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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血色平安夜 ...

  •   12月25日,圣彼得堡即将迎来今年内最……强降温,超强寒流预计将于今……晚袭击本市,期间将会有暴风雪,气象部门预警……

      床头柜的收音机吱吱呀呀地道出天气预报,女播音员断断续续的声音被残损的扩音器扭曲成变调的声响,在爬满霜花的玻璃窗上刮出刺耳的声音。老式落地钟敲了七声,震落顶部覆盖的一层灰尘,洒在落地钟旁一棵歪七扭八的圣诞树上面。
      OTs-12的生物钟永远准确得像电脑程式设定,像僵尸直挺挺地从坟墓中苏醒那样,她猛地直起上半身,双手同时推走厚被子——然后被子顺势被身边的另一个女子囫囵抱走,那人嘴里还念叨着“圣诞节……乌拉……乌——”
      OTs-12面无表情地把被子从妹妹手里拉出一个角,盖住她暴露在外面的后背,以免着凉。作为长姐的她快速在脑子里过一遍时间表,利索地开始一天的工作:
      9点05分OTs-14回家,浴缸里要先放满热水;炉子左边煮茶叶,只放7克,右边煎土豆和培根,OTs-39喜欢吃焦糊的。
      她站在镜子前面,脚尖打着拍子等待炉子热起来,一边坚持不懈地用木梳对付自己凌乱的头发,努力按下去好几次的三撮呆毛仍然翘起,真令人沮丧。首饰盒里多了一个写着歪歪扭扭“致紫杉树”的小纸包,一看就是幺妹的杰作,OTs-12打开纸包,掉出两个崭新的五角星发饰。
      等妹妹起床OTs-12一定要好好地教育她,别再买这么多没意义的饰品——拜托,OTs-44买的发夹头饰已经够OTs-12连续换上365天不重样,而且还是每年新年大扫除丢掉一箱之后的剩余量。
      借着清晨晦暗的天色,五角星光滑的边缘泛起一圈明亮的光泽,OTs-12眼睛一弯,伸到身后将长及大腿根的头发分成两束,顺溜地编成麻花辫,在末尾扎上崭新的发饰。接着她望见镜子里仍然挺立的三根呆毛,决定不再和它们继续那旷日持久又毫无意义的争斗,转而踮起脚拿过衣帽架上的毛绒帽,遮住大半个头顶。
      年末的严冬咆哮着闯进圣彼得堡,并气势汹汹地碾过每一寸土地,拉多加湖南岸的大片沼泽冻成混沌的灰黑,维堡湾和北拉多加湖的岩岛盖以白雪,卡累利阿地峡布满花岗岩的冰川低谷早就挂上剔透的冰棱。就连平原中的涅瓦河都开始冻结,水底的鲈鱼停止游动,天鹅飞向温暖的南方。
      裹上厚围巾的OTs-12关紧大门,踩上鹿皮靴慢慢走在中央大街上。人形体内的恒温系统能让她们仅穿着轻便的作战服也能飞奔于寒冬或者赤道,但此时仅仅穿着短裙短袖光明正大走在街上——未免太引人瞩目了。
      从战场上幸存的战术人形并不能享有与人类同等的待遇,经历战争的老兵被授以军功一等勋章光荣退役,而剥除了武器的人形只是一堆长得好看一点的破铜烂铁——聚在一起的话搞不好还要弄出点不可控事件。运气好的送往工厂作为劳力,运气差的删除情感模块,塞入三流妓院。
      OTs一家可谓是“被上天眷顾的”战术人形,“从莫斯科逃亡到圣彼得堡避难的四姐妹”的谎言轻易地搪塞过市政调查员,杉树街尽头的小公寓月租只要几十个卢布,反正人形也不需要煤炭来取暖。最年长的姐姐找到市图书馆整理员的工作,OTs-39则是邮递员,最小的妹妹凭着满脸蜜糖色的笑容获得销售经理的青睐,每天上门向客户推销各色廉价讨喜但是没用的商品。
      白发少女登上叮叮当当的电车,像躲避流弹那样小心翼翼地躲过空中肆意飞溅的唾沫星子,在大声交谈的乘客们中努力找到一个落脚的位置。身材娇小的少女一不留神就被人均身高将近两米的斯拉夫人挤到喘不过气,她在窗边站定,看着慢慢晃悠的电车拖出两条长辫子,在早晨光洁的雪面上留下醒目的黑色痕迹。
      市政厅,中心公园,百货大楼……街道上每隔五十米摆上一棵小圣诞树,沿着城市地标的主干道划出亮红和深绿的“圣诞之街”,耶诞红神采奕奕地朝行人们笑着,像无数颗落在雪地上的红星。低洼的广场灌入自来水,两天就被冻成天然溜冰场,孩子们欢声笑语踩着冰刀,让冬日盛典的气氛洋溢在城市的每个角落。
      电车一直开到莫斯科火车站,OTs-12下车时只剩她一人,她微笑着向司机道谢,不忘加上一句“圣诞节快乐。”临近中午的火车站人流突然增大,她仰头仔细看着火车时刻表,站在第七站台的末尾等着火车的到来。
      数完500码以外杉树枝头的麻雀,OTs-12等到了火车,倾巢而下的人群和她撞个满怀,回过神时挎包里多了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
      她一路上下抛玩着信封里的车钥匙,把纸币都换成蜂蜜燕麦面包、新鲜鸡肉还有糖霜梅子布丁。礼品店橱窗里绣金边的丝带让她驻足,末梢悬挂的金星落在她的蓝眼睛里,像流星落入大海。OTs-12选了三条丝带,临走前售货员小姐又塞了一条银色,说“银色和蓝色,金色和红色,最般配了!”
      OTs-12不太会拒绝人,柔软的丝带绕成小卷,放进采购篮最上面的红绿相间的纸袋,推门到街上听见市政厅大钟敲响了十二次——她该回家了。

      OTs-44是被一声巨大的关门声扰醒的。她惊得双手一松,扭作一团的被子滚到床下,人形立刻启动应激程序,睁大双眼盯着客厅发出巨响的方向。就在她抓上步枪对准门口的时候,OTs-39无所谓地推开门说:“放下你的枪,闪电姐回来了。”
      还是老样子,作息不规律。
      金色短发的少女迅速溜下床,猫着腰扒拉隔壁单人房的缝隙朝里面瞄,果不其然看到地上狼藉一片的夜行服、瞄准镜还有弹夹,修长匀称的女子陷进软床垫中间。昏暗灯光中的房间可谓是一幅美景——如果忽视画中她四仰八叉的姿势。
      纵然从老大到老幺都在暗地里嘲笑或者嘀咕OTs-14的作息不规律,起床气,还有多到两只手数不清的坏习惯,然而姐妹们不得不承认二姐外出一晚所干的活,能顶上三个人勤勤恳恳一年不请假不翘班的工资总和。
      今天是圣诞节,是一年一度的假期。传说在假期提到工作,会被魔鬼听见然后抓进地狱。某位格里芬的指挥官曾这样吓唬赫丽安小姐,然后整个S09区被强制在圣诞节出任务。那天指挥官将任务代号取为“圣诞老人和驯鹿马车”,OTs-44看着指挥官一本正经穿上肥大的红色棉袍,戴上白胡子,自己则被分到带有驯鹿角的头饰。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二十年,还是二十五年?她把手中的红色披风缝接白色绒毛,抽带缀上毛球。OTs-44记不清具体的年份,但肯定是在战争开始之前,因为那时还有不限量的热伏特加。
      高纬度地区的阳光都是惨淡的白色,正午时透过整扇玻璃窗,把浅黄色的地板照得发亮。OTs-39趴在窗边足足有一早上,像小猫一样端详笑闹而过的人群。隔音玻璃阻断了外面的声音,屋内静得只有针脚穿过布料的摩擦声,而此时观看窗外,就好似欣赏一场没有彩排的默剧。
      光线从东边缓慢移动到西边,从桌上的烧水铜壶移到沙发上整齐叠好的礼服。OTs-44掐好时间,默数三个数,一拖,一拽,一关门,行云流水间OTs-14的武器箱被搬到客厅中央。
      “我们要把它弄得更符合圣诞节。”OTs-44宣布道,她右手摇动一罐亮红色喷漆,嘴里叼着画笔,左手抓着三罐颜料:金色、绿色,和白色。
      “答应我,去掉那个‘们’,我的好妹妹。”OTs-39和刚进门的OTs-12异口同声,两对蓝瞳互相一望,又补上一句,“你们两个斗殴打架损坏的家具,从你下个月工资里扣。”
      地毯中央的短发少女丝毫不害怕,从OTs-12的购物袋里找到一条金色丝带,又把歪七扭八的小圣诞树折掉两根枝杈。重新染成亮绿色贴在箱子表面。
      “冬青、五角星、亮晶晶的东西——12姐你知道哪儿能找到槲寄生吗?”
      “我知道华沙火车站半小时后有一班开往芬兰的列车,你可以尝试赶上,因为14还有十五分钟起床。”OTs-12嘴上说着,手里还不停活地把鸡肉抹上罗勒和番茄酱,送进烤箱。
      原本毫无生气的黑色武器箱焕然一新,底色全部换成亮红,硬朗的凹槽填上彩色亮片,结实的宽黑肩带换成一巴掌宽的厚丝带。OTs-44哼着圣诞歌让画笔涂出驯鹿、流星、铃铛还有圣诞老人,活脱脱像一个巨大的礼物箱。她嫌还不够似的,肩带和箱子链接处扎上双层蝴蝶结,像雀跃的兔子耳朵。
      下午三点的圣彼得堡已经濒临暮色,大街上的五角星彩灯从远到近依次亮起,OTs-44蹬上靴子,裹着红色丝带的配枪伪装成大号拐杖糖挂在身后。少女蓝紫渐变的眼睛里装着极光,她亲昵地贴过两位姐姐的脸颊,转圈后打开客厅里的星星彩灯,裙角留下糖浆香味,像小鹿一样蹦跳着下楼。
      “我先去迎接‘圣诞礼物’,你们不要迟到,特别是——闪电姐!”
      “工作不会迟到,假期的庆典也是。”OTs-14站定在穿衣镜前面,梳理纠缠一团的金色长发,她的目光突然落在客厅地板上一个耀眼的亮红色大玩意儿上——
      “Ё моё!!!OTs——4——4——!”

      这是小伊万第一次参加组织里的护送任务,食指扣上扳机又松开,眼睛每隔几秒就通过瞄准镜看一眼街上情形——半个人都没有出现。远处市政府门前灯光璀璨,圣彼得堡所有居民都汇聚于此,等待着市长敲响庆典的钟声,放肆庆祝盛大的节日。
      “你还真的害怕有人来劫持货物不成?”老伊万抱着枪掏出酒壶,喝下一口打一个酒嗝。“这条路安全得要死,从来没有人会在老头子的地界里惹事儿。”年长的男人拍一下儿子的肩膀,喷出酒气醉醺醺地说,“放松,我的孩子,这可是平安夜,还有5分钟我们就能拿了赏金,让保尔哥哥带你去最上等的妓院痛快——”
      “保尔爷爷,我才十六……”
      老人嘴角挑起的笑容永远定格在他的脸上,额头中央深红色的窟窿汩汩向外冒着鲜血,怀里改装的那把9A-91也应声落地。廉价的酒精洒了小伊万一身,他慌忙地端着枪左瞄右瞄,对准窗外时看到了那个金色的影子。
      那绝对不是一个该出现在房顶上的女子。白兔毛滚边的深红披风托着她小巧的脸,束腰短裙的金边和过膝靴之间露出一截好看的大腿皮肤。深红绿圣诞条纹低低地扎在脑后,中间还有两个铃铛。
      屋顶上的她跑得既快又静,只有一串铃铛的脆响破碎在凛冽风中。白金色的双辫扎在脑后,像闪电一样拖曳出锋利的痕迹。身上花哨可笑的红色箱子根本没有拖慢她的脚步,精准的枪法妙得让小伊万惊出半身冷汗。
      阁楼上、街角、暗门处保护着这条“安全得要死的路”的岗哨接二连三地倒下,前一个人还未发出呼喊,后一个人的额头已经中弹。短短一分半内他们的监护防线就被来路不明的女孩击溃大半,小伊万猛地扣下扳机一阵扫射,对面屋顶上不见她的身影。
      是逃跑了吗?
      青年长呼出一口气,甩甩湿透的手掌,他刚松开枪托,就感到冰冷的枪管轻抵在他的眉心中央,悠扬的语调轻轻报出来自死神的讯息。
      “当你松开枪的时候,就是松开了你的性命。”
      小伊万笔直地仰躺在阁楼里。他怎么也搞不懂前一秒还在对面楼上的女子下一秒就跳到了他的面前,她看上去那么美好,簇拥脖颈的雪白绒毛和酒吧里每一个拿着火焰伏特加的女孩一样甜蜜可人。只是她璀璨的眼睛里毫无温度,像远远挂在天边的北极星,散发着西伯利亚辽远的寒冷。

      驾驶座的安东尼听到了密集的枪声,但仅仅持续了不到十秒,暗巷又归于寂静。他用力踩下油门,猜测大概是警备组遇到了一些小麻烦。
      不到300码的暗巷是这次押运军火中最危险棘手的一段,安东尼只是一个驾驶员,按照上头布置的路线安安稳稳地开着车子前行,完成分内的任务。至于扰乱计划的老鼠……警备组的岗哨精英都能悉数解决。
      坑坑洼洼的石板路不好走,悬挂在后视镜前面的五角星左右摇摆,碰撞出清脆的铃铛声。五角星相框里装着安东尼挚爱的天使们——安娜和娜塔莎。女儿们甜美的歌声浮浮沉沉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安东尼想象着妻子温暖的手拥抱他的肩膀,一左一右两个天使清唱圣诞歌,桌前的碟子里摆着塞满了填料的火鸡、红菜汤、梅子布丁,壁炉里的炭火也烧得正旺。
      安东尼的脸上忍不住扬起微笑,他下意识加重了油门,暗巷出口明亮的庆典大街叫嚣诱惑着他,只要开上大街混入车队,一切就万事大吉,他的安娜和娜塔莎——
      12.7x108mm子弹轻而易举地击穿脆弱的钙质骨骼,猩红的血液混杂脑容物四射喷溅在驾驶室玻璃上。车子两个前轮同时扎上钉子,猛然停住的惯性让安东尼直挺挺撞上方向盘,合着夜空中绽放的礼花击出“砰”的一声。
      男人浑浊的双眼死盯着跳到副驾驶,戴驯鹿角的金色短发女孩,端在手里的枪口冒着火药味,她笑得和安娜一样甜,好像精准贯穿安东尼额头的长枪是她获得的礼物。
      他距离圣诞游行队只有1码,明明只有1码,咫尺之间的距离被一发狙击子弹无限拉长,变成永远都够不到的绚烂梦境。
      又有两个节日装扮的女孩靠近卡车,像拎起破玩偶随手丢掉一样把安东尼拖出驾驶室,有说有笑地迅速更换轮胎,为首的那人扎着白色麻花辫,细弱的手臂左右把住方向盘,柴油燃烧轰出让人肾上腺素飙升的噪音,奔向欢腾升起的人群。

      从北部吹来的风绕过圣诞树顶端的红星,落在原产于圣雷默和阿姆斯特丹的火红色圣诞花上,掀起馥郁的芬芳。斑点状的雪花开始从空中降落,水泥路的水洼上倒映着古铜色街灯的光影,唱诗班的小孩穿着金线装饰的红色斗篷,拿着银色的长笛欢笑打闹,擦得锃亮的小皮鞋踩在未融化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身着红色和金色的管弦乐队从市政厅门口走过,超短裙和高筒靴女郎朝人群投出纷纷扬扬的金色碎片,五彩斑斓的焰火争相怒放在极深的夜空,道出灿烂的爆炸声。花车载着冰雕,折射来自四面八方的华彩,将北国的圣诞夜染上极光色。
      喷涂着银色“СРождеством”的大篷车依次经过,有人发现驾驶座上竟然是一位白发少女,青年们忍不住朝盛装的她吹口哨,纷纷抛出怀里的拐杖糖和金箔玫瑰。副驾驶的年轻女孩有一头诱人的金色短卷发,她开怀笑着从车里探出半个身体,伸手和街道旁的人们击掌,散发着太妃糖的温暖香气。
      所有人都在欢呼雀跃,潮水般接连涌起的热浪将冰冷的冬夜点燃,祝福与笑声不绝于耳畔,好像一切悲伤痛苦都被抛之脑后,只剩下纯粹的欢愉。
      又有谁会在美好的圣诞夜去诅咒幸福呢?

      “三箱子弹,一箱手榴弹,”OTs-14端正坐在A-91面前的沙发上,伸出左手比了一个“五”。
      “五千卢布?没问题——”
      “五万,还有一箱红星伏特加我算赠品送你了。”
      “你们这群婊子怎么不直接去抢?!”A-91的动作比她满是酒味的大吼来得更快,棕色的瓶子划出完美的抛物线砸在对面女子的头上,混着人造血液的酒精把OTs-14的刘海粘成一团,滴在她白得近乎透明的手背上。
      “如果你不接受这个价格,我就另寻他主了。”她施施然起立,完全没有把沙发里醉醺醺的女人放在眼里,捞起自己装饰着可笑冬青叶的武器箱转身就走。
      A-91瞪着OTs-14的背影:“你最近动静可是越来越大了……”
      OTs-14停下了脚步,连头都不回:“维尔德破了先例,我也只是顺势而为罢了,单纯从‘夺人性命’这一点来讲,对象是人还是人形,我一点都不在乎。
      “至于莫斯科那边——算了,她们怎么想,我也一点都不关心。当然,如果能为我提供稳定的销货渠道的话,我倒不介意请莫辛纳甘喝酒;要是有其他的想法……就把我这话当作友善的劝告吧:别自找麻烦。”
      A-91将眼睛缩成尖锐的一点,右手直朝OTs-14的后背丢出锋利的折叠刀。
      “铛!”刺耳的声音震过A-91的耳膜,一发从窗外突入的子弹击穿刀柄,前一秒还杀气奔腾的暗器此刻便无力地掉在OTs-14的身后。
      她停住了脚步,极其缓慢地转身,捡起仅剩刀刃的折叠刀,铮铮钉在A-91右手边玻璃杯的装饰小橄榄上。
      “下一次,这把刀会钉在你的眼睛上——说老实话,我真的很讨厌醉鬼。”

      “闪电姐,你赶紧擦一下,满脸血太引人瞩目了……”松树杈之间轻盈跳下金色短发的人形,OTs-44递上手绢小心地擦掉同伴额头的血迹,“A-91哪里有老大的样子,酗酒又脾气暴躁,抠门得要死……”她一边念叨一边拿出红色丝带包裹方才用于狙击的步枪,在末端扎成大蝴蝶结挂在身上,就像挂着一根巨大的拐杖糖。
      “武器箱的事——”略高的姐姐严肃拖长音调——OTs-44双肩冷不防一颤——又落下来说,“回去给我清理干净。” OTs-14接过妹妹的手帕,翻找出小镜子仔细擦干净血迹,按住头顶的伤口走了一段路,等待自动修复程序补好伤口。
      “Aye——长官!”OTs-44假装敬一个礼,严肃不到三秒又笑出来,踢踏着雪花走向等候路边的轿车。
      倏然猛烈的风卷走OTs-14手中的手帕,染上猩红的布料在风中滚了几圈,溜到她再也抓不住的地方。沾血的手帕落在地上格外刺目,但是即将肆虐一夜的暴雪会掩盖一切痕迹,无人会知道圣诞夜发生过什么。
      只有纷纷扬扬的雪花见证人间所有的喜怒哀乐,一层层堆叠在北国的大地上,埋葬了所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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