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天机星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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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那祭坛，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贺辰想起自己居住过短暂时日的星观，神色略微有些好奇。
虽说贺辰的本意是好奇，其实看上去倒像是忧心忡忡。贺曙光见他这样，急忙开口说道，“师弟放心，祭坛是无患国最大的星观，条件很好的。”
贺辰突然忘了此时该作何表情，便有些僵硬地道：“没有很担心的。”
“那就好，师弟学过占星？”贺曙光问道。
“嗯。”贺辰应到，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的师兄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来。
“你知道‘三垣’吗？”贺曙光问。
“嗯，紫薇垣，太微垣，天市垣？”
“对。在祭坛，天枢和四位辖象、二十八位执宿以及星命祭司和他们的徒弟日常会在紫微垣，其他的星师在太微垣，其他的星徒和一些外来的访客会住在天市垣。”
“也就是说我们住在紫微垣？”贺辰略微有些疑惑，“为何？”
“是，原本是住在天市垣的，但是从或许是一百多年前就搬到了紫微垣，当时的理由是方便请教问题和传授知识，其实当初是因为星徒之间发生了一些矛盾，当代祭坛天枢的一位徒弟险些丧命，然后就搬过去了。记得那位天枢说，‘我的徒弟，自然是不同的’。虽说感觉很，感觉不太好，但是总归也是差点出了人命，搬过去之后倒是没有这些纷争，可以专心课业和占星了。”贺曙光解答到。
“原来如此，祭坛内部竟然也会出现这种争斗，也会有这种欺负人的行为吗？”贺辰问到。
“就算星师们被人们尊奉为‘神使’，他们也会有人性的。就算是神，也会有斗争，更何况人呢？不能算是欺负，欺负也是天枢的弟子欺负别的星徒吧？”贺曙光眉毛微微上挑，嘴角上扬，带着一抹不屑的意味，虽是在问贺辰可是更像是在自问。
“也是。”百年前的事情了，想来师兄应该也不是很清楚了，贺辰倒不是想着或许就此打住也好，他只是觉得没有太大往下了解到兴趣。
“嗯，我们刚刚说的听起来是住所，但是其实不止起居，包括上课之类的也基本是在各自所在的垣内。可能你会好奇分配问题，我们是天枢的徒弟，是独立于四象之外的，我们成为星师后跟随天枢辅助参与国政大事的占星。其余的星徒在进入祭坛的时候就已经定下了的，而且四象招收的人数各有不同。一般是五年一招，不过如果遇到特定的人就会开特例。”
贺曙光举了个例子：“像今年的玄武象，玄武辖象亲自收了一个弟子，唤作象缘。就像贺一样，象和宿甚至包括垣、余这些都是祭坛子弟的，类似于姓氏，或者更确切地说是氏，有一种氏族的感觉。祭坛子弟大多有本姓和本名，但是入了祭坛之后就要相应地斩断过去，所以会选择一个新的名字。象缘本名叫楚季，因为是父亲和家中贫苦，养不下这个孩子，就准备卖给旁人去换一些吃食和炭火。当时是数九寒冬，恰逢玄武辖象去集市上为夜观星象买些干粮，玄武辖象不喜欢祭坛中备下的东西的，哈哈哈哈，这是个祭坛几乎人尽皆知的秘密。然后，玄武辖象恰好遇见了这一幕，他心生怜悯，准备施舍，结果象缘说星师这一次施舍只是如同星孛之现。”
“星孛之现？”贺辰有些惊讶，“这位象缘今年多大了？”
“十五岁，比我小两三岁吧。”贺曙光答道，“比起很多祭坛子弟都好一些，星象在天空，但是星象的道理却不止于天空。他能体悟到这一层十分的不错了。”
“是。”贺辰应到。
“听到这句话，玄武辖象就把他带回来了，他就选择了象这个姓氏。因为见到孛星是一种缘分，在那般境遇下遇见玄武辖象也是缘分，所以玄武辖象就选择了‘缘’字给他定名。”贺曙光说完后，自觉不该说，就停了下来。
“师兄，你为何知道？”贺辰随意搭了一句。
“啊？是因为象缘成为星徒的仪式和我成为星师的仪式在同一天，玄武辖象和我说了一下。”贺曙光说到，“当真不是我很好奇旁人的事情，我不是那样的人。”
贺曙光确实不是一个喜欢探听各种小道消息的人，但偏偏他就是有很多途径被告知这些消息。有时候，他也感到挺无奈的。他并不希望新来的小师弟对他有什么不好的印象。
“嗯，我信。”贺辰看见贺曙光的第一面就觉得他是一位心思缜密但是不染凡尘俗事的少年。
“师弟，你这样说，我……”贺曙光心中想起自己初学观星遇到困难之时会想要放弃，但是师父也却一遍遍重复：“曙光，你可以做好的，我信。”
“师兄怎么了？”贺辰问到。
“突然很感动。或许是因为被遗弃过，所以始终觉得，无论何时，被人相信都是一种幸福。”贺曙光回到。
贺曙光五岁左右成为了星徒，当天就被新继任的年轻的天枢收为首席弟子。后来大概是他十岁左右，见到别的师兄弟都有父母来看望，便问起自己的父母。天枢告诉他，他是三岁的时候上一任天枢带回来的，至于他的父母是谁，天枢自己也不清楚。他那时大概明了，自己是被遗弃的。也大概从那时起，素日就刻苦努力的他，愈发勤奋，发誓不辜负祭坛的收留和培育。
贺辰听到“感动”这两个字，才恍然大悟方才未能想起的感觉。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有些不大对劲，但是似乎一切又十分正常。于是言到，“师兄方才说到了祭坛星徒了，那祭坛的星徒大抵学些什么课程呢？”
“主要是星图，其次是目力和冥想，之后是术数和文学，最后是礼乐御射这种礼节性课程。”贺曙光清了清嗓子接着道，“顺序这么排列是有原因的，占星第一要紧的就是牢记星图，其次是提升目力，和通过冥想感应星动，再次是计算和记录，最后是祭坛弟子的人文礼节方面的培养，额外的还有一些武术剑法。对了，师弟听说过‘封域’吗？”
“听过，但是大抵还没有什么了解。”贺辰如实回答到。
“‘封域’是指，一位星师能够感知和预测准确的星空的范围。师父的封域大概是星道中人目之所及的几乎全部，我的封域可能是祭坛中心北面方圆四十五里左右。”贺曙光有些愧然，但更多地是自豪和骄傲。
“师兄，请问‘封域’是我占了，别人就不能占据了吗？”贺辰问道。
“不是，封域可以重复占据，但是前提是你能够预测准确。比如目前而言，我的封域就绝对没有师父的封域广，或许只是他封域的二分之一。”贺曙光道。
“谢谢师兄。”贺辰致谢道。
“师弟不必客气，这都是我份内应该同师弟讲述清楚的。”贺曙光接着问道：“师弟，大致还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吗？你可以任意提问，只要我能解答的，一定知无不言。”
“没有了，暂时没有了，师兄的解答十分详尽，真的很感谢。”贺辰真挚地再次致谢。
“师弟不必客气的，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赶上师父的步伐，早日入城，寻到马车，尽快回祭坛。”贺曙光道。
“好的。”贺辰应到，说完，二人一同加快步速，赶上了天枢。
天枢见二人有意跟上来，便停下来等待，“曙光，可都讲清楚了么？阿辰可还有什么不太明白的么？”
“已经悉数交代清楚了。”贺曙光答道。
“并无不明白。”贺辰跟着答道，又补充了一句，“现下，并无不明白之处。”
“这后一句颇为严谨。”天枢点评道，“无妨，来日若有不明白的地方，曙光。”
“在。”贺曙光适时地接上，“师弟可以随时来问我。”
“多谢师父，多谢师兄。”贺辰认真地致谢，且对着天枢和贺曙光的揖礼分别是弟子礼和后辈礼。
“师弟不必客气。因为天机郡县较近，师父和我来时骑快马加上步行，总共走了两三天左右，我们回去的时间应该也差不多，这期间，我还可以再和师弟说一些祭坛相关的内容。”贺曙光道。
“嗯。谢谢师兄。”言毕，再次执后辈礼。
贺曙光见此，发现贺辰虽然不记得自己的身世，但是除此之外其他的记忆似乎都十分完整，尤其是在礼数方面，一般的人家，绝对不会教授地这么细。无散的各国，晚辈礼和后辈礼的区别大多只在手掌的弯曲程度和高度的分寸之间的，贺辰的礼数很明显是严格训练过的，然而那种偏远的星观不是像会传授这种礼数的地方。
但是先前天枢的提点让他按耐下了心中的疑惑和不安，他内心对自己说到：“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过去，每个人对着不同的人都会有不同的面孔，只要在面前的人，此刻对着自己的是真实的一面就已经足够珍贵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天机星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