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贱》八斤八两八钱

30、第 30 章

　　歌手卸胡子卸到一半，方俊脸上的笑容就再也维持不下去了，他冷冷说：“你不用摘了，我知道你是谁了。你回来想干什么？向飞！”最后两个字，不知是不是错觉，向飞感觉方俊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我回来，找你”向飞停下卸胡子的动作，无力地垂下手臂。

　　曾经头也不回得走掉，现在又回来扮演情圣，方俊觉得好笑，于是他就笑了，“向飞，我记得我不欠你的，你用不着专门从明洲岛乔装打扮回来青区”。

　　方俊会冷言相向，甚至冷嘲热讽，这些向飞已有心理准备，可是当真正面对的时候，他的心还是会钝痛，“要怎么，你才肯原谅我呢？”

　　“原谅或者是不原谅，你觉得现在还很重要吗？”方俊看着多年未见的向飞，他成长了，成熟了，他经岁月打磨过的轮廓和声音都是方俊所不熟悉的。有些东西真的永远只是回忆了，只能在像今晚的IN酒吧里面拎出来怀念了。很早之前，他就已经释怀了的。突然之间，方俊觉得自己生气的毫无道理。

　　“无论重不重要，我还是希望你能原谅我”，向飞声音中隐着浓重的落寞。

　　方俊收起张牙舞爪的尖刺，淡淡地说：“你回去吧，我希望你幸福，真心的”。

　　当年的向飞没有错，方俊也没有错，只怪当初的他们太年轻，太天真，太无力，所以现在他们谁都没有权利去指责谁，说谁的不是。

　　日子平平静静过了一周，蒋舟和方旭杰陆续都出院了。

　　明烨在青区负责的项目全部完成，蒋舟出院回家的时候，正好赶上他要回明洲岛。

　　自始至终，明烨都是看不起沈卓明的，单不说他对蒋舟的不忠，就说表达感情的方式，明烨觉得沈卓明就是初中青春期的中二少年，明明舍蒋舟不能，却还是把人搞得遍体鳞伤。沈卓明把他当蒋舟的那晚，男人的态度很恶劣，动作很粗暴，但是高潮的时候他会动情地叫蒋舟的名字，爱怜地亲吻“蒋舟”汗湿的额头。

　　明烨是来工作的，对沈家宅子里面的爱恨纠葛他没兴趣，要不是因为一件睡衣而无辜受累，估计他连看不起沈卓明这种情绪都不会有。

　　明烨回了明洲岛，临走的时候，除了感谢了照顾他起居的管家，自始至终，他都冷冷淡淡地无视了在场的其他人。

　　沈卓明推着蒋舟去宠物商店，蒋舟在里面从早上逛到中午，一直在碎碎念着要找一种寿命长的宠物，纠纠结结中，沈卓明和蒋舟去了水生宠物区，然后蒋舟两眼放光，立马相中了一只黑不溜秋的——王八，真好，这下他再也不用担心这玩儿意在他之前老死了。服务小妹热情介绍说，蒋舟挑中的是一只安布闭壳龟，很容易养活，并且寿命很长。

　　沈卓明和蒋舟一起挑选了养龟的必需品，然后蒋舟欢天喜地地把他的小闭壳龟带了回去。

　　养了两天，蒋舟发现，这小东西胆子是真的小，只要它旁边有任何的声响，小东西立马就自己的头和爪缩进壳里面，并且没个半小时不会出来，两天里，小闭壳龟一直维持着蒋舟放他的姿势，安安稳稳趴在玻璃缸里面，一动不动，在它缩头缩爪的时候，黑乎乎的一小坨儿，简直就和缸底的石头融为一体了。鉴于这个原因，蒋舟给他的龟儿子取了一个响亮亮的大名——蒋石。

　　沈卓明中肯评价小闭壳龟的大名：嗯，名字取得不错，很符合实际，它一动不动，的确就是一只趴着的“僵尸”。

　　那天向飞离开的时候，很伤情，但还是对方俊说：“酒吧里面我打得那个人并非良人，在酒吧驻唱的几天里面，那个人几乎每晚都去，勾搭清秀的小男孩。”

　　方俊不以为意地说：“这个圈子里面多的不就是这种事吗？再说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渣和渣在一起，正好配，省得出去祸害玻璃心。”

　　“我不希望你这样说自己，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最好的”这是真话，不是挽留，更不是甜言蜜语。

　　最好的，这三个字让方俊觉得好笑，他嗤笑：“最好的？向飞收到我哥的光盘之后，你依然这么认为？”

　　向飞不明所以，他疑惑：“光盘？你哥？我们之间的事情怎么扯上你哥了？”

　　方俊缓缓靠上路灯杆，勾勾嘴角，摇头。

　　根本就不知道吗？一直以来，我们之间，我哥从来都在。

　　他点了一支烟，狠吸了几口，心中苦涩，“没什么……你走吧”。

　　向飞没走，他一直站在路灯下，看着方俊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多年以前，不同的地点，名叫方俊的少年，也曾看着坐着他爱人的飞机，消失在无垠的灰白色天空之中……

　　如果不是深爱，没有人能够轻易原谅背叛。向飞想，现在他们都还好好地活着，或许当年真的不是舍彼此不能吧。

　　原来，当年方旭杰是骗人的，他根本就没有把光盘寄给向飞。方俊一直以为的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其实根本就不存在。

　　方俊这一周有些沉默，这天晚上回到浮梦之后他就把自己关进了屋里。第二天，负责整理老板房间的小妹，被老板卧室里面的歪歪斜斜的十好几只酒瓶和烟灰缸里面满满的烟屁股，吓了一跳，她记得，上次老板这样好像还是在好朋友穆浩轩离世的时候。哦，她想起来了，今天，是老板好友的忌日……这就难怪了。

　　青区干燥，冬天下雪，下雨的时候很少。今天——穆浩轩的忌日，天空却飘起了鹅毛大雪。

　　青区墓地中，方俊通体黑衣，站在穆浩轩墓前，认纷纷扬扬的雪花堆满肩头。

　　墓碑的照片上，穆浩轩笑得温暖，这种清爽温柔的笑容最有魔力，它能够给人温暖，治愈人心。笑容的主人生前是温柔和尖刻的结合体，五五开，有的时候，他的笑容，他的怀抱，能够给人温暖和希望，有的时候，他的冷漠，他的现实，又会让人牙根痒痒恨不得上前去抽他嘴巴子。现在的方俊可以说是穆浩轩当年一手调教出来的，在他身上，能够看到太多穆浩轩的影子。这些影子，在穆浩轩离世后，方俊的刻意下，变得愈发鲜活。

　　“有好好认真投胎吗？过得幸福吗？没有遇见你不想见的人吧？每年我都这样问你，可你就是没良心，从来都不肯给我一星半点儿的提示，让我知道你过得很好。这忒不讲义气的！”方俊弯腰把手中的白色百合轻轻放在碑前。

　　“你一定知道了吧？你走后我没有去找向飞，不过，现在，他回来了，回来找我了。很久之前，我释怀了，蒋舟不相信，其实我也不相信，可是这次再次见到他后，我相信了，我真的释怀了，虽然心中淡淡苦涩着，但真的不在乎了……你替我高兴吗”方俊微笑，墓碑上的人微笑，真好。

　　“我哥也回来了，他性格变了好多，我发现这些年我专门修炼来应对他的招数，不大管用”，这时方俊头顶出现了一顶黑色大伞，身后多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方俊叹息，“我果然不擅长应对狗皮膏药……”

　　“下次记得，说人坏话这种事情，一定要在背后做”方旭杰用手帕给方俊擦身上的积雪，“看你身上积雪的程度，你应该在这儿站了得有一会儿了，怎么样，想要说的话都说完了吗？没有说完的话你接着说，我可以回避，如果说完了，就跟我去车上，外面太冷了，容易感冒”。

　　方俊推开方旭杰擦雪的手，开始动手自己整理，他问方旭杰：“你都回来了，安在我身边的人，是不是应该撤了？”

　　“不行，要是没有他们，我怎么会知道你在这里”方旭杰把方俊推回来的手，再次伸过去，继续忙活。方俊皱眉，但是没有再次推开。

　　方俊和方旭杰上车之后，方旭杰看着方俊浓重的黑眼圈和恹恹的精神状况，迟迟没有发动车子，方俊问他怎么不开车，方旭杰用眼神示意方俊看窗外漫天飞雪，他说现在雪很大，这时候开车下山不安全，等会儿，雪势变小了，再下山。方俊没有反对，懒懒地靠在座椅上欣赏窗外的漫山银装。

　　方旭杰车子里面很温暖，单曲循环一首舒缓的钢琴曲，没一会儿，方俊就靠着椅背睡着了。方旭杰看着方俊安静而放松的睡颜，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方旭杰想，在自己身边，他可以安然入睡，总归他还是信任自己的。

　　方俊这一觉睡得很安稳，他睡了很久，醒来时，外面已经暮色沉沉。他发现自己身上披着方旭杰的外套，头枕着男人的肩膀。

　　方俊承认，无论性格怎么变，方旭杰很照顾他，这一点，没变。

　　方俊：“天已经快黑了，你怎么还不开车？”

　　方旭杰面部表情有些扭曲：“麻了？”

　　“嗯？”方俊没弄明白。

　　“胳膊给你枕麻了，动不了了……”方旭杰很不好意思。

　　方俊：“呃……没本事，就不要装，一个不小心，就装成了狗熊，丢人！”

　　最终，方俊和方旭杰换了位置，车子由方俊来开。

　　拥有多年的赛车经历，方俊的车技很炫，即使在积雪的山道上，也不耽搁车子的风骚走位。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告诫大家：莫装逼，装逼遭雷劈——方俊惨烈地翻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