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零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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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半左右，倩倩赶在上班打卡前赶去医院看庄元，手里不忘拎着骨头汤，她到时庄元才将吃了两口的豆腐脑放置一边，倩倩扫了眼床头柜上的豆腐脑，食品袋上的店标不是出自医院食堂，她打开保温桶的功夫脑子里已经闪过了三四种猜测。
庄元食欲不佳，不想多吃，更何况倩倩的骨头汤里还下了细面，她见倩倩盛面的动作不停，赶紧出声制止，“够了够了，早上吃了点豆腐脑，现在不是很饿。”
倩倩试探道，“不是说了要给你送早餐，怎么还自己去买。”
庄元和倩倩的关系毕竟比和梁舒浅的要亲近些，她解释，“早上梁医生见我一个人送来的。”她端着碗勉强喝了几口汤，“梁医生人真的很不错，对病人挺尽心尽力的。”
倩倩觉得梁舒浅对庄元的照顾超出了医患范畴，或许是女人天生的直觉，她总觉得梁舒浅和庄元是相识的，“你确定不认识她？”
庄元象征性的吃了一口面，头也不抬的摇摇，“不知道，反正没印象。”
她这边话音刚落，梁舒浅就开门走了进来，现在是上班时间她穿着白大褂，头发简单的扎了个马尾，由于两天的睡眠不足所以面色有些憔悴，她进来后眼睛就若有似无的瞥向柜子上的豆腐脑，见没动几口，又看向庄元手里捧着的汤面。
庄元从那一眼中竟然品出了梁舒浅的在意，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甚至察觉到了梁舒浅脸上的细微变化，梁舒浅似乎有点不太高兴。
她脱口道，“梁医生不好意思，早上实在没什么胃口，浪费了你的好意。”
梁舒浅意外于庄元的敏锐，笑了笑，“没事，早上医生有过来查房吗？”她原是来帮庄元收拾东西的，见倩倩在也就知道这事不需要她动手了，她转头将床尾的病例表拿了起来，问，“从昨晚到现在有恶心想吐的感觉吗？”
“没有，只是没什么胃口。”
“这是正常现象。”
“谢谢，梁医生。”
梁舒浅算是对庄元的致谢免疫了，只道，“我还有事，晚些时候再来看你。”她礼貌的同倩倩打过招呼后就离开了病房。
梁舒浅这一套来去匆匆的操作，庄元倒没多余的想法，她向来对人情世故比较迟钝，但倩倩却升起几分危机感，她瞟了眼庄元，默不作声地替她收拾起食品垃圾。
庄元几次伸手要自己收拾，都被倩倩躲了过去，她是在无措只能没话找话，“倩倩，你再过来能不能麻烦把公司的电脑给我带过来？”
这种小事倩倩手不带停的应下，她走后庄元打算补觉，临睡前她看了眼窗外的灿烂日光，一下子想到昨晚被噩梦吓得不轻的样子，顿觉好笑。
虽然是白天，光线太亮室外吵闹，但她精力不济睡得倒也很快，半梦半醒间她好像又看见了那张大而艳丽的红盖头，以及被盖头勾了出的女人轮廓。
庄元无端感到一股凉意，躺在病床的她在一阵抽搐后，身体蜷缩到了一起，尚在的清醒意识不停地告诉自己，这是白天不必害怕，像是一场角力，那抹艳丽渐渐从她的意识里消散，她彻底陷入了沉睡，呼吸也从急促变的绵长起来。
梁舒浅第三次过来看庄元时，庄元还在睡，一直从上午八点多睡到了下午三点，她睡得太沉，连隔壁床中午出院的动静都没能吵醒她，她醒的时候床头柜上有一盒水果拼盘，草莓的红色让她恍惚了一下，她皱着眉将水果推到最远，另一只手揉着泛疼的太阳穴。
余下的时间，梁舒浅很忙没时间去看庄元，倒是倩倩雷打不动的在饭点出现，依旧是骨头汤，不过这顿下的是小馄饨，庄元喜欢这种馅少的馄饨，于是多吃了几个。
见她吃得多，倩倩就很高兴，“我中午过来看你睡着，一直等到上班都不见你醒，我给你床头上放的面包你吃了吗？”
“吃了。”
倩倩早就注意到那盒没动的水果，“这水果谁给你送来的？”
庄元原以为是倩倩中午一起留下的，看样子不是，那除了倩倩还会关心她的只剩梁舒浅了，“可能是梁医生。”
倩倩把水果的包装扒开，拿去洗手间重新洗了一遍，回来后递给庄元，“这些水果放到明天就坏了，快吃，多吃水果对你身体。”
可能是心理作用，庄元尽挑些色泽不红的水果的吃，剩下的草莓、火龙果这些鲜艳的水果她一口没动，晚上的时间长，倩倩陪她到八点半才离开，今晚梁舒浅没有出现，这本该是理所当然的，可不知道为何，庄元实打实的期待过她的出现。
梁舒浅那边一是太忙，二是不想表现的太殷勤，毕竟庄元从始至终只当她是个陌生人，她这一天接二连三的往她病房钻，别说庄元了，就连护士站的小护士后来打招呼都变成了，“庄医生又来了啊。”
这种解释不清的殷勤实在太容易让人想歪了，不仅如此，与庄元单独相处她多少有些尴尬，她待庄元本能的会流露熟稔，可庄元看她只有医患关系，这种不对称的交往令她们大多时间相顾无言，当然，她也承认庄元那不冷不热的态度让她不满。
梁舒浅消失了一天半，庄元虽然期待过但又很快适应，时间一长也就将人抛之脑后，上午主治医生过来，问她腿还疼不疼，她摇了摇头，头天右脚沾地就是钻心的刺痛，可第二天她就可以自己下床去洗手间了，而且无需搀扶，如果不是石膏笨重她没准走得更稳。
答完医生的询问，庄元道，“医生，我能跟你咨询个问题吗？”
“你先说。”
“之前，我有过将近十多年的耳鸣，就是全天都是嗡嗡响的那种，这次受伤我的耳鸣好像没了，这会不会跟我摔到头有关？”
“从你的脑CT看，一切正常，你说的这种现象我也不是专家，具体也没法回答，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去挂个神经科再瞧。”
跟她设想的差不多，找不到合理的解释，“谢谢医生。”
下午，梁舒浅终于出现，庄元竟还有些意外，梁舒浅先是假模假样的翻病历卡，“我问过你的主治医师，他说你腿伤康复的很快，也听说你想出院，我的建议是，出院之前再做一遍检查确定一下。”
庄元没意见，从善如流的答道，“好的。”
新的CT结果出来的很快，几个在办公室的医生，都对庄元的这恢复能力感到惊讶，甚至不敢相信，刘医生将她头一次拍的片子放在旁边比较，一张的右腿胫骨上骨折位置清晰，一张完全就是正常人的胫骨，这才过了三天而已。
几个医生啧啧称奇了好半天，最后刘医生憋出个，“医学奇迹。”
刘医生还特地把梁舒浅叫来一起看片子，梁舒浅盯着片子深思，面上不显，但心底升起一丝怪异，她问刘医生，“那她可以出院了？”
“赶紧出院，正好把床位空出来，我先签好字，下午有手术不在。”
梁舒浅笑了下，“那行，我正好过去看她就代你通知她了。”
庄元住院时间不长东西不多，梁舒浅下午没班就陪她先去拆了石膏，毕竟骨头已经痊愈带着石膏反而累赘，拆完石膏庄元就地活动了两下，梁舒浅在一旁静静地看，先前的怪异始终挥之不去。
庄元在二楼办理出院手续，梁舒浅就跟在后面替她提行李，她有拒绝梁舒浅的好意，但梁舒浅瞧她一眼并不接话，她也只能妥协，排队结算的时候她产生了一种错觉，一种他们相识很久的错觉。
手续办完，庄元提回自己的包，梁舒浅没异议俩人一起走向电梯，梁舒浅按了下行键，电梯在四楼，她盯着跳动的数字道，“我也正好下班要回去，顺路送你。”
“不必麻烦了梁医生，我自己打车就可以。”
梁舒浅在心里叹了口气正要说什么，电梯门打开，里面的顾筱嘉瞧见外面的俩人，朝着梁舒浅挑了下眉，“下班？”
“对，正好接朋友出院。”
医院的电梯空间较大，顾筱嘉靠着后厢壁，庄元跟她之间隔了两个梁舒浅的距离，她眯着眼笑，对她的八卦神情梁舒浅不为所动，顾筱嘉比他们先下电梯，临走时冲梁舒浅说了句，“加油。”又特意转向庄元，挥了挥手，“拜拜，梁医生的朋友。”
庄元反应迟钝，也没想到对方会跟自己热情招呼，慢半拍的回道，“再见。”逗得顾筱嘉乐了一声。
等庄元反应过来，电梯已经到了负一层，都到停车场了再推辞倒显得矫情，但一直到车上她都在反思，她对外界的人或物的反应是有些迟缓，但在梁舒浅面前似乎尤其严重。
梁舒浅开了手机导航，问，“你家地址。”
庄元目前住的小区离梁舒浅家不远，这一趟还真成了顺路，一路上两人也没话聊，梁舒浅把她送到楼下没多逗留，只叮嘱了她两三句就开车离开了。
这个小区是80年代的老式楼房，一共六层没有电梯，她爬了四层腿上都没有不适，回到房间，门一关，她的小世界又像以前一样，只是安静了许多，抛开坠山的遭遇她还是很享受这个结果的。
鉴于庄元是在团建期间受的伤，公司也要负上一定的责任，而她公司的表现又一贯良好，领导在病假上给了她最大的限度，原来还打算尽早去上班的她，在得到这个消息后，立刻借机偷懒。
不过，她的偷懒方式也就在家里宅着，她十岁那年一家三口出了车祸，父母双亡她成了孤儿，她父亲家没有亲人，母亲那边又没人愿意管她，在亲戚之间推三阻四后，她住进了孤儿院，一直住到高中毕业。
耳鸣也是自车祸之后开始的，像是后遗症，除了当时颇为照顾她的老院长与她还有些联系，其他的一些人，总因她的冷漠而疏远她，到最后，她会变成人海中的一座孤岛，涌动的人潮不停从她的岸边流过。
手机响起，是老院长的电话，这是一条靠她最近的船，但因年久失修终将沉入大海，电话接起，她调整声线让音调听起来有些起伏，“院长。”
“最近怎么样，交男朋友了吗，工作还顺利吗？”老人家念叨起来像是自说自话，“天气不好记得加衣服，要照顾好自己，不要总吃外卖。”
“知道了院长，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您也要注意身体。”
“小元，我看过那么多孩子长大，可最不放心的就是你。”院长叹息，及时打住了未出口的忧心，她老了却不爱讲一些沉重话题，她再次关心起庄元的安危，“你一个女孩子在外头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刚才看到新闻还在讲杀人犯专挑独身女孩子下手，想着打电话来嘱咐你一声，你千万要注意安全。”
“院长放心，我住的小区治安很好。”
“那就好，你记住了，一个人不要走夜路,也不要走小道，不安全。”
一通电话打了十几分钟，大部分时间都是院长的叮嘱，挂了电话，庄元看了眼时间，晚上七点多，大病初愈身体受损，难免疲乏，她往床上一躺没几分钟就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零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