子手一顿，放下树枝，敲了女子一下，佯怒道：“谁说我输了！要不是你用乐音打扰，我早打赢了，哼！”
阿莫笑嘻嘻的侧过身，以手撑地支起头，斜眼看着男子道：“喔，是这样呀，那没关系，我们明天就去淞江，等到他们后再打一场就能分出胜负了，放心，肯定会满足你的愿望的，哈！”
男子恼着忍不住咳了声，别过脸去。
阿莫脸上略有担心，软了语声道：“血气上涌了吧，那么拼命干嘛，拿不回就算了，那么大年纪还像小伙子这么热血，岁月不饶人啊！”
男子反应极大的回过头来，怒道：“我才二十八岁，都还没过而立，你居然嫌我老！阿莫，你太伤我心了！”
阿莫伸手抚抚男子，习惯性的安慰道：“好啦好啦，我不是也二十六了，都老啦，别气别气，说说别的，你觉得对方怎么样？”
男子不屑的快速答道：“不值一提！”
阿莫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摆摆手，勾起地上的长剑打开，勉强认真点的问道：“那你把压箱底的都拿出来打干嘛？很久没见你用双剑了哎，让我算算，三年还是五年？”
男子一脸无奈的应道：“四年三个月！”
阿莫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道：“是哦，那时候荷花刚开，我还眼巴巴等着莲子，到被你一剑全毁了去了。”
“他家的有什么好，你还敢提！”男子这次是真的有一丝丝生气了。
阿莫知趣的转了话题，一脸神秘的嘿嘿一笑道：“对了，你猜我刚才在那船上看到了什么，太不可思议了！”
男子余怒微消，有口无心道：“看到美男子，你眼热了？”
阿莫轻捶了男子一下，笑骂道：“答对一半，不过不是美男，是美女，你可不准动心喔！”
男子一听，立马保证道：“吴名此心只挚情阿莫一人，此心可表日月，若有亏负，天打雷劈！”
阿莫眼中带笑，嘴上却道：“好了好了，甜言蜜语就别对我说了。不过……”阿莫坐起身来，两眼放光的说道，“那个叫常乐的美女，真是美得没话说啊，连我都有那么一点点心动哎！”
男子狐疑道：“那白日怎么没见到，难道一直躲在船里不出来？你怎么见到她的？”
阿莫故意卖了个关子，笑眯眯的看着男子道：“你猜啊！”
男子瞥了眼阿莫，思索着道：“你是在她房里弄出的声音？那个剑客听到声音就乱了方寸，难道是……很关心她？”
阿莫一怔，打断道：“等等，等等，我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着，你让我想想！”
男子奇怪的看向阿莫，却见阿莫嘴里念念有词，低头整理着思路。男子不想打扰，安静的坐在一旁守着篝火。没多久，阿莫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哈哈，他们就是同一个人，对不对！吴名，跟你打的那个剑客，是不是右手使软剑，后来被你左肩刺伤的？”
男子点点头，追问道：“怎么了？”
阿莫大笑道：“我之前一直觉得不对劲，那个剑客白日对老婆婆那么重视，但是常乐说没人知道她的秘密……剑客明明和你在打，最后还被你一剑刺中，可是我吹响那个乐器的时候，常乐说是会有另外一个人赶来阻止你们，而那个人，也正好是右手使软剑。最关键的是，当时我来不及逃走，躲在常乐房里，那个人出现，左肩带伤，哈，绝对不会错的！”
男子听罢，总结道：“你是说，那个剑客知道那位老婆婆就是你口中的常乐，但常乐不知道她求救的神秘人就是剑客？”
阿莫赞同的点头道：“就是这样，哈，太有趣了，剑客喜欢常乐，可是常乐好似更喜欢她那个神秘人，真想知道他们揭破真相的时候会怎么样，嘿嘿！”
男子了然的笑笑，道：“所以你想去淞江，揭破这个秘密？”
阿莫一脸鄙夷的看着男子道：“这种好戏，能这么快就说破吗，笨！嘿，我们跟着看就好了，肯定很有趣！”
男子无辜被骂，洒脱一笑，便也作罢，柔声道：“阿莫，今天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有我守着！”
阿莫见此，神色也渐渐柔和起来，拍拍男子道：“我睡两个时辰就好，到时候叫我，你内伤也要调养，跟我还装什么！”
男子干笑，却见阿莫倾过身来，对着他的额头轻轻一吻道：“晚安，大傻瓜！”
还未等男子反应过来，阿莫已调整了位置背对男子躺下，男子见状，无奈失笑，手触上额头，似乎还留有她的温度，让人既眷恋又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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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的雾气，曼延了整个璨江。雾影重重，几步外的甲板都只能看个大概，船缓缓行驶，船头站着一个船夫有节奏的瞧着船梆警告周围，大红的灯笼也在船头高高挂起，作为标记。
然而，在相反的方向，安静的船尾栏杆边，一个背影正在雾气的遮掩中若隐若现。
常乐手扶着栏杆，眺望远方。眼眶里露出几缕血丝，银白的发丝今日似乎也格外憔悴，明明是一片雾气什么也没有的视野，常乐驻足在此却已是许久。
一夜并未安睡，明明合着眼想要入眠，可是常乐觉得自己满脑子都是刀光剑影的可怕，满身都是那挥之不去的血腥气，她很害怕，不是因为自己，而是一想到恩公也许每日过着都是这样生死一瞬的日子，她就没来由的心惊肉跳，她似乎又闻到了那令人恐惧的血腥气，带着杀戮的血腥和绝望。
尽管，她也有些好奇，为何恩公昨夜匆匆而去，为何会有血腥气，为何恩公不问自己什么事叫他前来，可是不论有多少个为何，常乐直觉的，若是一直追根究底，结果并非自己所乐见的。下意识的逃避这些可能的答案，逃避问题，常乐此刻觉得自己可笑却也可叹。她甚至常常问自己，恩公知道自己白日的模样吗，他若是知道，能从心底里真正接受吗？如此身受诅咒的自己，真有资格渴求一份真爱？
一切，也许只是无稽之谈。
突然，也许只是下意识的，常乐回头，却见迷雾中恰有一个人影淡淡飘远，常乐迈前一步，想仔细辨认，奈何雾气大的连那个人的轮廓都渐渐看不清楚了，是谁站在那儿，亦或只是路过，常乐愣愣的站在原地，思绪莫名。
然而，也许是巧合，也许是李三刻意的留心，正欲走出船舱的李三，恰恰看到了这一幕。为此纳闷了一晚上的他，在第一刻便闪身掩蔽了自己的踪迹，从他的角度看去，只看得见好友凝神而视的专注，那眼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和怜惜，李三不懂，究竟是谁让好友如此上心，迷雾里，他看不到船尾的人影，却能感受到，那里有人在。
江麒回转身离开的刹那，李三敢确定他是发现自己的，可是，另他意外的是，他回避了。张口欲换好友两字还未出口，江麒已从他眼前离去。李三有些难受，过去的他们，从不会相处的如此尴尬，他能感觉到好友有事瞒着自己，只是他不明白，为何，对他，好友都不再信任了！
懊恼的，李三也不想去知道是谁站在那里，折身回房时，却惊见那位“小姐”站在另一边的甲板上，正是与刚才江麒的位置相对的地方，失落的转身离去。
算了算了，李三走回船舱，狠狠捶了下自己的房门发泄，他觉得自己什么都看不到就不会心烦了，管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与他何干，既然都不肯说，那他就装作不知道好了！
回到自己房间，李三仍是一肚子气，然而，当他瞥见床头放着的木盒时，神色变得柔和起来。伸手拿起雕花的紫檀木盒，打开，柔软光滑的白绸垫在盒内。李三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个绸包，缓缓解开，将那支松绿色的发簪拿在手里，珍惜的看了又看，轻轻抚过每一处雕琢的痕迹，终是轻叹一声，将其放入盒中。
雾气在巳时前后就已散去，秋日天清秋爽，江上景致虽大致相同，但山林丰富的色彩，仍是宜人。可是，今日的船上却格外的安静。
今晨一早才回来的一干人等都还在房内补眠，各怀心思的几人也独留房内不出，只有作息规矩严谨不变的王寒霖，一如既往的负手而立，站在船头看着江岸景致，面无表情。
下人们躲在远处干活，悄悄看着这位王公子，心里总莫名生出些畏惧，就是对着自家的主子，偶尔也敢嬉皮笑脸的下人，对着这位王公子，却从不敢露出一丝丝的不敬来。下人们对这位王公子，总是好奇又害怕的，也许是自幼家教严苛，作为王阳县令家的大公子，王寒霖极少表达出自己的喜怒哀乐，不怒自威的五官，就像城府极深的高官酷吏，让人无法揣摩其意，投其所好。可是，明明是这样一个与周围年轻人格格不入的官家公子，却总会被应邀参加这样那样的聚会。即使他总是这样只带一人前来，总是板着一张脸难有笑容，其他人却仿佛习以为常的一同视之。
也有自认为受宠的下人悄悄问起过自己的主子为何，奈何不论是谁，都只会神秘一笑，或是随口敷衍，找了明知是借口的理由来打发好奇的探问者，这让下人们更是好奇，却也更知道这样的秘密不是他们该知晓的。
突然，被大家关注的王寒霖动了，他缓缓走前几步，对站在船头的船夫低语了几句，只见船夫恭敬的点了点头，将一截缚船的绳索向右后的方向抛了出去。下人们好奇的在船侧探出头去，只见一袭轻舟正疾驶而来，轻舟上的船夫牢牢抓住绳索，稳住船身，而船夫后的一人，纵身一跃，踏着绳索便轻轻松松的跃上了大船。
下人们正暗自惊叹着来人绝好的轻功，可定睛一瞧，这不就是王寒霖身边唯一的仆从，被他唤作阿七的那个人么，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们竟没有人知道。
王寒霖站在原地不动，那叫做阿七的中年人大踏步上前对他拱手行了一礼，才压低声音道：“大公子，您要查的事已经查清楚了！”
王寒霖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率先转身回房道：“回房再谈。”
阿七应了声，却犹豫着未动。王寒霖似有察觉的回转身以眼神询问。阿七从怀里拿出一封信解释道：“属下在途经永安时，遇到封大管家，他让属下务必把这封信交给封公子。
王寒霖看着阿七手里未密封的信函，沉思了会儿，道：“你去交给子如，再回来详细说明。”
“是！”阿七再行一礼，拿着信函匆匆而去。
王寒霖微蹙眉头，拂袖回房。
直到人都进了船舱，在甲板上的下人们才敢小声谈论，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为何阿七要当着大家的面拿出信函，是怕王寒霖会扣下信函，还是担心信函之事太过重大，欲让主子撇清干系？
下人们议论纷纷却终究不得真相，而阿七此刻已经到了封子如的门前，眼露迟疑，手却还是执着的敲响了房门。只听里面传出一声温文尔雅的回应：“请进。”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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