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六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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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青灰色的暗沉山峦离他们越来越远了，水边的森林氧气很足，白天蒸腾出的水汽在傍晚凝滞成轻薄的朦胧雾气，氤氲在丧失了光线的树林里。
他们回到密林宫殿时，天幕已经显露出浓郁的夜色。
护卫队的精灵完成了今天的任务，四下解散，安琳随手摘下低矮灌木里结的浆果，摸摸马匹柔顺的鬃毛，给它喂了些。
“什么，你想尝尝那个？”她感受到身边的骏马好奇地扬了扬头，蹭了蹭她的手臂。
竟然想吃薄荷叶，口味还真是奇特。
这让她想起了那个自带薄荷清冽气息的精灵，真巧，冷薄荷的花语就是——期待再次与你相遇。
安琳摘了几片干净的薄荷叶，放在身边的小伙伴嘴里，自己也含了一片，清凉的微甜和干涩交织混合在嘴里，连舌尖也苦得有些发麻。
“回去吧。”她拍拍马背，示意它早点回到密林的马厩里。
她微眯着眼睛，目送着它奔跑着越过河流，远离自己的视野。浓郁的云层将傍晚的光线流放，天空看不见月亮，墨蓝色像墨水一样流淌在连绵的天幕里。
安琳百无聊赖地端详了一会儿冬青叶上的薄霜，准备伸手去摘树干夹缝里长出的真菌时，突然停下来。
“出来吧。”她勾了勾嘴角，眼梢泛起笑意。
靠在树木后的瑟兰迪尔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从容地丢掉暗处的阴影，从黑暗里走出来。
“发现我了？”他轻描淡写地问。
“嗯，你的气息，薄荷味特有的冷冽清淡——虽然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我摘采的薄荷叶散发的味道。”
“我以为你一回到密林，就会去找我，”他目光有些飘忽，语气还是生硬的，努力想装出“我不生气我不失望我很好你别管”的威严感，“结果陶瑞尔都已经向我汇报完了任务，你还没出现。”
安琳直愣愣地盯着他竭力冷漠的别扭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在等一封信。”她轻巧地跳过去踮起脚尖，伸出指尖揉揉对方的眉心，笑容清朗，“少蹇眉，瑟兰，会成习惯的。”。
瑟兰迪尔没有阻止她的动手动脚，顺从地微微低下头，月色般柔和的低语扣动晚风的琴弦：“等褐袍巫师的信？”他顿了顿忽然想到什么，不确定询问。
“是的，我们骑行回来的途中，我看到了翅膀上闪烁着鳞粉的飞蛾，这预兆着瑞达加斯特的信也不远了。”
辛达精灵理解地微微颔首，表情恢复了和缓。
下一秒，视线落在她身上时，瑟兰迪尔平静的面容又一怔：“弓箭呢？”
那把秘银弓箭太抢手了啊，借给他们玩根本拿不回来。
“我给你的，你也借给他们了？”
“嗯......”
“真给他们了？”瑟兰迪尔的目光积蓄得有些凝重，看起来有些低沉，有些阴郁，有些......不开心。
安琳挠了挠脸："借给他们玩了，还没还回来。”
看到他脸色越来越憋屈，她故作豪爽大气地拍了拍精灵王的肩，安慰道：“没事，你给我的戒指这不是还在吗，我没有借出去呢。”
这枚戒指能借出去吗？！瑟兰迪尔气得扯了扯嘴角。
安琳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她的目光被他淡金色的长发吸引，朦胧清淡的奶金色混了几丝银光，像是破晓时东方浮沉的稀薄光芒。
愣神的片刻，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头顶参高的树木上传来翅膀扑打的声音，几声清脆的啾鸣穿透层叠的叶簇，简约地传达了瑞达加斯特的信息。
他说灰袍甘道夫已经聚集了都林的后代，沦落人类村庄的都林王子已经回归，平原上的第十四个成员将要加入旅程。
树叶上又是一阵窸窣，传信的鸟类展翅离开。安琳低头沉思，她不确定这些事情是否需要向瑟兰迪尔坦白，毕竟他也会牵扯到不久后的事情中，她应该隐瞒吗？
“信笺已经送达了？”精灵王翠海般的清澈眼眸扫了她一眼，看到她凝神倾听的侧脸，明白过来。
“嗯。”
她决定了，如果他开口讯问，自己就和盘托出吧，她询问内心，自己不想对他隐瞒什么。
“那一起回去吧。”
瑟兰迪尔什么也没问，反而伸手自然地揽过她，越过阴影笼罩下的嶙峋石块。他的手掌温暖有力，只是这次没有放在安琳的肩上，而是很自然地揽过她的腰际。
“你不问我些什么吗？”安琳有些微讶于他的表现。
精灵王做国王做得久了，印象中什么事情都要视察一二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身边的精灵用另一只手扒开挡在眼前的低垂枝桠，若如其实摇摇头：“保持秘密是你的自由，况且我的直觉告诉我，有些事情还是不必过问了。”
*
晚饭后的安琳不出意外地被瑟兰迪尔拉着去书房，说是要给她自己找到的关于建筑的资料。
安琳乖巧地跟在他身后进了书房，接过那一叠码得整齐的卷轴书籍就转身准备离开。
“你这就走了？”瑟兰迪尔叫住她，神情有些不可置信。
“哦，当然不是，”她思考了两秒，在对方重新变得期待起来的目光里开口，“晚安，我走了。”
她今天几乎一整天都在外面奔波，护送巴德加的小女儿回村落，和莱戈拉斯即兴比箭艺，听陶瑞尔和他拌嘴，和阿蒙讨论艺术和哲学——他对于色彩美术这方面的话可太多了。现在自己的确有些困倦。
精灵王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头，最后下了好大的劲才咽下嘴边的话。
他不想安琳和他刚见面就离开，于是瑟兰迪尔的视线在书房扫了两眼，开口说：“要不，我们下盘棋再走吧？”
安琳看到搁置在一旁的棋盘，淡定回他：“我不下这个。”
“那你想玩哪种棋？我都会。”他快速地接过话。
她盯着对方湖蓝色的深邃眸子，思考两秒后冷静发言：“跳棋。”
瑟兰迪尔：......
好吧，既然对方如此困倦，他也不能强制她。
精灵王帮安琳取下她身上浅灰的斗篷挂到墙壁上的挂钩上，推着她的后腰，好像要带她走出房间。
安琳：？
“怎么了？”
“我们要去哪儿？”她不解。
瑟兰迪尔很自然地回答：“不是去我卧室吗，洗浴的水池在我卧室里。”
安琳：！
“不是，今天不行”她猛地停下来，转身面对精灵王，“我得去我自己的房间休息，明天早上依...陶瑞尔说好要来找我。”
她停顿了一下，还是怂怂地改掉了人名，明天依米尼回来找她，然后带她去拜访努尔雅，不过想起之前的事情，安琳很见机地改了口。
“那明天呢？”金发的精灵抬起淡蓝的眸子看向她，目光微不可见地闪烁几下。
今天不行，明天呢。
他可真会抓重点，安琳一瞬间哑口无言。
她没什么波动的眼神让瑟兰迪尔有些受伤：“你可是我的伴侣！安琳。”他有些委屈。
“我知道，可伴侣也不是天天要一起睡觉的吧。”安琳反应过来后挠了挠脸颊。
瑟兰迪尔一时语塞，在对方真诚的目光下，终于心累地闭上眼睛，微微昂头轻叹一口气。
精灵王安静内敛了千年，面无表情的冷漠已经成了取不下来的面具，只有每当他有强烈的情绪波动时，才能在他脸上看到不同的表情，其余时候都像是不食烟火、没有一点人间气息的幽灵一般。
虽然日常作死是最能调动他情绪的，但这种事情还是要少做，每天一次就好了，安琳从他生无可恋的无奈表情里，知道对方现在是真的气得肝疼又无处可说。
好吧，不闹了。
“明天可以。”不就是和他彻夜长谈，聊以解忧嘛，这个她擅长。
瑟兰迪尔对于她的这种转变，微讶地挑了挑眉。
安琳重新把手臂上抱着的资料整理整齐，书房外的长廊实在有些昏暗，眼前站立的精灵看不清表情，精灵王忽然俯下身子，轻轻吻上她的唇。
薄荷的清冽在口腔里蔓延，异于往常的呼吸在黑暗长廊里极其明显。
呼吸间的气息仿佛有某种蛊惑意味，安琳只能任由他主导着，被动承受这一切。
瑟兰迪尔的手紧紧搂住后腰，墙壁有些粗糙，让背部抵靠的地方产生痛感，这种磨砺的痛感使所有的感官越发清晰起来。
放在她腰上的手有一瞬间有些失控地加重，被掐得一痛的安琳本能地抬高了腰，往前躲，由被精灵王顺势禁锢在怀里。
自从成为伴侣之后，他们的相处中始终是安琳占据优势，能把瑟兰迪尔抓得死死的。
但是现在的情况完全颠倒了过来，精灵王松开她的时候，安琳说晚安都有些结结巴巴。
而瑟兰迪尔坦然自若地亲了亲她的耳朵，带着些轻笑：“晚安。”
黑暗里看不清彼此的表情，但是对方刚刚肯定在笑！
她支支吾吾了几个词，头也不回地跑回了房间。虽说明天也要见他，但明天的事......明天的事，还是每天再说吧，安琳自我催眠。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六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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