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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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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消失了,更多的人还在,那屋子里外,有差别的,仅是一段呼吸的安静罢了。
我说不清自己是第几次走了进去,周雅也同样记不起这是第几次跟我再说话了,
“你,”
“呐,这是我朋友给你的,你看,还是有很多人关心着你,你不孤独的。”
“你回去吧。”
女孩咬了咬牙齿终于将那句话都完整地说了出来,听得正要递东西过去地手立马一顿,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然而她又不说了,
“是不是你刚才听到了什么?”
“嗯。”
周雅猛地一个点头,再抬起来时,已经有了点哭腔,
“我是不是你们的负担,你会不会讨厌我?”
“怎么可能,你那么漂亮,还那么小,更也有如此宽阔的未来和行程,我怎么会讨厌你呢。”
“可是,可是,”
“别可是了,如果你觉得对不起我,那就快快好起来。”
说完,自己冲着女孩笑了笑,显得脸色上格外温和,
“你不我既然,也不用对我愧疚,因为所有的决定都是我自己做的,和你无关。”
“我感觉不好,也许是我不该存在,脱离了你们。”
“你看,你又来了,...........,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烦恼和苦闷,你有,我也有,...........,你要不要听听我的故事?”
“嗯。”
就算面前人儿不答应,我也还是要说的,
“在这之前,我曾记得你对我说过一句话,你当时是这么问我的,“你知不知道,自杀的感觉,以及对死亡的想法,”差不多是这样吧。”
“嗯。”
“我给你看样东西。”
结束掉那一句话,自己同时起身脱了上衣,果然看得周雅惊呆了,
“你看到没,”
“这,这怎么来的?”
我裸露出的身体上有一条长条形的疤痕,很长,很难看,就像被人割了一刀,
“那说来话长了,这伤痕啊,是我刚进公安局开始实习的时候,记得是自己刚工作第三个月,那天我管理的辖区出了一个命案,很严重,也很恶劣,当时嫌疑人已经确定了,所以上头就把我们所有警察都派了出去抓人,可人海茫茫的,怎么可能抓得到,再加上,嫌疑人也一样在逃,后来我们一直把他逼到山里头。”
“你们也上山了么?”
“嗯,都上去了,不过由于时间很紧,我那一队的人并没有穿戴过任何防护工具,就拿了一根棒子上山去抓人。”
口中讲着故事,而自己刚脱下的衣服早就是穿了起来,然后再继续说道,
“也正好运气不好,或许是运气太好了,我搜到一个山洞,自己先进去,不料嫌疑人就躲在里面,突然间一把砍刀砍了过来,我下意识地拿棍子一档,但对方力道太大了,几乎是想把我也给一起给砍死,棍子很快断了两截,并且自己的衣服都划成了两半,那个时候是秋天,我穿了两件衣服,可完全挡不住一个人疯狂起来的力量。”
故事到了这里,自己说得也怕了,
“那是我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出了很多的血,记得被人送下来时,都已经没了意识。”
“没了意识?那你怎么能够感觉到死亡呢?”
“人都是有预感的,我说给你听你也会信吧,............,你说过的,我们是同类,在这个事情上也是一样的。”
“我当时不怕。”
女孩看着我,
“我怕,我怕死。”
我回答,
“你和我不同。”
她又说,
“哪里不同,都是面临死亡。”
自己再解释,
“我是自杀,你是被杀。”
“你还知道你那是在自杀啊?”
“别取笑我了,我都明白。”
周雅偷偷地低下头去,似乎有点后悔,或者是猛然地不好意思,
“我没取笑你,我清楚那个时候你所经历的心里煎熬和痛苦,一丁点都不比我所受过的伤要来得轻,我刚才那么说,只是对你如此看清自己的生命而做下的决定感到不满,你哪怕割自己一刀也好,疼也好,你都要记得,这个情况是可以打120或者110的,我们重视每一个人的生命,其中当然包括了你。”
话里提了一个建议,那绝不是在开玩笑,告诫和她同样的人,都是能被挽救的,不管你曾做了什么,受过多大的罪,
“谢谢,但我不会去想那么多,我只是突然间觉得,那种事情或许做了能让自己舒服一般。”
“可能吧,活着的确比死了更艰难,再加上你也有你的心理问题。”
对面的人儿闻言点了点头,她又张开嘴,似乎想说一些什么,然而之后却闭上了,再一会儿,女孩开口向我询问道,
“我能问问你的名字么?我不想一直只能叫你喂。”
“你终于想起来问我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对我放开一丁点的警惕呢。”
“你不是一个坏人啊。”
周雅微微一笑,但她仿佛很久没有笑了,让如今突然间表现出来的笑容显得很是僵硬,
“哈哈,那倒是不错,我经常被人送好人卡。”
“喔,告诉我一下你的名字吧。”
“我和你妈妈同一个姓,后面是一个黎,黎明的黎。”
“郑黎?真理?”
“对。”
“你说的话好多都是真理,和你的名字很配。”
面前的人儿淡淡地解释着,声音中没有抑扬顿挫的音调,一切都是平静的,淡然到好像两个人的呼吸声。
周雅很淡,不管做什么事情,她都很淡,也很慢,那对于急性子的我而言,有点心里替对方很急的感觉,
“其实这不是真理,真正的真理是你往后自己实践出来的。”
“你又要劝我了。”
“我没有劝你,..........,不过,你还记得刚才我曾提起过的那个农民工没。”
“记得。”
怎么会忘记么,她想,然后自己又说,
“那,那个砍你的嫌疑人,你恨不恨他?”
“不恨。”
“啊?为什么?”
“人不是天生就是恶的,凡是恶人也是一步一步做错的,更何况,我没觉得他做错了。”
周雅不理解,
“杀人,为什么没做错?”
“杀人啊,也得分情况,杀人也有故意杀人和被逼杀人,他就是那种无奈杀人。..............,砍我的那个,其实是个农民工,做砌墙的那种,他本来是去老板那边拿工资的,可老板一直拖着,拖到了快过年,那人又去了,后面不知道被受了什么刺激,最后他拿刀砍死了那老板的一家四口。”
“不是,他怎么能那么过激呢,现在不是有政府帮助他们讨薪么?”
“我说的是三年前,当时什么都没有,政府也重视他们的利益和权利。”
“是喔。”
这个时间的确有点久了,久到让自己一说起来都有点模糊,但即便是那么模糊的记忆,都仍然会让我微微替对方动容,他本不应该死的,我也不用为此而受伤,可最后依然是发生了,谁都挡不住的样子,这说是错误,那也是一个人为的错误,所以很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