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之妻》清澜皓月

13、第13章

　　林清音第二天又借道范家。

　　范师傅今天在家，站在大门里等着她。她如今基本不接活了，就是指点指点绣坊的绣娘。或者是淮王妃要给太后、皇后上寿，吩咐她做一些物件。

　　“林姑娘，你要的两身窄袖轻便的衣服做好了。你跟我进来试试。”

　　林清音便跟着范师傅进去。范师傅年纪其实不大，二十七八的样子。她没有嫁过人，容长脸，人比较白净。

　　布料是林清音让玲珑送过来的，范师傅不肯收工钱。

　　一身大红色的，一身粉色的。袖子很窄，下身是百褶裙，款式简单大方。

　　“嗯，不错。胸口这里我收了收，回头可以放的。如今边境和异族摩擦不断。照你说的，我也没敢往胡服的样式做。”

　　林清音点头，“这样就很好，有劳了。”

　　“跟我客气什么？不过，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我拜了师学医，但这事儿不容于我家。所以就谎称到你这里学针线。到时候有人问起，你帮我圆一下。”

　　“没问题。”范师傅也没有多问。只是上下打量了林清音一番，看她面色红润，想来已经从退婚的打击里走出来了。

　　“我得走了，今天第一天。”

　　林清音直接穿着那身大红的衣服走的，粉色那身和换下来的就让玲珑收起来放到了马车上。

　　她从这里出去，是坐的范师傅的马车，自己的车就停在范家。

　　孙不离昨日就说了白天他不在，他要在宫里当值。

　　药童得了他的嘱咐，直接就打发林清音背书：《医学三字经》、《药性歌括四百味》、《汤头歌》、《濒湖脉学》、《内经》、《伤寒论》、《金匮要略》、《温病条辨》、《温热经纬》一股脑儿的给了她。

　　林清音一看就知道孙不离想她知难而退。

　　“小师兄，我就这么干巴巴的背么？”

　　药童听她喊自己小师兄，嘴角忍不住往上挑了挑。他比林清音还小三岁呢。

　　“老爷是这么交代的。”

　　林清音道：“我看到你在晒药。我一边背一边帮你晒药，你顺道教我认认怎么样？”

　　药童惊讶的看她一眼：“你连药材都不认识就想跟着老爷学医？”一脸‘你在开玩笑’的表情。

　　林清音有些赧然，“常见的认识一些，但不常见的就不认得了。你教教我呗，回头我请你吃糕点。”

　　“呃，好吧。”

　　林清音背书特别快，极长的文章看一两遍就能记下七七八八，第三遍就能背下来。前世她和萧澈比赛背话本，萧澈要不是认真起来都险些输给她。

　　萧澈当时就震惊了，“你记性这么好的？那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我记性再好，祖父知道了不过惋惜地说一句‘可惜是个女孩子’。”她又不能参加科举。

　　“那你也可以当才女啊，何必这么藏拙？”

　　“史上哪个有名的才女日子过得算好的？而且我家二姐要进宫选秀的，家里一力打造她的才名。我太张扬要么被认为是想和她争抢资源，要么就是给她锦上添花。祖母是为了她才托了人脉、砸下重金请来那些名师。她们基本不管我的进度。我又比二堂姐小一些，一开始是赶不上进度的。后来我就发现我表现的中庸一点，她就不会找我的茬。我干嘛还费劲跟她打造姐妹花的名头？”

　　姐妹花自然比一枝独秀更容易扬名。但她和二堂姐关系不好，而且一心认定所谓才女过得都不算好，便一直中庸下来了。

　　不过这辈子，林清音不打算再中庸了。

　　她背书的速度令晒药材的药童吃了一惊。这是十天的任务，看这样子她三五天就能全部记下来。

　　其实十天都已经是老爷苛求了，一般的学徒根本没这么高的要求。

　　药童便也认真起来，这多半真要当老爷的弟子了。于是教她认药材也格外仔细。

　　上午两个时辰，林清音背了一个时辰的书，《医学三字经》、《药性歌括四百味》都背了下来。实在是四百味药她大多不熟，硬记就比较吃力。

　　又对照着歌谣认了一个时辰的药材，这就到饭点了。

　　孙不离既然好吃，他家的厨子自然是相当出色的，其中还有一个御厨呢。林清音吃得相当的满足。

　　不过孙不离不吃糕点，所以没有糕点师傅。

　　她申初（下午三点）便掏了银子让玲珑去京城最有名的糕点铺子，排了两刻钟的队买了几样小师兄这个年纪喜欢吃的糕点回来和他分享。

　　“林姑娘，你记性也太好了吧。”

　　“得看跟谁比。”萧澈她就比不过。不过他说用进废退，因为她藏拙太久了，有所影响。

　　“你想跟谁比啊？”孙不离从外头进来。

　　他是到点（申正，下午四点）就下值了，进门就看到这俩吃得正香。

　　药童赶紧放下糕点站起来，把林清音今天的进度汇报了一下。到这会儿，其实已经完成老爷计划两天的任务了。不然他哪敢歇着啊！

　　孙不离也吃了一惊，“家里现成的药材你都认得了？药性也都知晓了？”

　　林清音道：“那不是背了《药性歌括四百味》么。”至于《医学三字经》基本是常用的方子。

　　孙不离不动声色的考了她一阵，心下暗暗点头。资质什么的，这一天下来其实也能看出来了。一时还真起了几分收徒的念头了。

　　他狐疑的道：“你真的没基础？”

　　“嗯。”

　　林清音看孙不离颜色和悦起来忙道：“孙叔叔，我明天有点私事，能告个假么？我争取半日就回。”

　　孙不离的脸哐当就垮了下来，“人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要连打三天吧。你这才一天就不能坚持。你不用心就干脆早点给我走人！”

　　最恨这种仗着资质好就不肯下苦功夫的人了。

　　“孙叔叔，我也不想的。可明日的事关系我终身，也是非得解决不可了。你就给一个机会，以后你不给假我必定风雨无阻。”林清音哀求道。

　　反正萧澈也忙得很，没时间多纠缠她。大不了回头跟孙叔叔商量一下，他们也依朝廷休沐休息好了。

　　一听说事关终身，孙不离来了兴致，“干嘛，你要去相亲啊？”萧澈那家伙知道不？

　　“不是相亲，是去见萧......大人。有些话，当面说清楚比较好。”

　　孙不离道：“说说，你为什么不中意他啊？”

　　“他是人中龙凤，我是觉得齐大非偶。可如果他执意要娶我的话，我也拒绝不了。所以我就想找个机会和他好好聊聊，便主动约了他。”

　　孙不离两条眉毛一起往上挑，“你主动约的？”

　　林清音点头，“是的，我主动约的，地点他挑的。”

　　“你家大人......只有你四叔知道？”

　　“嗯。”

　　“你这丫头，还真是特立独行。不过你四叔知道也不算私会外男了。以后真的都风雨无阻？”

　　“若无人力不能抗之事，一定风雨无阻。”林清音竖着两根手指认真地道。

　　“好吧，就容你这一回。”

　　范师傅给做的衣服爬山也很适合，所以第二天林清音就穿着粉色的那身去了。也没刻意打扮，就和平常一般。

　　琳琅和玲珑知道她要去见萧澈，都有些害怕。万一被发现，小姐肯定会名声受损、被禁足。至于她俩做贴身丫鬟的，搞不好就直接被当家主母发卖出去。

　　“你俩怕什么，我四叔一道去。”

　　两人这才松了口气，四爷会一道去就好。那天塌下来都有人顶了。

　　等到出去了，林长空见她一副平常打扮，完全没有半分‘女为悦己者容’的样子笑了一下。那么多女人对萧澈上赶着，他这也是犯贱吧。

　　“走吧，晏晏和璟哥儿之前还说要过来玩。我说有事给挡回去了。你回头别说的跟我对不上。”

　　林清音点头，“知道了。”

　　林长空骑马，林清音和琳琅坐车，缓缓往西山而去。

　　萧澈出门的时候倒是特地捯饬了一番。听说林清音穿的一身粉衫，他便着了一身白衣。头发也束上去了，看着年轻了几岁。

　　铭岳道：“大人平日都穿深色衣服，看着有些老成。这样真是好多了！”

　　因为比林清音叔侄出门晚，萧澈直接骑的马。

　　后院老夫人也听说他今天特地捯饬了一番出门去了。便问二儿子，“知道你哥去哪了么？”

　　“说是和同僚一起踏春、爬山、赏花。”萧清挠挠下巴道。他在国子监读书，一个月只有三天假期。这放了假就不爱出去。

　　可他哥往常也会问他一声去不去的，这次直接问都没问。还是在书房考他学问时，他主动问来的。

　　老夫人道：“同僚，哪个同僚？”

　　这几天长子没再在她跟前提林清音，但是对她说的几户人家也是不搭理。又回到从前那种状态了。

　　“不清楚，他没仔细说。娘，我说大哥难得动一回成亲的心思，你就随了他嘛。他这人自己太优秀，就看谁都看不进眼底。”

　　“那他怎么就把林家那姑娘看上了？”说起来这都有点私相授受之嫌了。

　　“娘，人家林姑娘根本就没勾搭过我哥。我昨儿问铭岳，他不敢多说。但听起来我哥这情路其实走得不顺。那天林郎中乔迁他去道贺，林姑娘出来叔叔伯伯一通唤，他也在叔叔之列呢。您这里就不要再给他设置障碍了吧。”

　　萧清其实只比萧澈小一岁多。但父亲早逝，一直是大哥管束他。虽然他有时候看到大哥就想躲开，也觉得自己活在他的阴影下。但其实他心头是很敬重萧澈的。

　　老夫人道：“你说什么，她还不乐意？”

　　“人家觉得差距大了，齐大非偶。我看您这态度，真觉得人家没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