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之妻》清澜皓月

12、第12章

　　王公公从侧门走了，孙不离到正门迎林长空。

　　“长空啊，你新官上任不是应该很忙么，怎么想起到我这里来了？哟，来就来，你还带什么东西。”

　　林长空道：“也不是什么金贵东西，就是来找你喝两杯。”

　　真要带了厚礼前来，孙不离肯定不会贸然收下。倒是带些酒肉更方便。

　　进门后，孙不离吩咐下人炒几个下酒菜，把人领了进去。

　　酒过三巡，林长空把来意说了。

　　“什么，你侄女想跟我学医术？我说你们叔侄怎么回事啊？礼部侍郎府里出来的，竟然一个个都不走正道。”

　　林长空笑了笑，“你说悬镜司不是正道，又说自己不是正道。有你这么说话的么？”

　　孙不离道：“在你们家老爷子看来，那就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林长空苦笑一下，“我们叔侄，都是不肖儿孙！”

　　孙不离道：“难怪那天音音多看了我两眼。我还正纳闷呢，跟萧澈那家伙站一起，居然还能有小姑娘盯着我看的。说起来，她还真是离经叛道啊。人不可貌相！不过，我可是不轻易收徒的。”

　　但这个人选，倒是真的让他心头那么一动。

　　“这个我自然知道。孙兄你给她个机会就行。”

　　孙不离玩笑地道：“那我有什么好处啊？”

　　林长空想了下，“萧从嘉想向我侄女提亲。如果事成，那他就得改口唤我四叔，唤你师傅了！”

　　孙不离乐了，萧从嘉居然想娶人家小姑娘。怪不得那天小姑娘当众喊他叔叔，他那副表情呢。

　　不过，他那个人要做什么，就会不择手段的达成。林长空当定这个四叔了。

　　“那还学什么医术啊？跟了萧从嘉，以后过得怕也只比宫里的皇后和宠妃逊色一些而已，还没她们那么多烦扰。”

　　林长空两手一摊，“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会有这个执念的。但她让我在事情尘埃落定前来找你，省得以后更没了指望。”

　　孙不离点头，“那倒是真的，萧从嘉是不会让他的女人卷进是非里的。”

　　林长空不解的挑眉，“是非？”

　　孙不离愈发觉得这是送上门来的合适人选，就不知道她资质如何了。

　　“你把人带来我看看，就明天下午吧。”

　　林长空没想到事情竟这样顺利，“真、真的？”

　　“我出尔反尔过么？”孙不离其实也是世代官宦簪缨之家的反骨，所以看林清音天然就有几分亲切。如果真的资质上佳，就算那件事不成，他收来单纯当个徒弟也不赖。

　　能让萧从嘉气恼不已的叫声‘师傅’，确实挺爽就是了。

　　当晚孙不离就进了宫，向皇帝禀明此事。

　　皇帝原本一边看折子一边听他说，听到林长空的侄女想跟着他学医也是诧异的挑眉。

　　“林晟居然会有这么一个孙女？她之前被退婚难道是因为太离经叛道了不成？”哪家的大家闺秀会想学医啊？

　　孙不离惊讶的道：“皇上居然知道她被退婚的事？”

　　皇帝随口道：“关注从嘉的反常，就顺道留意到了。”

　　“原来皇上竟连这都知道。”

　　“你也晓得了？”

　　孙不离笑道：“林长空告诉我的，说我收下他侄女就能当萧从嘉的师傅。臣也是想着林长空也是对皇上生死相随过的。他侄女当年就参与过东宫旧事，嘴巴严实，勉强也算是自己人。再加上萧从嘉多半是会得手的，那就更让人放心了。”

　　皇帝道：“朕对这个小丫头确实有几分好奇。你就瞧瞧她的资质也行。”

　　“是。”

　　待孙不离离开，皇帝问贴身内侍王垚，“朕如果真用了这林家丫头，从嘉怕是会很气恼？他这人有时候略板正了些。”

　　王垚就是之前在孙不离家的王总管，他笑道：“能为皇上所用，也是林家姑娘的福气。大不了将来您抬举她封个县主，那也就足够了。”

　　皇帝想了下，“朕唯一的胞妹远去和亲。其它几个异母的姐妹，年岁差得大，跟朕也一贯不亲。若是这丫头真是个好的，到时候抬举她，让她更能配得上从嘉的身份也未尝不可。如若不然，坏了朕股肱的心性、志向，倒是容不得她。”

　　他便替萧澈考察考察这丫头的心性好了。开始只觉得他喜欢嫩的，没想到还是个怪的。

　　将来如果真的事情都成了，他认个义妹也不是不可以。

　　林清音的未来就这么被人决定了，她尚且不得而知。

　　林长空喝了酒回去，发现家里的窗纱、帐幔统统换了新的十分好看，便知道她今日过得还挺充实。想来昨天也是心绪不宁，想清楚了就有心思理会别的了。

　　“明天下衙后我带你去孙府。”

　　林清音点头。明天三月十八，正是前世萧家遣官媒上门提亲的日子。看来，一切并不是定数。她还是可以挣扎一下的。

　　孙不离见了林清音笑道：“小丫头，你为什么会想学医术啊？”

　　林清音道：“也不是非得是医术不可。只是那天看到了您，就动了这个念头。”杀人不露痕迹也不只是用毒而已，欧老爷子想必也会不少这样的手段。

　　但在所有不太可能学到的技艺里，打着学医的旗号研究毒药，怕是最容易的了。她怎么都没法子说服四叔去请欧老爷子教她暗杀的本事。

　　孙不离笑了一声，“你出身诗书传家的林府，萧从嘉这个世人眼中的金龟婿也想娶你。摆在你面前的是一条金光大道啊！”

　　“彼之蜜糖，我之砒霜。”

　　孙不离正色道：“你可知砒霜用对了也是可以救性命的？”

　　林清音道：“这个我听人说起过。而且救命的药如果没用好，也可以毒死人。正所谓医毒不分家！”

　　“行吧，你明日吃过早饭就过来，我的药童会安顿你。我不当值的时候也可以指点你一二。”

　　这么容易？

　　林清音惊讶过后反应过来，孙不离这是不好断然拒绝，拿她当小孩子待呢。就当是让药童领着她玩过家家了。

　　什么时候她失了兴趣，这件事就算了了。又或者什么时候她不方便过来了，事情也就翻篇了。压根没打算认真教她医术，更不要说毒术了。

　　所以他没让她磕头、端茶拜师，四叔也没正经提束脩之类的话题。

　　也罢，开了这个头就好。

　　“好的，给孙叔叔添麻烦了。”

　　孙不离看林清音懂了她的意思，便挥了挥手。

　　“我还有事，就不留你们叔侄了。”

　　回去之后，林清音问道：“四叔，孙叔叔有什么爱好啊？”

　　林长空笑道：“他好吃，好酒。别的就没听说了。”

　　林清音蹙眉，人是皇帝跟前最红的太医，在宫里想吃什么想喝什么没有啊。

　　“别犯愁了。明天去了，后天又要去见萧澈。之后不知哪天就会被叫回家去。别说孙不离，我都不看好你。说起来你是怎么跟神针坊的范师傅有交情的？”

　　林清音每日出门学医，她打算家里问起就说去跟范师傅学针线了。今日就是从范家大门进去，后门再出，然后再去的孙家。不过今天范师傅不在家，她就只借了个道而已。

　　林清音道：“差不多是六年前吧，四叔那时跟着欧老爷子做事去了。我因为属相冲撞了怀孕的大堂嫂，避让到城外庄子上。范师傅上京途中重病，被同行的人抛下，不得已叩门求助。我收留了她将近一个月。她一边调养身体一边就教我针线。后来她在京城站稳脚跟，找了机会来与我相见。”

　　林长空挑眉，“神针坊是淮王妃的产业，范师傅技艺高超可谓是神针坊的镇坊之宝。因此，权贵之家也不敢拿她当寻常绣娘看待，对其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淮王妃给她在附近置了宅子。哪怕想跟她学绣技，也只能登门拜访。但数年下来得其门而入的不过区区两人：丞相嫡幼女和宫中娴妃。范师傅因此身价更加倍增。这个理由，可以令你回到家都自由出入了。”

　　能做娴妃和丞相千金的师妹，还能跟淮王妃扯上关系，家里想必会很满意的。音音像是早就想好这一步一步怎么安排了。

　　林清音点头，“现在要做的，就是稳住萧澈了。”

　　林长空看看侄女，“音音，我咋觉得你有点没心没肺呢？萧澈那样的人你都不动心。明明他比秦夙好得太多了。”

　　秦夙品行再不好，他也不至于要我的命。

　　“他不真诚，我做什么要动心？”

　　也是，不过他觉得萧澈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示好，对她应当也不是一点不上心。

　　罢了，兴许以后在一处了，就好起来了。

　　萧澈的确还不知道林清音去孙家学医的事。

　　“大人，林姑娘今日去神针坊范师傅那里拜师去了。这看起来不像是要嫁给刚科举出仕没根底的人家啊。”

　　神针坊的东西比宫里针工局的还好，淮王妃佩戴着出席各种宴请，在权贵之家就渐渐声名鹊起。几年下来，神针坊的针法十分受追捧。不然也不会有贵女登门求教了。

　　女工是妇德之一，有一手出众的女工是婚事上还是很占强的。

　　萧澈挑眉，音音的绣技的确是师从范师傅。但是没有张扬过，所以并不为人所知。给他做的也大多是贴身的衣物，一点也不肯能者多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