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修罗场里成为万人迷怎么办》卞九欢

122、挟天子以令诸侯46

　　碧波平静的水面上，倒映出墙角的影子。

　　一个白衣被烧毁的女子，双手下垂，满脸灰土地站在河边。

　　而河面之上的墙角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水面上映着她的身影。

　　一见慕莲来了，两个女子连忙说道：“皇后娘娘！”

　　她们两个对视了一眼，连忙匆匆忙忙跪下了，害怕地不敢抬头，谁也不敢出声。

　　寻常的死灵意外身亡后会有一段时间等待投胎，和不肯转世的厉鬼是截然不同的，死灵即便是路过神仙的庙宇，也会有三眼打开的僧人施一碗粥走，可若是厉鬼到了神明的地界上，那可真是不得安宁。

　　两个死灵害怕地缩在一起，一个着急地说道：“娘娘，我二人不是厉鬼，只是这次火烧京都死得突然，阴差忙不过来，还未将我二人索命而去就死了，我们在这里等着，不日等着阴差来了，那时候我们就好好投生。”

　　另一个连忙低头，望了一眼水里头的影子，只看一眼就不敢看了，索性把眼一闭，急忙说道：“是啊是啊，是啊！娘娘之前做姑娘的时候就最是好心，施舍赈济难民，如今、如今我们都是鬼了，还请不要怪罪我们两个。”

　　见她们两个低头盯着水面上看，慕莲心里头清楚那水面上头有什么。

　　只见她微微笑了一下，说道：“你们不用怕我，我已不是厉鬼，如今在赫大人手下当差，已经被驯服了，不杀鬼的。”

　　寂静的水面上，慕莲温软的身子像是仙子一般，只这美貌女子的身后，无数厉鬼如同黑烟，漂浮在倒影之中，若非看到水里，谁也看不出这温软娇善的姑娘竟身携三百厉鬼行走。

　　两个女鬼害怕地缩在一起，战战兢兢地，谁也不敢抬头看慕莲的神色。

　　慕莲的神色中露出了一点孤独，微微伸手抹了眼角的泪，勉力笑了一下，说道：“你们说什么玉玺？玉玺本是皇家圣物，怎么和陈氏兄妹的冤魂有关系？”

　　两个女鬼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敢出声。

　　慕莲苦笑一声：“该不是为着我和陈家兄妹的恩怨，这才不同我说的吧？你们，当真不愿意开口吗？毕竟现在，这些事，都是对大人很重要的事。”

　　她这么一说，两个女鬼更害怕了，说道：“我们也不知道，都是听的传言！”

　　“对啊对啊，这，这大家也才死没多久，帝都里鬼魂乱传的那些话，哪里做得真？”

　　两个女鬼说完，又害怕地推推搡搡，说道：“不如就说了也罢。”

　　“又不是我们说的，不说是我们的错，说了反倒是不干我们的事。”

　　“别说了，惹了娘娘生气，你还怎么投胎，上哪儿去找你的俊俏郎君，去哪儿投生当贵家小姐？”

　　“总不能一直这样半死不活的，吃也吃不到，漂亮衣服也穿不得，这样还不如早早投了胎去。”

　　慕莲安静地看着她们两个推推搡搡，互相争执。

　　她好像，一直都没有朋友呢。

　　从小到大，除了陪在公主身边的时候，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啊。

　　就连死了，也是和混沌鬼魂做伴，多少年了，连个可说话的人都没有。

　　要是有朋友多好？有个可以信赖的人，也不做什么玩乐，只是偶尔冬天下雪的时候，一起坐在烧炭火的屋子里聊聊天而已。

　　就在这时，女鬼慌忙说道：“娘娘，娘娘，那玉玺，其实全帝都的死灵都知道，宫里头的那块玉玺，是假的！”

　　“对啊娘娘！当年慕将军带着一万精兵杀进帝都的时候，就找过那块玉玺，在陈氏兄妹的尸身上找到了碎裂成块的传国玉玺，然而请了玉匠修补，没几日玉匠就死了，于是找了一队玉匠来修，可又没几日，十几个玉匠全都暴毙了，那玉玺上头一直涔涔流血，慕将军又找道士做法，做法的道士还没进宫就死在门外了，这事儿越来越玄，慕将军枕戈待旦半月有余，这才让人把血玉玺丢到苍蓝江里，又伪造了一个假的传国玉玺给女帝，女帝没见过真印，自然不知道自己拿着的是假印，从那时候开始，每到盂兰节，苍蓝江上就会漂着陈娇的鞋子，上面总有一盏灯，最邪门的是不管宫中怎么堵苍蓝江的江水，那只带血的鞋子总能飘到宫里头去，慕将军她为了保护女帝，盂兰节一直彻夜守在江畔，可今年慕将军消失了，一定没有人守苍蓝江，到时候鞋子顺着苍蓝江漂进宫里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慕莲后退了一步，骇然看着面前的两个女鬼。

　　原来……原来姑姑一直守护着女帝吗？

　　女帝忽然之间病得这么严重，难不成是，难不成是……

　　一晃，仿佛到了那日大殡的日子。

　　她的耳畔忽然飘来了那个少女的声音。

　　“哥哥，现在皇后死了，陛下喜欢我，一定会平反陈家冤案的。到时候，慕家那群佞臣的后代，都得为奶奶偿命！”

　　“你小点声，如今天下已在你我二人之手，这傀儡虫已经钻到了王上的脑子里，她娶不娶你又有什么区别？你为什么非得做她的王后，你就真的这么喜欢那个昏君？ ”

　　“她才不是什么昏君！她、她是我少时相逢的灵蛟公主，就算是傀儡虫把她的脑子都吃光了，她从里头烂透了，她也是我的心上人……”

　　空荡荡的人间，那一天皇后大殡的白布在风中飘舞，像是迷了途的旅人，找不到回家的路。

　　那少女甜美又恶毒的声音，像是沾了甜酒的毒浆果子，那种浓郁的发了酵的甜，混着说不清的思念，在冷冰冰的天气里，像是厉鬼的乱笑。

　　“等这天下姓了陈，那慕家的老小，才知道我们的厉害！看他们还敢不敢纵马踏死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