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末世跟反派谈恋爱》昔梦羽

45、第 45 章

　　零七一语成谶。

　　以苍旭那种不紧不慢的速度，完成一个早上的训练量，时间已经推迟到了黄昏，食堂里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

　　作为一个敬职敬责的教官，零七真的就盯着他一个人，监督他完成任务。

　　他从没像这次一样想要把责任这个包袱摔掉——若是真的无法完成，他也不会强求，但关键是这人从始至终都游刃有余，就是不认真，纯粹为了拖时间。

　　零七觉得，这种行为带了更多挑衅的因素。

　　“辛苦了，教官大人。”

　　男人眉眼弯弯，压下的音调带着迷人的魅力。但零七却觉得这人相当故意，在旁人看来温和的嘴角在零七眼中全是不怀好意，甚至带着一些不着调的攻击性。

　　灿烂的夕阳将天边染的火红，火海翻滚着热潮与黑夜搏斗，绚烂的光彩洒满了天边。原处的灯塔点亮了光，指引着迷途人前行。

　　那火红的光照在人的身上，想要将人也拉入火海，吞噬殆尽。迎着光站立的人虚眯着眼睛，长睫投下一片阴影。

　　“提前晚安，好梦。”

　　“……”
　　零七背着光，夕阳的光此刻却好像带着灼人的温度，要将他的后背撕裂。

　　他一如既往的沉默，例行公事般将人送到宿舍外就离开了。

　　踏着破碎的夕阳，零七眯了眯眼睛。

　　持续了近一个月的单调生活被打破了，这令他突然有些彷徨，像是在尘世间迷路的亡灵，上不得天堂下不得地狱。

　　不过很快，他就平静了下来。望着光，归于安宁——尽管如此，他还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高高的灯塔在黑夜里闪烁着明亮的光，天边的火云完全被黑夜吞没，不甘地坠落阴影，蓄势待发，等待下一轮的绚烂。

　　“阿七。”

　　一个人从长梯上冒出头来，额角带这些虚汗。

　　“太危险啦，阿七。”来人拉了拉坐在灯塔边缘，被风吹得似乎摇摇欲坠的人，“进来一些。”

　　“阿七，你太棒啦！斩首行动很成功哦！”小姑娘语调欢快，好似立功的是她自己，“阿七还救人了，别人都做不到呢！”

　　“因为这个呀，基地对你的权限又开了不少，你可以去看看……”

　　年轻人一言不发，坐在灯塔的边缘上。小姑娘端了个小板凳，坐在他身后，手里小心翼翼地牵着年轻人的衣角。

　　细细的薄汗渗在掌心，远远地看着漆黑的夜晚，好像怪物张开大嘴——被无形的手攥住的心脏挣扎着跳动着，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也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说得激动了，她轻轻地喘了一口气。

　　漫漫长夜，宁静安详。

　　如果白天能这样平静就好了——

　　但事实上，这位年轻的教官完全被绊住了。看似他在折腾这位新人，事实上他觉得是那人在折腾他。

　　默默地扎在操场上一整天都要变成常态了。

　　如此不配合的队员，这是零七在短暂地教官生涯中第一次遇到。

　　他并不是没有想过脱身，但是当他看到安排监督的人也被苍旭这个奇葩带着跑偏的时候，他觉得这人大概是个狐狸精转世，魅惑技能点满，三言两语能把人带得找不着北。

　　一个星期七天，五天安排了训练，而苍旭来的这个星期，四天把自己的教官拴在操场上。

　　于是，零七的日记本，从原本的流水线记事变成了单调的几点到几点操场监督某学员。

　　他虽然看着自由，但其实时时处于监控之中。写日记也不是他的本意，但是基地说随便写些什么——能写什么呢？事实上，他根本不可能把心里话大喇喇地写在日记本上，然后给人观赏。

　　但为了表明自己很自律，零教官每天都尽职尽责地将自己的行程写进去，例如早上几点几分起床，什么时候吃了早饭，又什么时候到了校场——如果条件允许，他甚至可以掐到毫秒。

　　但这几天，零教官捏着空白的日记本，脸上没有表情，像白纸一样空白。

　　清汤寡水，惨淡生活。

　　这名叫做苍旭的学员大概每天都很闲，闲到周末难得的假日都晃到了教官的休息区，远远地看见了零七便打招呼，显足了热情。

　　江叔扶着栅栏，身边插了个零七。

　　他抖了抖烟灰，有些唏嘘。他又斜眼看了看一旁面无表情，一点儿表示也没有的铁人，叹了口气，道：“小七，你还好吧？”

　　他记得零七不大喜欢跟人走的太近。
　　他不会说自己喜不喜欢，乐不乐意，但是很小的细节能显露出来。江叔半世的阅历教他看得清，也只有透过这些小细节，他才能意识到——他本质上还是个孩子。

　　虽然他也想零七跟人多交流交流，但如果他不喜欢的话……

　　“教官打人算违规么？”

　　只听这个冷漠到极致的人掀起嘴唇，说了句好像突然落入尘世的话。

　　“……啊？”
　　江叔夹着烟，脸上表情空白，一边一时不知如何回应，一边又觉得身边这位身上多了一丝烟火气。

　　半晌，江叔将自己的表情捡回来一点，但不知道到底应该摆什么表情在脸上，于是干脆以笑掩饰困惑，问：“怎么这么说？谁欺……惹你了？”

　　一个欺负说不出口，这儿谁能欺负到他？小年轻不单单体力好，还精通军体拳，就算是整个训练营的教官都压不住他。

　　“我觉得，”小年轻轻轻地呼了一口气，然后面无表情地说道，“有人想找我打架。”

　　“……啊？？”

　　出于对零七安全的考虑，江叔不得不亲自出面打探情况——零七的身份敏感，如果真出了什么事，这边责任很大。
　　于他本人来说，他也不想看零七出事。

　　于是江叔私下里找到了苍旭。

　　江叔……江叔看着面前这个慢条斯理、优雅端庄的男人，看着这文艺青年的面相，怎么都不像是充满攻击性的人。
　　他有点怀疑是不是零七理解有误。

　　但在江叔旁侧敲击，而对方开门见山地回复了一句之后，江叔的笑容裂开了——苍旭说：“对，我想找他打一架。”

　　年轻人的世界，江叔不大懂了。

　　约架来得凶猛又措不及防，江叔来不及消化这件事，新的星期一开头，这个重磅消息就砸在了他的头上。

　　清晨的校场上一如既往的清静，只不过此刻多了几分火药味。

　　充满了攻击性的文艺青年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袖子，勾着唇角，眼睛却黑得透亮，紧紧地盯着站在不远处的年轻教官。
　　他踱着像往常一样悠闲的步子，走到教官身边，俯下身在他耳畔，慢悠悠地说道：“教官大人，我想……跟你打一架。”

　　低沉的嗓音宛若天籁，又像魔鬼的低语。呼出的温热的气息扫过皮肤，却像是扫过了心尖——这是一个暧昧的姿势。
　　他们看着像是在耳鬓厮磨。

　　不过下一刻，一只手无情地打碎了一切幻想——零七他一只手揪着苍旭的领子，平日里淡到不掺一丝杂质的眼眸危险地眯了起来，酝酿着满是实质的攻击性。

　　“你说的。”

　　这场干架，来势汹汹，他们两个当事人打得也很凶。也正是这一场架，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新人跟零教官十分不对付。

　　下场是什么呢？

　　小伤不计其数，零七磕到了腿，苍旭破了相。你一拳我一脚，有来有往，双双挂彩，实际上谁也没捞到好处。

　　当时还是江叔出面把他们领走了，还告诉了零逸大司令官——
　　零逸当时的表情挺精彩的，一顿五颜六色之后一脸麻木，大概是很想喊一句“你们是什么破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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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零七扭动着僵硬地脖子，看向了正前方，冷硬地说了一句：“不是。”

　　他不大明白为什么苍旭的身份可以扯到“爱人”上，他们明明八竿子打不着边，还曾像小孩一样打了一架——丢人。

　　代劭啊了一声，许是察觉到自己这话说得有点冒犯，就打圆场说：“那是朋友吧？好朋友嘛，末世一起逃亡，挺正常挺正常……”

　　朋友是朋友，男朋友也是朋友，没啥差别哈！

　　代劭思想开放，对性取向没什么偏见，但他见到零七有点黑的脸色，果断收住了话头。秉持着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的原则，他决定将这个秘密保留在自己心里，最好烂掉。

　　零七靠在椅子里，微微仰头。透过后车镜，他看见了那双红眼睛，透过后车镜平静地望了过来，然后与他平静地对视。

　　啧。

　　现在想来，这可真是一件大糗事。作为当事人之一的零七还记得，但另一个当事人成功沦为了莫得理智的傻狗……好叭，半斤八两，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间歇性断片加失忆的零七，和失智的傻狗苍旭，这组合简直不要太美好。

　　这可真是个悲伤的末世。

　　零七抬手摸了摸肩膀，那里在早上时被某条傻狗啃了一口。

　　但事实上，这几天，他天天都在被咬。

　　他困惑了——丧尸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抱着最近的东西开始啃么？那要是丧尸群，他们一大清早抱着啃来啃去……

　　这画面太“美好”了。

　　想着，零七木着脸，觉得这种丧尸本能匪夷所思。

　　他对这位不打不相识的大兄弟已经很包容了，包容到忍着没有把他的腿打断手打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