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出走（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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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出走（1）
红辉苑的后院有一片小竹林，雾气弥漫的竹林中一个白衫人影正走向竹林后的小门，通往城北郊外，“吱”的木门被轻轻拉开，白衫人缓缓回首，藏青的眼中充斥着悲伤，喃喃低语：再见了，尚府。
偏转的脖子正了正，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直到雨走远，一直站在假山后的允轻叹一口气，望着雨离去的方向，良久。他不知，雨这一去要多久才能回来，还是，再也不会回来，或许，最好的就是不会回来吧，他不知道。
雨离开之时已是寅时，天空一片昏暗，城北的林荫小道显得寂静、幽邃，地上还是湿湿的，还有几片湿破的落叶，是被大雨从书上打下来的。尚琪雨靠着微弱的月光勉强能看清小径的轮廓，路边的田原远处是或隐或现的佃户小棚，人们早已熄了灯，清脆的蝉鸣随着夏夜的消逝声音逐渐暗淡，她感觉到自己的凄凉，无需别人安慰，也罢，今后走一步算一步吧。
不知何时才能再次回到这尚府，雨想了无数种回来的方式，或是在外遇到自己心仪的人儿，回来；或是穷困潦倒，实在不能生存，回来；或是被尚谦的爪牙找到，抓回来；亦或是自己心淡了，可以像姐姐那样云淡风清的受辱……
边走边想，脚步声错落有致，像从笼中逃出的金丝雀，心中欢愉无比很是自由。不刻，眼前便出现了写有“城隍庙”三字的破扁，门边的布破旧不堪，随风飘着，“今儿个，就在这落脚吧”自言自语道，眼神中不免有几丝恐惧，毕竟她是第一次一人住在野外，不过这种恐惧很快便过去了，静静的郊，静静的庙，静静的人儿，静静的呼吸，静静的觉。
东方露出了鱼肚白，一切都像新生的一样，尚琪雨蹲坐在破旧的佛像前为自己梳理着头发，嘴里还轻轻地哼着芸最爱的那曲蝶恋花，出走时的悲伤和一个人的恐惧像是雾气，消失得不留痕迹。
掠了掠长衫，看到上面有几丝褶皱，眉头不由得一皱，用力的用手刮着，那皱子像是长在上面了怎么也刮不去，忍不住气的嘟起小嘴，狠狠地拍了几下，这景儿好不有趣。也是作孽，她毕竟只是个15岁的未闻过世事的孩子啊，上天给她这样的命运又给她这样的个性，也是悲哀。命，还是命。
在清清的小溪边洗了一把脸，毕了，清瘦的身影沿着林荫小道直直走去，走向城门的位置。头上的白玉龙簪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像那个人儿一样。
长安大街上，不论何时都是一样的人流攒动，雨尽量走在人群之中，避过了尚谦下手的寻找，平日里雨看到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店、小摊都要停下脚步慢慢寻找自己喜爱的物品，现在不一样了，她心里只有四个字：逃出长安。
心中暗暗，喧闹的大街，戏子细腻的歌唱，卖艺人做高难度动作的怒吼声，想起七夕之夜，她的姐姐还在尚家，她的哥哥还是一样的快乐、温婉，她遇见的那个人让她一见倾心，这些，也只是半月前的事情，现在想起，却恍如隔世，不禁暗暗苦笑：现在算是什么。
不知随着一波又一波人流走了多久，已经到了城门。城门前长长的人流似是长河，看不到头呐，尚琪雨早就猜到尚谦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她，只是之前的清闲让她忘了想出城的方法，现在不能出城，虽然着男装，脸却没法改变，一定会被抓到的，想到尚谦阴冷的笑容，尚琪雨不禁全身一颤，摇了摇脑袋要自己不再想。
尚府的下士一波接着一波在长安街上搜查，尚琪雨知道自己不能再在街上游走，正欲离去，却感觉自己的脚动弹不得，似是被人死死拉住，脚踝也感受到了温热的鼻息，低头一看，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个乞子，“好心人，好心公子，给口吃的吧，我快被饿死了。”
雨低了低头，从腰间摸索到一个锦袋，从里面逃出几个铜板，蹲下身子放到了那个乞子脏兮兮的手里，她不敢说话，怕一说话便会暴露自己的性别，所以缄口不言。那乞丐放了手，“谢谢您！好心人！您会有福报的！”他做作的大声感谢，雨不予理睬，转身走向一个小客栈。她轻笑，怎会有福报，现在自己连家都回不得，何谈福报。
那客栈在一个人流不多的小路上，略显破旧的门牌上写着“常来客栈”，雨看了看四周，没有尚府下士，便大步的走进客栈，小二见来人锦衣玉簪，必是有钱人，便殷勤的大声吆喝道：“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呐？”“住店。”尚琪雨蹙着嗓子轻声说，声音很奇怪。
“好嘞！您跟我上去。”小二弯着腰快步的走上楼梯，走走停停等待慢步的“客官”，样子像是一只猴儿，尚琪雨心想着轻笑了出来。
客房不大，但是设备俱全，当然，物件都是很简陋的，尚琪雨自己也知道亡命天涯不能同在尚府那段时日相比，也没有想很多。
“客官还须别的吩咐么？有事儿叫我就成，那个……客官，可否给点……”小二殷勤的说道，腰微微弯着，一副猥琐的样子，尚琪雨动了他的意思，从锦袋里掏出一枚碎银，递到了他手里，小二满脸兴奋，心想这是碰到大主儿了，连声感谢，“嘿嘿，谢谢谢谢客官！”
“下去吧。”尚琪雨又是蹙着嗓子说道，渐渐有点熟悉了男声的感觉，没之前那么怪异了。
“哎，好嘞。”
待小二下，房间里终于清静了许多，雨坐在木椅上，静静望着窗外，窗口的花瓶里的花，正被微风吹着，也不知是什么缘故，花瓣萎缩，原本娇艳的花显得残破，雨不由得一阵心疼，想到了自己，便如着了魔似得站起身来，提起说上的瓷壶小心翼翼地往花盆里灌水。
猛然间发现了什么不对，尚琪雨慌忙的摸了摸自己的腰间，那枚圆环玉佩不见了！她着急的快要哭了出来，又神经质的拍着自己的褂子，顿了顿，转身去翻找包袱，难道是落在城隍庙了？不可能，她明明在洗脸时还看到的呢，“怎么回事啊，怎么会突然不见……”她急得喃喃自语，语气中有着明显的哭腔。“怎么会这样……”
那枚玉佩，是她死去的母亲留给尚雨清而尚雨清又转交给尚琪雨的，那是她母亲留给她唯一的气息，因为尚雨清说过，她的母亲就像这玉一般莹润、皎洁。
“你在找这个么？”尚琪雨眼前忽然晃出那枚玉佩，她正欲伸手抢过来，那玉佩却被眼前的那人藏到手底，那人的语气中满是玩味，尚琪雨愤愤的打量着他，修长的身形身着一身青色长袍，那张脸也很是很美，同月千翌有的一比，双手藏在背后像是个调皮的小男孩，十七八岁的光景。窗外的光撒在他俊美的脸上，每个五官都精致得惊心动魄。
“还我，”雨冷冷道，略有些生疏的男声不仔细听也是听不出来的，把手伸向眼前这个人，她看着他的眼感觉像是似曾相识，却又一时想不起。“你是什么时候偷的。”
雨见这人似乎没有还她的意思，便开始向他提出疑问。“刚刚。”颇有讥讽的语气，“你是谁？”雨将手收回，“到底想干什么？”
“你带我出城，我就把这块玉还给你。”语气中忽的有了一丝乞求的味道，雨猛然之间想起刚刚那个乞子，那眼神同这一摸一样，没有答他的话而问道：“你是刚刚那个乞子？！”语气高了八度，有了点女声的味道，雨话刚出口，便后悔了。心想怎会是刚刚那个乞子，相貌简直差十万八千里吗，张了张嘴，没有出声。
那人似乎是看懂了雨想的什么，又用玩味的语气说道：“不知道江湖之中有一种技能叫易容之术么？哈哈哈，看来是个嫩小伙子呢。”
“我怎知的，我乃一届商人，怎懂得江湖上那易容之术，莫说了，快把玉佩还我，这对我来说很重要的，是我娘唯一的遗物……”说到玉佩，尚琪雨的语气缓了下来，似是有些乞求的感觉，藏青色的眸中也有股子凄凉。
青衣男子见眼前这人似是所言属实，便把玉佩放在手心递上前来，认真的说道：“小兄弟，我不是故意难为你，而是我现在实在是情况紧急，都怪那捞什子尚府二小姐早不离家出走晚不离家出走，偏偏在这时出逃，害的城门口满是士兵把守，我轻功再高也逃不出去啊。所以小兄弟你刚刚施舍钱财给我可见你的仁义，所以不得已偷了您的贴身宝贝，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尚琪雨听了这番话不由微微一怔，缓缓地从青衣男子手中接过玉环重新挂于腰间，说：“不瞒这位大哥，我也是自己出不得城门才留宿在这小栈之中的啊，我还正在想法子出这城门，至于我的原因，兄台不必多问，知道了对您对我都不好。今天我们相识也算是缘分，不如我们结拜兄弟，一起商量出城对策，可好？”尚琪雨心想多一能人帮忙，逃出长安应该会容易颇多，而且说不定今后交情更好还能有所依靠，何乐而不为呢？
“嗯，这位小兄弟爽快，我自是不会过问你的原因，在下姓尹名伦字绵奕，刚成成人之礼，小兄弟你想必只有十四五岁吧，哈哈，长得如此清秀，声音也甚是绵软，像个女孩子似得。”尹伦笑道，一边打量着这个瘦小的男孩。
尚琪雨满脸通红地看着尹伦，眼中全是慌乱，好久才镇静下来，顿了顿，蹙着嗓子说道：
“在下姓尚……嗯，姓洛名尘宇，字圭闲，以后我就叫你哥哥吧，呵呵。”尚琪雨险些说出了自己的真名，突然反应过来，想到了洛尘宇这个名字，落入尘世的雨，便脱口而出，圭闲，是尚允的字号，想到她的允二哥，心中满是歉疚和疼惜。
尹伦片头满脸奇怪地看着“他”，洛尘宇佁然失神，竟忘了自己正在与尹伦交谈，“洛小弟，洛小弟？……”尹伦连叫了好几声洛尘宇才回过神，对着尹伦微微一笑表示抱歉。
尹伦不知怎的，看到洛尘宇的笑，心中的小潭中似乎被掷入一颗小石子，泛起了微微的波澜，半晌才回过神，摇摇头，轻叹自己“‘劳累过度啊’需要休息一阵子”便转身走到床边倒头大睡。
尚琪雨见尹伦睡着了，呆呆的看着窗外明媚阳光，让金粉静静地洒在脸上。
尹伦其实没睡，微微眯着眼好奇的看着这个洛尘宇，心中那波澜又起，一阵微痒。不禁安安嘲笑自己居然让一个小男孩改变的性向，真是可笑，想着想着便进入了梦乡。
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房间里却不见洛尘宇的影子，回头看了看床边，松了口气，包袱还在。又暗暗嘲笑庸人自扰之，摇摇头站起身来，一阵梳洗后宇推门进来，脸上挂着微笑，美得像是雨中的仙子一般，心又一动。
“哥哥，我刚刚外出找了一辆马车和一个车夫，我让那车夫假装成前去锦州的商人，我们俩人就坐在马车暗格之中便可，不会被查到的。”洛尘宇满脸的自豪，好像是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似的，不知该说他是无知，还是单纯。
“那好，我们何时启程？还有，那车夫可靠么？”
“哥哥放心，那车夫乃是我一好友的叔叔，而且那老人热心，愿意帮我出城。我们就未时出发吧，我刚刚叫了一桌酒菜，等下送上来，要好好吃一顿好日夜兼程啊。”
“那就好，小宇，我可是完全信任你了啊，呵呵。”俊美的脸上流露出一股信任，这信任似是十几二十年的交情，不知为何，尹伦完全相信洛尘宇呢。
洛尘宇搓手笑笑，满脸的羞涩，眼神中也是欢喜，洛尘宇觉得和尹伦在一起，很莫名的舒服。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出走（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