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辈子》澈海

4、家务事

　　四、家务事
　　李家的家务事一直由新好男人李赫在全权打理，李东海曾经想过干政，却被李赫在以工作忙需要多休息为由打入冷宫，从此家务事李东海再不插手，甚至连家里换了几把拖把几块抹布都不知道。

　　有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李赫在那家伙的专政，他致力把李东海培养成家务白痴的行为在无意中纵容了李东海体内沉睡已久的懒惰因子。想李东海以前虽不勤快，却也在李老娘的言传身教下养成了把托地当练字的良好习惯。不知道李老娘看到在李赫在纵容下对诸如扫把拖把此类工具目不斜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李东海会作何感想。

　　天可怜见。

　　不过红花总需绿叶衬，好攻总有懒受配。在李东海如此鲜活的反面教材衬托下，二十四孝好男人李赫在的形象变得光辉而高大。李赫海和李吧嗒的小窝天天窗明几净地板发亮也全是托李赫在一日一次全方位大扫除之福。

　　如果镜头可以退回到李赫海同居时期中的任意一天，就可以看到围着粉蓝色围裙的男人正跪趴在地上，以极其诡异暧昧的姿势用手中的抹布开始某种体力劳动。过了一会儿就见晕黄色的木质地板发出闪润的光泽，接着那个男人开始爬上爬下的擦窗户擦茶几擦电视机等一切玻璃物质的东西。当整间屋子沐浴在圣洁阳光的洗礼下的时候，男人欢笑着的淡红色牙龈如他身后的屋子一般璀璨闪亮着一颗四角星。

　　镜头拉回现实，就见李东海四仰八叉的在KINGSIZE大床上打着呼噜。李吧嗒去厕所解完手准备回窝路过主人房间时顺便张望了一下主人的睡颜，忽然觉得原来做狗是件很幸福的事。

　　李东海睡醒的时候家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李赫在三天的假期结束重回学校工作，李东海却还余着四天独守空闺。看着毫无声息的家李东海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憋屈。

　　其实李东海自认为不是一个太依赖别人的人，只是他所有的小敏感小别扭在李赫在的宠爱下都像灰尘一样毫无节制的滋长。别人眼中的李东海都是清清冷冷难以接近，只有在李赫在面前李东海才是一个会闹别扭会发脾气的任性小孩。究竟哪一个才是他真正的模样，恐怕连李东海自己都不知道。不过能被这样无条件的宠爱着实在是种幸福，这种永远也长不大的小孩模样，也只有在李赫在面前才最圆满。

　　李东海裹着薄被看着被自己四处乱丢的衣服整得乱七八糟的卧室，忽然动了打扫的念头。

　　李东海的确是个雷厉风行说干就干的人，只是当他左手抹布右手扫站在客厅中央开始思考到底是该先抹桌子还是先扫地的时候，他才忽然意识到自己最擅长的似乎只是拖地而已，并且每次拖把还是李老娘事先给他洗好的。

　　李东海忽然觉得有点自卑，尤其是李赫在一大清早爬起来手洗得干干净净的衣服正在迎着骄阳随风摆动。

　　李东海嘟嘴，把一直在装睡的李吧嗒从窝里拖出来，不顾对方惊恐的吠叫把其平举至眼前威严下令，爱卿李吧嗒，朕命你身披抹布挂帅出征，卿家一定不能负朕所望，收回失地凯旋归来！

　　李吧嗒吠了七声。李东海满意的将那七声理解成“臣领旨，谢主隆恩”；但其实李吧嗒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向远方控诉，“赫主子，快回来呀！”

　　李东海学着李赫在的样子跪在地上拿抹布一寸一寸地擦着地板，身边的吧嗒脖子上系着一根绳子，绳子那头拴着一块抹布。李吧嗒在主子的亲自指挥下开始没头苍蝇似的满客厅乱跑，所到之处均是一道道湿漉漉的抹布痕。李东海满意的看着自己近乎完美的发明，觉得自己是个天才。

　　等地板全都水润润亮晶晶的时候李东海又开始擦玻璃。李吧嗒为免狗毛再次被当作抹布赶紧撒欢子跑进厕所任李东海怎么叫怎么抓都不出来。李东海一边嘟囔抱怨着“把你拖出去斩了”一边翻出旧报纸爬上爬下的擦玻璃。

　　窗外的阳光明媚，照耀着勤劳的李东海粉嫩嫩的小脸，歌颂着劳动最光荣。

　　好不容易最基本的窗明几净做到了，李东海的自信心又一次得到膨胀。他双手叉腰仰天长笑半晌心想让你李猴子看看小爷我的生活自理能力不是盖的！

　　一般来说，当人的某种愿望被超额满足后，他接下去很有可能继续得瑟。既而做出一些自己能力无法企及的事情。李东海十分应景的符合以上这句话的所有特点，所以他拆了窗户上的窗帘打算清洗上面的灰尘。当然手洗的时代早已过去，现代最伟大的发明洗衣机如果有生命的话，一定会被李东海喻为亲亲爱人。

　　李东海兴冲冲的把长拖及地的窗帘塞进洗衣机里，又到入大量的洗衣粉，看着在洗衣机里打转翻滚的窗帘，李东海觉得自己怎么就能那么勤快那么能干呀！

　　下午的时候李老娘来了个电话，大意是问李东海最近生活好不好啊有没有整妖蛾子啊，李东海抱着抱枕百无聊赖的应着，说都好都好，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情绪积极乐观开朗。

　　李老娘挺满意，问今年过年你们回不回来呀？

　　李东海想了想，说得问赫在，不知道他今年要不要回家。

　　李老娘哦了一声，那你陪他回家看看吧！总不能让人家每年都往咱家跑。

　　李东海像被人击中要害一样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那头也沉默了一会，就听李老娘轻叹一声，得了得了你以为人人都和你妈似的缺心眼啊！我也是看赫在那孩子是真的对你好，要不然我能。。。。。。唉，你也别强求那孩子，有些事勉强不来。赫在对你怎么样你也知道，哪年他来咱们家不是把咱家收拾得利利索索干干净净的，包饺子的手艺比我还好。你也不知道是上辈子修了什么福才找到这么一人，你那脾气我还不知道嘛！也就赫在能忍得了你！要换了我。。。。。。

　　妈，李东海笑着打断李老娘的絮叨，虽然是对自己的数落不过全是对那猴子的称赞呢！李东海的心理泛着酸酸的甜蜜，我知道了，到底他是您儿子还是我是您儿子啊！您这可是差别待遇啊！

　　就你贫！李老娘啐骂，然后中气十足的吼，他是我女婿！

　　李东海立马涨红一张脸埋怨您这都是哪跟哪啊！还女婿呢！合辙您养了二十六年的儿子是假小子啊！

　　李老娘说我乐意这么叫你管的着么！不和你说了，老娘要睡美容觉了！你别成天欺负赫在知道不？李东海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被撂电话，只能冲着话筒干瞪眼。

　　他复又想起李老娘说的话，赫在一直没向父母表明他们的关系。毕竟赫在同自己不一样，李老爹去世得早，李东海就靠李老娘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所以李东海和李老娘更像相依为命无话不说的朋友。况且人一旦经历了生死对有些事反而看淡了，的确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可贵，也没有什么比死亡更可怕。当李东海领着李赫在回家的时候，李老娘只是淡淡瞅了他们紧握的手一眼，没有说话算是默许算是纵容。

　　而李赫在不一样。李赫在有一个周正而圆满的家庭，他家族世代书香，父母都是高等大学的教授，李东海尚在大学时代去过他家几次，标准的严父慈母。而李赫在从小到大也是最不需要人操心的乖儿子，这样的他又怎么向父母坦诚自己爱上了一个男人这样惊天动地的事实？

　　李东海当然不想置李赫在于两难处境。可他也想光明正大的得到彼此父母最诚挚的嘱咐。偶尔李东海很讨厌这样的自己，明明想要得更多却一直强调自己不贪心。其实又怎么会不贪心呢？正因为幸福的来之不易，才更想牢牢把握住幸福。

　　李赫在回来的时候以为自己走错了门，来回看了三次门牌才确定这是自己家没错。难道是今天早晨梦游的时候把卫生都打扫了？还是自己好命到遇上传说中的仙子？向李东海询问原委的时候得到对方情绪并不高涨的答复。李赫在一瞅情况不对，怎么好好在家打扫个卫生也把人给整郁闷了呢！就说不能让东海做家务事！

　　于是李赫在在晚饭过程中使尽浑身解数逗李东海开心，李东海淡淡地笑着，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难受，李赫在越是体贴，他就越为自己的小心眼感到愧疚。明明是这样被珍惜着，可为什么还是贪心的想要得更多？见不见父母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即使每一对恋人都希望得到父母的祝福也不代表他们也要一样如此，两个人能在一起已经很珍贵了，谁又有哪个权利要求那样的奢侈品呢？

　　李东海抱抱李赫在，用行动安抚着对方因为自己才不安的情绪，赫在，我没事。

　　李赫在回抱着他，亲吻着李东海头顶小小的发旋，东海，我是你的爱人。

　　李东海的鼻子忽然很酸，含糊而郑重的恩了一声。

　　李赫在继续，我是爱着你并且可以为你分担所有的人。无论开心或者不开心的事我都乐意和你分享，如果你不想告诉我你可以不说，但你一定不能这样折磨你自己，好吗？

　　李东海点点头，咬咬唇决心道，妈下午来电话了，问今年过年是回我家还是。。。。。去你家。

　　李赫在只觉得自己的心倏地一沉，怀里的宝贝因为紧张不安而在微微发着抖，李赫在在那一刻忽然恨极了自己，究竟一直不带李东海去见爸妈是出自一种怎样的心理呢？其实不是不敢将他们的感情公诸于众，只是在日渐一日的相互溺爱中忘记相守需要一个周正的环境。人的惰性总会纵容人安于现状，才会自欺欺人的想其实现在这样也不错，生活如蜜月一般甜蜜并得到东海妈妈的首肯，于是才在潜意识里自然而然的觉得那样的风浪还是能免则免，却不知道这样的逃避才是对李东海最大的伤害。

　　一直以来，他们把对生活的那些不安都藏在自己心里。正因为他们想给对方最好最真诚的爱，才会一直偷偷地虐待自己。生活真的是门很难学会的哲学，两个人的相处也不是光有爱就足够了的。李东海何其敏感，却为了李赫在让自己看起来依然强大。也许所有人都说李赫在爱李东海多，但其实只有李赫在才知道，李东海对自己的爱根本就找不出词去形容去计量。李东海爱得比他早比他深，同样不安担心也比他多。

　　李东海可能因为终于说出了心里话而大着胆子继续嗫嚅，妈让我不要勉强你，我没有，我只是。。。只是有点贪心。对不起赫在，我不该太心急的。

　　李赫在的心酸得快滴出水来，他轻轻抚着自己胸前的小脑袋，随后贴近李东海的耳朵轻声道，宝贝，等会打电话告诉妈，今年我们不回去过年了好吗？如果妈觉得一个人无聊，我们就接她一起去我家，一起过年。

　　李东海愣着愣着就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溢出眼眶。他只来得及匆匆应一声就再也说不出话，只紧紧的抱着李赫在感受他给自己的珍爱及宠溺。

　　生活需要坦诚。无论未来怎样，在面对的始终是两个人。一辈子其实是个不太长的字眼，不过那些岁月却是需要共同度过以及享受的。就好象亲人的认同，你可以不要，但一定要正视，因为那是周正的生活必不可少的祝福。

　　心结解开的夜晚，空气中总有香甜的味道。只是李赫在美在怀的时候忽然想到似乎今天家里格外安静，好象没有听到某只动物朝自己撒欢的吠声。

　　安静无人的厕所里，静静伫立的马桶后，李吧嗒成“大”字状横在那里呼呼大睡，委委屈屈的打着呼噜并在梦中埋怨，赫主子我求你杜绝海主子亲自大扫除的念头把！

　　事实上不用李吧嗒埋怨李赫在也不会再让李东海做家务事。李东海这厮的破坏力绝对是隐藏在角落里的！湿漉漉的地板本来很干净，不过被李吧嗒那只人工制造的狗抹布祸害的地上一个接一个的梅花脚印；本应该明亮的窗户因为用错了清洁机而出现了一道道的抹痕；最后是那堆被放进洗衣机里来回翻滚打转的窗帘，因为洗衣粉太多而被染上一层又一层的白褶子。

　　李赫在辛辛苦苦全部收拾完以后李东海已经睡的人事不醒了。李赫在呵呵一笑，轻轻在他额头烙下一吻，自己也相继睡去。

　　宝贝，我不让你做家务事不是因为你做得不好，而是我爱极了你，于是舍不得你做这样繁琐劳碌的劳动。我对你的爱便是这样小心的珍惜，很高兴你也是如此珍惜着我。宝贝，哪怕为你收拾你打扫过的房间一辈子甚至几辈子，我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