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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所谓克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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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征整了整衣摆,走过去,立定一会儿,一脚踹了上去,道:“日上三竿了,还不起来。”
郑文清一个机灵吓醒过来,睡的正香被一脚踢醒,他心中怒火大盛。可是扭头一看魏征的脸,他的怒火忽然又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你怎么起的这样早?”郑文清郁闷的起身。
魏征失笑,心道:郑青杨那样勤快的人,怎么有这样一个懒弟弟?
收拾好吃了早饭,魏征背着郑文清下了楼,门口已有小二牵来的马车,虽然只是简单的蓝布马车,好在足够宽敞。掀开车帘一看,里面甚至仔细的铺上了一床被子,还放了许多吃食与水。
郑文清吃惊,问:“你何时准备了这些东西?”
魏征道:“昨日。”
郑文清不语,心里却是十分感动和甜蜜。
将他放与马车里,魏征自驾着车往东南而去。
半路上,郑文清被颠的受不了,直叫腿疼。魏征无法,只得停了,在路边休息。
“你该备十床被子,一床根本就不管用。”郑文清抱怨。
魏征喝在嘴里的水差点没喷出去,半晌才说:“你真是比你哥难伺候一百倍。”
这是郑文清第二次从魏征嘴里听到自己哥哥,立刻缠过去问:“你真的认识我哥哥?你怎么不告诉我?你和他怎么认识的?关系很好吗?他在外面是不是和传闻中一样,特别潇洒?不对,肯定特别潇洒,不然怎么会有玉面公子的称号。”
魏征摇摇头,内心好笑:不提玉面公子还好,提一次挨一次打。
心里想着,口上却什么也不说,将马车里的被子折了三层放进去,让郑文清坐上也少受点罪。
“到前面就有个县城了,到时我们住几天再走,养养你的腿。”魏征说。
郑文清没有回答,他正全心全意的偷偷在车里试着拿起魏征的长剑,果然不是一般的重!这得是多少个水间的重量?
他正偷偷舞着,却因力量不够,对重剑也不熟,再加上空间也不大,显得笨手笨脚。
魏征突然掀开车帘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只见郑文清涨红着脸迅速将长剑扔一边,一副你看错了的模样。
“二傻子。”魏征笑得开心。
“待到县城里,我们便化了名字吧,”魏征思考片刻,道,“我就叫田柱子,你就叫王大栓。”
郑文清嘴角抽抽,问:“为何改了名字?”
魏征说:“前面那个县城算得上比较大的地方,又是交通要塞,很多人在那里落脚,化了名字不引起人注意吧。”
郑文清哼道:“长的就引人注意,倒从名字上下手,”末了又小声抗议说,“还这么难听!”
郑文清虽然武功不行,好在文学还是有些本事的,凡是肚子里有些墨水的,恐怕都觉得大栓柱子不是什么文雅的名字。
第二日下午就到了魏征说的秋水县,这县城果然繁华,商铺林立,行人拥挤,到处可见客商、镖局牵马而行。
魏征找了个医馆附近的客栈住下,方便给郑文清看腿。
对于这一安排,郑文清笑着表示满意。
“无碍,骨头没有错位,只是最好静养,骨头都断了还坐着马车来回颠,你不疼谁疼。”医馆的坐堂先生说。
魏征郑文清谢过,拿了些药走了。
从医馆到客栈不过百步,可魏征还是驾着马车出来了。出了医馆,当郑文清看清楚马车的行驶方向,才知道他为何执意驾车过来,原来是想逛街了。
魏征边赶车边看路边摊都卖什么,忽然就发现了一个卖玩具的地方,小小的摊子摆满了各种各样精巧的玩具,有威武的雄鹰,有调皮的小狗,有展翅的蝴蝶,有潇洒的公子,有漂亮的仙女。只是这雕刻之人不知哪里找得模板,那公子竟和郑青杨十分相像!
魏征停了下来,笑嘻嘻的买了一个公子,又看了看,买了一个小狗,掀开车帘笑道:“二傻子,送你了。”
郑文清怒着脸吼:“魏征,你再叫我二傻子,我就和你拼了!”
魏征看他气红的脸,乐的不行,直点头说知道了知道了,末了还叫了一声:大栓子!
郑文清自生下来就是娇生惯养,因着父亲的地位,哪个不是奉承着他?偏偏魏征整天一副当他是小娃的姿态,真是让郑文清极度受挫。再加上魏征功夫不知比自己高了多少,更让他没有自信。
可奇怪的是,以往高傲的他,在魏征面前却从来高傲不起来。若以往,有人不知天高地厚叫他小娃,他恐怕早就拼命去了,就算自己打不过他,也肯定不会饶了他,哪怕是让自己的小黑蛇出口!可是,在魏征面前,他从来都温顺的像个真正的小娃。
也许,他就是自己的克星!
郑文清捡起掉落在他衣服上的小狗,举到眼前细细的看,突然心里甜甜的,撇嘴笑了笑,连他自己也没察觉。
马车速度渐渐又慢了下来,郑文清以为魏征又瞧上了什么,就打算掀开窗帘看看外面是卖什么的,这不打开还好,一打开竟看到地上躺了一具女尸!
“唉,这周家就这一个闺女,如今竟也……真是可怜人。”一男的说。
“是啊,这让周二老两口咋活啊?真是等死都没盼头了。”另一男的接道。
“哼,我告诉你们,这周家闺女可不老实,平时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满街跑,一看就不是正经人,不然能给采花贼招家去?你们还可怜她?难道没听过可怜人必有可恨处!她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话,怎么又会招来采花贼?又怎么会有今天这一出?”一胖胖的妇女撇着嘴说。
其他人听了这妇女的话,大多一翻白眼而过,却也有不知周家的人信了这话,于是有人点点道:“怪不得。”
这里人多,马车不好走,魏征喊了几声“让一下”,也没人理他,依旧在那窃窃私语。
“哎,那周家老两口呢?”
“别提了,早晨看到芸娘这样,双双气绝倒地,被送医馆了,至今也没醒来。”
“那就这样陈尸大街?官府不管?”
“官府一共就那几个杂役,又都欺负那个新来的,这事儿不就留给新来的处理么,结果那个新来的去了临县,还没回来,说是等他回来就处理,你说说,这都啥事?”
“也是一群狗官。”
郑文清听得多了,不免气愤起来,老的进了医馆,小的横尸街头,官府又任之不管,任人在这儿评头论足,这是什么世道!
“哎呦,总得收了尸吧,在这儿放着算什么事?等老两口醒来看到这副模样,又得一口气闭过去。”
“呵!要收你收,这种脏东西,我们可不沾手。”
议论纷纷的大街,每一个人或同情或嘲弄或可怜或无关的表情,却没人给她收尸。
魏征早已不急着赶马车,坐在那里听了一会儿,也算清楚了,也就是这一片儿出了个采花贼,专门惦记人家长的好的姑娘祸害,如今地上躺着的这个,就是被他祸害了。这姑娘失了身,一个没想开,就跳了楼摔死了。偏偏这家就这一个孩子,老两口看到自己孩子气绝,也一口气闭了过去。而且这片儿的父母官不管事,如今出了人命,竟然一点不管,任之陈尸大街。
冷眼看着这些自称邻居的人,魏征冷笑。只见他支起右脚,不羁的坐在马车上,面无表情的说:“这尸体挡了爷的路,谁给挪一下,爷给他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就挪一下尸体?
众人有些不信,就都不动手。
但是这世上有的是人没那个钱啊,只见街角一个小乞丐半信半疑的出来了,将姑娘往她家店铺方向挪了挪。
魏征掏出五两银子,扔到小乞丐怀里,那乞丐真是惊喜万分,立刻千恩万谢的合手鞠躬。
“你不必谢我,是你帮了我的忙,不然我车也过不去,不过如今再托你一事,我给你二十两银子,你去买口棺材替姑娘收了尸,可能做到?”魏征拿出二十两银子问。
小乞丐点了点头。
“哎呦,我们大家伙谁不能做啊,都是邻里邻居的,何必让个臭要饭的做呢?怪脏的!”
听这熟悉的声音,郑文清皱起了眉头,他掀开帘子去看,果然是之前说那姑娘坏话的胖女人。
魏征同样看不得这胖女人,连个眼神也没给她,直接将银子给了小乞丐,说:“大丈夫,要言而有信。”
他驱着马车往前走,就听到后面有人议论道:“哎呦,为了不认识的人掏了二十两银子!这人不是傻子就是那个采花贼!”是那个胖女人的声音。
“我看他倒是一身正气。”
“呵呵,你啊,太嫩,哪懂得看人?这人啊,装的人模狗样,不定做出什么事儿呢。”
郑文清捏起了拳头,气的真想让小黑蛇咬死她!
到了客栈,魏征扶他下来,他还咬牙切齿的说:“那个女人太可恶了!”
魏征笑了笑,说:“没必要为了这事儿生气,气坏你辛苦的还是我。”
郑文清语塞,垂下眸子,不说话了。
其实他是有些不懂的,这个传闻中的人物,为何从突然出现在他的生命中那时起,就对他那样好,好的有些像……家人。
魏征扶着他进了宾馆,因着是天色不早了,大厅里空无一人,魏征左右看了看,将剑背到后面,微微弯腰,打横把郑文清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