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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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糖醋鸡架不过只是借个糖醋排骨的糖醋味，其他的地方同糖醋排骨毫无相像之处。”
“甚至糖醋鸡架的糖醋味和糖醋排骨的糖醋味也是全然不同的感受，这样的糖醋鸡架，完全就是用来哄骗馋肉的小孩的。”
“而且还是那种没什么见识要求不高的小孩。”
“甚至连那种没什么见识要求不高的小孩都哄骗不过去。”
“完全基本就是敷衍。”
“我学厨没多久，就会做糖醋排骨，并且糖醋排骨还是我的拿手菜，我经常做给自己吃，每次馋肉，第一反应就是吃糖醋排骨。从小到大，我最喜欢的菜就是糖醋排骨。”
“小的时候没怎么吃到，每次要求吃糖醋排骨都被糖醋鸡架给敷衍过去。”
“长大了，我还是喜欢糖醋排骨。”
“所以啊，其实一切都是有预兆的。我不是长大后才喜欢糖醋排骨的，我是小时候就喜欢吃的。”
“我不是在我外婆死后才开始像她的，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变成灵异事件，我外婆附身到了我的身上了。我其实一直以来都有很多地方像她，其实一直以来我身上都有很多她使我养成的特质。只是这些，是她死后我才慢慢开始发现的。”
女人露出一个笑容来，笑容中稍微带点苦涩。
“我开始更多练习着糖醋排骨，并请教多位糖醋排骨做的很棒的大师。然后把糖醋排骨做到一个境界之后，我便着手开始制作属于我的糖醋鸡架了。”
“属于我的糖醋鸡架，我想要的糖醋鸡架是什么样子的？”
“我外婆的糖醋鸡架是为了省钱，她做的敷衍，她的糖醋鸡架是糖醋味的鸡架。而我幻想中的糖醋鸡架，真正想要的糖醋鸡架是糖醋排骨味的糖醋鸡架。”
“长大了，我可以给自己做糖醋排骨了，但是每次被糖醋鸡架敷衍过去的失望感还是深切地停留在我的心里。”
“我依旧喜欢糖醋排骨，明明吃过那么多好菜，但我还是依然喜欢糖醋排骨。”
“明明已经长大了，不怎么喜欢甜酸口了，但是还是喜欢糖醋排骨。”
“不仅如此，我还想要吃到糖醋排骨味的糖醋鸡架。”
“于是我开始研究糖醋排骨味的糖醋鸡架。”
“为什么明明用的是相同的调料，糖醋鸡架外面的糖醋味还是和糖醋排骨外面的糖醋味不同呢？”
“除了白糖、醋、酱油、料酒等等等等这些糖醋排骨必用的调料之外，还要加上什么调料才能使得糖醋鸡架外面的糖醋味像是糖醋排骨的糖醋味呢？”
“什么品种的鸡肉能够更像排骨肉的口感？鸡架的哪个部位的肉能够更像是排骨肉的口感？怎么制作鸡架才能使鸡架上面的肉更像是排骨肉的口感……”
“就这样，我一个一个解决着这些问题，将自己做出来的糖醋鸡架一步步朝着糖醋排骨靠拢。”
“我的糖醋鸡架从糖醋味的鸡架变成隐约有种糖醋排骨味道的糖醋鸡架。”
“再变成粗粗一尝是糖醋排骨，细细一品是糖醋鸡架……”
“变成前几块糖醋排骨味很正，后面几块鸡架味就出来了……”
“再变成还是能有一丢丢鸡架味，仔细尝最后几块能琢磨出一丝缕鸡架味。”
“最后变成是完完全全的糖醋排骨味，除了样子不是之外，吃完这一整盘，都尝不出一丝一毫的鸡架味。”
女人瞪圆了眼睛，手往桌子上轻轻一拍，十分笃定自信的模样。
好像她的话后头还跟着一句“吃出来我跟你姓”“吃出来你就不用给钱”似的，相当可爱。
的确可爱，明明是50岁的人，但是这种坚持和自信，是真的非常可爱。
别说50岁，就是80、90岁，也是可爱的。
“到了这里还没完，完全的糖醋排骨味的糖醋鸡架的确已经很不错了，但是这糖醋排骨味的糖醋鸡架并不算特别好吃啊！”
“能用糖醋鸡架做出糖醋排骨味，并让人一点都吃不出来是糖醋鸡架是挺厉害的，但是若是味道普通，为什么要吃糖醋排骨味的糖醋鸡架呢？”
“就因为我把糖醋鸡架味做出糖醋排骨味不容易？放屁！如果我倒腾来倒腾去最后味道是一样的，我还沾沾自喜，并拿出来卖，那我真的可以去撞墙死一死了。”
“我倒腾来倒腾去，比别人繁琐一万倍，却和别人做出来的味道一模一样，我这是卖的穷折腾还是菜？我这是卖的噱头还是菜？”
“不管我实际花了多少功夫，食客能感受到的只有味道，我让他多花钱买一模一样的味道，我丢不起这个人，我反正是不会干这样的事情的。”
“如果我是素做荤，那还好说一点，毕竟味道一样，热量不一样嘛！多花钱买一模一样的味道，但是至少能够保持身材呀！”
“可是我是荤做荤，鸡架上的肉和糖醋排骨上面的肉的热量没差多少，再加上糖醋鸡架为了做出糖醋排骨味放了更多的调味品，可能鸡架的热量还更高一些。”
“我这个普通的糖醋排骨味的糖醋鸡架，如果卖出便宜的价格，我不甘心，毕竟花了那么长的功夫，我好不容易才研制出来的。”
“可若是卖贵了，食客除了普通的糖醋排骨味的糖醋鸡架之外，到底还获得了什么？什么值得他们多付出这些钱？”
“难道是故事？来一个客人我给他讲我过去的事情，以此来让对方觉得这糖醋鸡架不一般？算了，我丢不起这个人。”
“美食很好，美食背后的故事更棒，但是不能想着用背后的故事来给美食增加价值啊！”
“有些东西的确可以增加美食的价格，比如地段，在市中心的店和郊区的店，同样品质的菜，价格当然不一样的啦！房租要分摊在菜上的啦。”
“比如厨师，那同样品质的菜，名厨做出来的和普通厨师做出来的，价格当然不一样的啦！人家可是名厨！”
“可是这些价格提升都不代表价值提升。食物的价值就是它的味道而已，它的味道多好，它就能够拥有多少的价值。”
“地段，厨师，背后的故事，历史传承，都是可以提高价格的东西，但是提高不了价值。”
“人活着，要吃饭要赚钱的，我开店也是要赚钱的，我肯定也是要把房租分摊到菜上头的。”
“别人这样我也这样，从来都是这样的，便都对吗？从来都不是对的。食物的价值就是它的味道而已。”
“别的我没办法改变，但是若是要我用故事来提升糖醋鸡架的价格，我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有些可以妥协，有些不能妥协。是有些不能不妥协，有些可以不妥协啊！”
“我年纪也不轻了，也用不着赚多少钱了，反正也花不完，这事我是做不来的。”
“我得把糖醋鸡架做的更好才行，因为我想卖它，想要卖一个好价格，想要卖一个对得起我自己的价格。想要大家都能接受我这个价格。”
“我这个糖醋排骨味的糖醋鸡架，我自己吃着是挺好的，别人吃着可并不感觉好，别人可没有和我一样的经历，别人可没有和我一样的外婆。”
“这算什么，孤芳自赏？我才不要，我要做出我心目中的糖醋排骨味的糖醋鸡架，也要做出大家喜欢的糖醋排骨味的糖醋鸡架。光我自己喜欢算是什么事啊！”
“故事肯定是要讲的，但是是在食客吃过之后再讲。”
“他们吃了，觉得味道配得上价格，很好。再听了故事，觉得更好吃了。”
“这才是我想要的。”
“而不是食客还没吃，先巴拉巴拉把故事说了，食客吃了，感觉一般，但是考虑到背后有这样的故事，觉得，嗯，吃一次还是可以接受的。”
“毕竟厨师这么不容易呢！毕竟厨师做的那么辛苦呢！这样我绝对不接受！”
女人双手握拳，两只手臂在前胸用力地比了个“×”，表情严肃认真。
“于是我开始做更好吃的糖醋排骨味的糖醋鸡架，每改变一次味道，味道每有一次提升，都有可能重新出现鸡架味。又要重新考虑调味料的组合，鸡肉的品种和状态，以及做法。使糖醋鸡架重新回到糖醋排骨味。”
“就这样，磕磕绊绊过了3年，我终于把糖醋鸡架上了菜单。”
“最开始它只是一道比较普通的菜，在菜单中并不显眼。”
“后面随着我的改进，它的味道越来越好，我将其变成了主厨推荐。”
“然后变成了招牌，除了酱油肉之外，菜单上任何一道菜都不能比得上它。”
“我佛跳墙做的也很好吃，我宝塔肉能做出十六层。但是它们只是不错的佛跳墙，不错的宝塔肉。可是我的糖醋鸡架，它是完美的，至少在我目前的状态中，它是完美的。”
“嗯！”王微微用力点头，她感受到了，这糖醋鸡架是真的非常棒！
在吃的时候就觉得很棒了，完全能够匹配价格，花那么多钱吃一盘子鸡架是值得的，她认同糖醋鸡架的价值。
故事不过是增光添彩锦上添花罢了。
这位大厨是真的做到了她想要做的，她做出了糖醋排骨味的糖醋鸡架，她做出了好吃的糖醋排骨味的糖醋鸡架，她做出了价值完全配得上价格的糖醋排骨味的糖醋鸡架，她做的真的很棒。
………………
“至于酱油肉，倒不同于糖醋鸡架。”
“想来你也尝出来了，它并不是酱牛肉的味道，它就是猪肉，很明显能够吃出来。”
“我最喜欢的菜是糖醋排骨，我吃过最好吃的菜是酱油肉。”
“我其实算不得太馋酱牛肉，至少没有像是馋糖醋排骨那种馋法，只是同外婆提过一次罢了。”
“结果外婆拿猪肉做了酱油肉，味道真的还可以，在我童年中是最美好的美食记忆了。”
“虽然步骤非常简单，但是做出来是真的蛮好吃的，而且就是因为步骤简单，其中没有什么可出问题的地方。”
“我外婆的做法是生肉直接浸没在老抽中，大概7天就可以取出一些切片蒸制后食用了，那个时候的味道比较寡淡。剩下的就继续浸没着，在14天前吃完，再往后就太咸太咸了。”
“酱油是现成的，肉是直接买来的，所有操作不过是把肉浸没在酱油里面，时间到了上锅蒸熟切片食用罢了。”
“没有任何的技术含量，没有任何可以出问题的地方。”
“所以在我童年的时候，是真的觉得酱油肉世界第一好吃。”
“最开始酱油肉的确是因为酱牛肉而出现的，但是我自从第一次吃过酱油肉之后，想着念着的都是酱油肉的味道和口感。而非像是糖醋鸡架那样，吃着糖醋鸡架，心里想的念的全是糖醋排骨。”
“可能是因为没吃过酱牛肉吧，如果吃过，可能就会吃着酱油肉想着酱牛肉了。那么今天这酱油肉就会变成酱牛肉的口感和味道了。”
女人指着装着酱油肉的长方形大盘笑道，王微微也跟着笑了起来。
“但是小时候我没有吃过，于是我完全觉得酱油肉世界第一好吃。”
“馋着糖醋排骨吃着敷衍的糖醋鸡架的我心目中的完美的糖醋鸡架是糖醋排骨味道的。而打心底里觉得酱油肉世界第一好吃的我，心目中完美的酱油肉就是酱油肉的味道。”
“酱油肉在我心中就是最好的，它不是别的什么味道的，它就是自己味道的。”
“当然，它也需要改变。随着年纪渐长，尝过的好吃的越来越多，记忆中的酱油肉世界第一好吃的地位逐渐动摇，我想把它做的更加完美，很早以前，我的改良就开始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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