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前尘回首不胜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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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万不可！”
随声而飞至的是一道霜雪般的流光，显露出一个颀长孤傲的身影。
“爹，你可来啦！”鹤玉韶庆幸，父亲来了，就肯定不会让大师兄被这劳什子魔尊拐走了。
鹤闻天冲她点了点头，目光又紧随着陆离而去。
他温声道，“离儿，并非是我要干涉你的选择，而是有些很重要的往事，你本应该知道，现在却不知道。不如弄清楚前因后果再做决定，否则若是匆忙应了，我怕日后，你会为今天的选择后悔。”
陆离不明所以，但他是全然信任鹤闻天的。不顾狄飞白的哀怨目光，他点了点头，“但凭师尊安排。”
鹤闻天转向在场人等，“诸位，此间秘境已了，余者是本门私事，不便各位旁听，烦请自行离去。”
虽心有不甘，但那些小门小派死伤惨重，也无力做些什么，只能闭紧嘴巴的离去了，至于他们心里作何想法，反正在场无人关心。
龙皇愧色难当，也顾不上掉进这片烟水平湖的应龙身/体，逃也似的走了。
凤寒钧方才心急如焚，只恨自己平日里荒废修行，如今因为境界太低，连应龙的动作都反应不过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为心上人舍生忘死，情爱纠葛。
如今他想要过去关心，却被凤族的人缠着询问，脱不开身，被问及这些年的经历，还要记得掩盖自己这些年做他人契约灵兽做得开心的事实，只得用目光去触及心上人。
狄飞白紧靠在陆离怀里，染血的手扒着陆离的衣襟不放，一双如火的眼眸含满了情谊。
陆离禁不住他这般看，微偏过头去，却露出红润的耳根，他小声说，“师尊当面，你怎么还如此孟浪，快起来。”
狄飞白可不愿意，他拼去了半条命才被陆离搂在怀里，还没享受够呢。
他却明面上乖乖点了点头，松开手想要站起身，却一使力气就开始猛烈的咳嗽，嘴角流出血色，“小鹿儿，我，咳咳，我实在是起不来。”
陆离转念一想，说道，“你伤重如此，不若进我的随身洞府调息，里面比外面安静得多，适合修养，就算有外敌，我也方便护你周全。”
这可没借口拒绝了，狄飞白只好点了点头，被迫离开这个冷香四溢的怀抱。
凤皇带着凤焚幽上前来：“陆离，那凤卵，不知你可否交给吾，由吾将其护送回族地去。你若缺什么资源，都可与吾说来，算作谢礼。吾知道无论给什么都其实不相称，你若有什么事，只要告诉我等一声，我凤族就算是倾举族之力，也都会给你办成。”
“无需别的什么交换，也不需要帮我什么，这凤卵本就是凤族之属，我若留下他，也无法妥善照料。”陆离从随身洞府中抱出凤卵来，想要递给凤焚幽。但那暖融融的蛋，却恋恋不舍地来回轻蹭，怎么也不愿意离开陆离的怀抱。
“本来一梦，何必流连？”陆离摸了摸光滑的蛋壳，一声轻叹，“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辈问道之人，岁月漫漫，终有相逢之日，何必在乎一时的离合呢？”
听他这几句劝，那莹白又泛着火光的凤卵只好乖乖被凤皇捧走了。
凤寒钧不想暴露自己与陆离的关系，怕凤族因此和陆离起龃龉，因此没有理由留下，也被迫随着凤族一道。
“良辰呢？”鹤闻天不见刚收入门的小弟子的身影，疑惑问道。
听师尊提起小师弟，陆离面色如冰，眼眶却微微红了，直接跪下请罪，“弟子未尽师兄之责，没能保护好叶师弟，让其被应龙所害，尸骨无存。还请师尊降罪。”
虽然收下叶良辰不久，感情还不深，但到底是自己的弟子，鹤闻天也十分痛惜，他将陆离扶起后，闭了闭眼，说道，“并非是你的错，是为师不该在他修为尚低之时就让他出山。本来卜测这是他一场大机缘，不曾想……哎，天命无常，若事事都教人算准了，怎称天命？是为师失了谨慎，才害了良辰性命，你切勿自责。”
陆离不言语，只摇了摇头。
鹤闻天知晓他那执拗的性子又起来了，此时怎么劝他都没用，只能等他自己想开。
两人静默一会儿，默哀一般。忽的，鹤闻天想起一事，话锋一转，冷声问道，“不过，你果真要护着那魔头么？”
他对陆离向来温柔，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半句重话也舍不得和他说。可毕竟此事关那魔道尊者，要知晓陆离的故乡就是毁于魔道之手，唯一的亲人也死在魔修手中，此刻不过一时被他封印了记忆，若是想起来，不知他会作何选择。
鹤闻天并非那种固执于正魔之别的人，只担心陆离会因此伤心。甚至内心深处还有一种隐秘而卑劣的渴望，如果陆离因此而和狄飞白再无可能，那自己是不是又有机会了……至少，至少能亲口把心意说出，此心悦之，无怨无悔。
陆离垂首应是，狄飞白是为了救他才身受重伤，他绝不可能在这时候扔下狄飞白一个，何况……他也不忍心。
鹤闻天看着他低垂的眉眼，细细思量半晌，说道，“为师曾封印了你一段幼时记忆，这是为师之过，却也是怕你当时太小，受这段记忆影响，移了心性，入了执魔。
可如今你道心凝练，又将晋化神，为了化神心魔劫不出差错，也到了你该忆起前尘的时候了，可是……可是如今，情形有变，为师也不知道若是想起这段记忆，对你是好是坏，更不能一错再错，再次替你做决定。
也罢，前日因，后日果。终究是我曾经专断，如今合该你自己来选择，是否要解封这段旧忆？”
听师尊这番话，陆离心中有所猜测，却不在意，看向师尊的眸子里依然满是濡慕，“弟子晓得，师尊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好的，师尊本就无过。不过这回忆，弟子是意在取回的。三尺青峰在手，一条大道盈心，不论何等妖魔鬼怪、魑魅魍魉，我自当一剑斩之。”
陆离恭敬垂首，“还请师尊赐法解封。”
鹤闻天抿唇，陆离终究是太年轻，不晓得有些事，痴缠搅扰，剪不断理还乱，纵有青锋在手，亦不知该斩何方。
但这是陆离的选择，自己应该遵循陆离的意愿。心魔便是能逃避一时，也不能逃避一世。如今不面对，终有一天还是要面对，不如就在此刻解决。
他的右手并做剑指，指尖一点清濛濛的光亮，便向陆离眉心那道银痕点去。
陆离不由自主闭上双目，他的睫毛微微颤抖，片刻，就被泪水打湿。
不曾想，有生以来的平安喜乐、无忧无虑，背后竟然是尸山血海，业火红莲，世事无常，人生苦多。
怪不得，怪不得师尊要在此时告知他这事。
本以为是生病去世的阿翁，他唯一的亲人，就是惨死于魔修之手。
他若是和魔尊结为道侣了，怎么对得起逝去之人。
可毕竟，毕竟那人与他品过情、尝过爱，那人为他舍过生、忘过死。
那般情真意切，铁石人也要动了柔肠。
陆离不知晓自己是否动情，却终究是有几分怜他的。若是因此与他一刀两断，对他未免太过残忍了。
他一时悲痛与阿翁的遭遇，止不住眼泪，又因为狄飞白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看他哭的可怜，鹤闻天不禁又想起初识之时那个困于梦魇、啜泣不止的小小孩童，又怜又爱，满是心疼。就轻轻将他搂进怀里，任他埋在自己肩膀上哭个痛快。
陆离也紧抓着他的衣摆，好像又成了那个能够尽情向师尊撒娇的小孩。
哭了片刻，陆离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他有些不好意思，就半晌不愿意抬起头来。
鹤闻天搂着他，鼻端是他身上带着血腥气的冷香，也根本不舍得放开手。
陆离轻声问：“那些魔修……”
“都叫我杀了。”鹤闻天知道他想说什么。
“谢师尊替弟子报此弑亲之仇。”
“离儿与为师又分什么你我呢，莫不是与我生分了。”
陆离抬起头急道，“没有，师尊永远是弟子最尊敬的师尊。”
鹤闻天闻言目露黯然，又试探性的问，“事到如今，你与那狄飞白到底要如何？”
陆离神色复杂，“我，弟子，弟子一时间想不明白。但现今，弟子实在无法放他自生自灭，他终究是为了救我才身受重伤，弟子对他纵使无情，也不能无义。”
鹤闻天轻叹，背过身去不教陆离看见他的神情。
“罢罢罢，就随了你的心意又如何。只是你若带着他，回玄清宗怕是不成了，重伤的魔道尊者入了正道的地界，为师也只能控制住玄清宗的弟子不下手，别门他派必会群起而攻之。
你若随他去魔道，也不安全，你是我正道天骄，在魔道举步维艰。何况魔修勾心斗角、争权夺利，若是知道了狄尊者的伤情，指不定多少人会打着取而代之的主意。”
他沉吟片刻，“不如……”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前尘回首不胜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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