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神剑——寒樱枝白》裴宁娘子

15、第 15 章

　　因为年少，所以对很多事懵懵懂懂，聂媚娘深觉那两人聊天内容不对劲，但一时半会儿又无法往怪力论神上靠。
　　她还想听得再仔细一点，无奈腿脚不配合，身体往地上倒去。
　　“哎哟”一声吸引了假山边的注意力，然后聂媚娘只看见聂小凤一脸担忧的向自己跑来，而另一道身影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总以为自己在别人眼中很特别，青春少艾、艳丽娇俏，其实在心里无自己的人眼中，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连多瞧上一眼的价值都没有。聂媚娘望着那道如身边假山一样笔挺的身影，突然想到。
　　“你怎么出来了？”聂小凤蹲下身，小心的将聂媚娘扶起。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聂媚娘好像听见了一声“娘”，不过也可能是说地上“凉”？甩了甩头，聂媚娘将荒诞的想法甩到脑后，靠着聂小凤站起身。
　　“那个、怎么又来了？”聂媚娘对仍然不愿意前来的人，努了努嘴，丝毫未对自己偷听被发现一事感到尴尬。
　　瞥了一眼黑暗处的人，聂小凤淡漠说道：“他有病，要吃药，你也有病要吃药，我先送你回房，一会儿拿药给你吃。”
　　被哽了一下的聂媚娘不服气的说：“你也有病啊，你怎么不吃药？”
　　“我吃了。”
　　“那他为什么说你将性命不保？”
　　晚风撩起聂小凤额前的碎发，她的眉眼被发丝模糊，使聂媚娘看不清她的神情，只能听她说：“人一生会经历很多事，不堪设想的会发生，而我们设想的，却不一定会发生。”
　　“但是我看得出来，也听得出来，他很担心你。”
　　“我也很担心你，你看得出来、也听的出来吗？”
　　直白的关心，无论是多无情之人也会受到感动，更何况对这陌生女子有着莫名亲切之意的聂媚娘？她默默承了情，不代表她承的心安理得。
　　“我也是江湖人，江湖人讲‘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姐姐，你想要我做什么？不管是杀人放火还是金银珠宝，我全都能帮你实现！”
　　望着一派纯真的少女，聂小凤摇了摇头，问她：“你若真想报恩，只需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永远不要去少林寺。”
　　天下武功出少林，没有一个练武之人不对少林寺持有向往。藏经阁，在武林人眼中是一个大宝库，里面就像藏着天下所有的武功秘籍，得其一本，受益终生。
　　就算对自家武功有着绝对自信的聂媚娘，仍然对那拥有上百年历史的名刹有着偏执的憧憬。她想要武功更上一层，想要得到父亲的肯定，想要成为一个能带领冥岳众人走向江湖之巅的霸主。
　　所以她低着头，不吭声。
　　似乎知道如今的自己不可能让聂媚娘轻易放弃，聂小凤并未紧追不舍，扶着聂媚娘往房间而去。
　　为感激聂小凤的体贴，聂媚娘边走边问：“不管他吗？他去而复返，找你是有重要事情吧？就这样扔下他好吗？”
　　“只是让他感受一下当初我的感受，有何不好。”聂小凤冷笑。
　　一夜恩爱，以为起来看见的会是怜惜与疼爱，身旁的冰冷床铺却昭告着自己去者的毫无留恋。他可想过自己的心情？就因为无法面对他的道，就将孤独的自己扔下，没有软语、没有解释，只有仓皇。
　　“嗯？我记得你们不是师徒吗？怎么感觉你们的渊源不止于此？”聂媚娘歪着头看向女子的侧颜，越看越觉得眼熟且亲切。
　　心里有些疲惫，聂小凤不想与什么都不懂的聂媚娘谈论自己不愿忆起的往事，只是含糊说道：“我和他的渊源已止于此。”
　　突然有要看看身后少年的强烈想法，可是她们已经走到了房门外，在无忧无虑的年纪，聂媚娘第一次为他人产生了一种不值的酸涩感，也不知是为一眼泥足深陷的少年，还是为饱经沧桑的女子。
　　人总会有什么都不懂的年龄段，不懂自己会伤害一个人，也不懂自己终将会被伤害，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人存在的本身就已经是一种伤害。
　　缓缓躺回床上，聂媚娘看着聂小凤利落的转身去端药，轻声对她说：“你可以晚点回来，我等你回来了再喝药，没关系的。”
　　没有血色的唇抖动了一下，聂小凤没有说话。
　　“我总觉得你就像天边的云，不对，应该是冬天的雪，明明想要努力去拥抱，无奈自带冰凉，冻到他人，也将自己毁掉。”
　　少女的话似乎愉悦到了聂小凤，她嗤笑了一声，道：“你对我不太了解，我只想毁掉这个世界。”
　　望着单薄的红色身影消失在门口，聂媚娘呆愣了好久，那股酸涩感再次涌上，让她更为迷茫。
　　还未遇见使自己悲伤之人，聂媚娘不会懂，没有一个人来到你的生命中是为了创造美好与欢喜，他们带来的同时有心碎、有愧疚和抹不去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