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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29 影儿替主代受罚 ...

  •   柳莳松就站在翠华斋大门口,殷殷盼望着;门前经过的梆子声告诉他戌时已过,回过头,斋院里却是不见聿珏的身影。
      夜里为求宫内安宁,本来就有宵禁;除非任何要事,或是特地摆驾启行,否则就算贵为公主,一个弄不好可是要受皮肉之苦的。

      “这不……都这个时候了,还没回来?”他正愁着是否要冒险出外找人,眼角处偶然瞥见一道身影,悠悠地窜过了外墙,直朝里头斋院奔去,他眼色一沉,立马便追了上去。

      湘君负着聿珏好不容易摸回自个儿院落;聿珏一脸忌惮的四处张望,把帕子连同灯笼交给湘君。“把汗抹一抹,待会儿本宫差知更她们再给妳烧水沐浴。”那张望模样,活像是闯进别人的院落当偷儿。

      “不,不用了,我可以自个儿来。都这个时候,两位姊姊八成歇下了……”湘君眼角瞥见一条人影忽地窜过来,登时收了口。

      “也是。”聿珏拉着她从暗处走出,还不知道大难就要临头。“柳莳松不在么?奇怪了,没见到人……”

      “若殿下是在找奴才,奴才可不就站在您身后?”

      老太监那凉薄语调让人听了刺耳,聿珏像是被惊着地跳了一下才回头,“喂!柳、柳莳松你是想吓死谁呀你!”

      “殿下与湘君若再不回来,奴才可就要差禁军来替咱找人了!”他白眉倒竖,语调是远较往常急切许多。“奴才好奇,殿下方才上哪去了?”

      她昂起下巴,眼神却是飘忽不定。“去四处散散,顺道给湘君熟习熟习环境。”

      “可知戌时已过,已到了宵禁?”他忽地转向湘君,眼色又是锐利几分。“拜妳之赐,打从上回妳擅闯宫闱后,宵禁的罚责又加重了,咱说过没有?”

      从原先的杖责二十变成了五十。湘君自知理亏,头低低的不敢直视着他。“公公说过,湘君铭记在心。”

      “上哪去了?”

      “本宫就说了……”聿珏一手拉过湘君欲护着,柳莳松却是忽地狠瞪两人一眼。

      “殿下,奴才是在与湘君说话哪!”他语调陡硬,瞥见那熄了的灯笼。“连灯也不掌……说,带着殿下去哪儿了?”

      声若蚊蚋。“文图阁……”

      “咱问妳带着殿下去哪儿了!”

      湘君深吸了一口气,慷慨来答:“文图阁!湘君带着殿下……上文图阁去了。”

      柳莳松连看都不看聿珏一眼。“上去了?”文图阁除了藏书,做为皇子们日课之用,还包括了一部分御藏珍宝;没人带领,万一丢了什么,或是给人蓄意栽赃,就算是公主也得惹来一身腥!

      “是,上去了……”

      “没给人发现吧?”

      “没有!”湘君战战兢兢的答来,脸色苍白。“咱们熄了灯,从外头翻上去,之后一路摸着暗处穿过凰宁宫、长乐殿回来,没给人瞧见!”

      他板着脸,眼神森冷,“妳带着殿下上塔去,安然无恙便罢;不过宵禁了才偷偷摸摸地回来,明知故犯,这可不能轻易了事。”

      柳莳松不知何时取出短鞭,聿珏瞧了登时倒抽了一口气,“念妳初犯,且未惊动禁军侍卫,还可从轻发落,鞭二十;把官服脱了受罚罢!”

      “等、等等!”湘君当真要解下官服,聿珏方寸微抽,赶忙死死护住湘君。“柳莳松!是本宫要湘君带我上去的,你要罚便罚我!”

      “不管是殿下的主意还是湘君自作主张,这鞭可都得打在她身上。”柳莳松当真铁了心要罚,纵使是聿珏也拦他不住。“奴才还道湘君年长几岁,脑筋清楚不会犯错,却不想带着您登高犯险;您可知文图阁藏了多少东西,万一给人知道您不请自入,那会有多麻烦?”

      聿珏还欲辩解,“只是登高瞧瞧,没真的进去塔里……”

      “这算不上理由。”柳莳松摇摇头,“殿下!您真该学学长公主了,明年您就要及笄,再也不能把年少轻狂当作借口;恕奴才直言,要不是您是娘娘与陛下亲生的掌上明珠,早就不知道受了多少教训!”也就因聿珏受宠,才会到了这个年纪仍是无法无天!

      “你说什么……”

      他转向湘君,她已褪去官服,摘下乌纱帽,一身素白襦衣的立于两人眼前。

      她当真要挨打!“湘君……不可以!”

      “公公说的有理,湘君甘愿受罚。”她欲往门前,就给聿珏死死拽住。

      “知更、画眉,来把殿下请回房里!”柳莳松大喝一声,两个宫女奔了出来,七手八脚地把聿珏给架开。

      “柳莳松!你不能这样!错的人是我你就打我,有种你就打我,不要拿湘君开刀!柳莳松!”到底是个小姑娘,一个宫女架不住,两人齐心合力还是能行;聿珏哭喊的声调渐远,他这才扬了扬短鞭。

      柳莳松重重的叹了一声,手心紧紧攥住了鞭头。“咱家会抽得利落一些。”

      湘君拨过一头乌亮青丝,坦然的敛上眼,“嗯,有劳公公了。”

      那短鞭长约三尺,由柳莳松这等高手使来,直是威力无穷,一时间鞭声四起,全都扎扎实实抽在湘君背上;就算湘君身强体壮,依旧被打得皮开肉绽,襦衣破了几处不说,沁出的血水更染红了衣衫。

      湘君死咬着唇,直是强忍着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厢房处传来的叫喊渐渐成了哭声。
      她不能喊。

      要是真喊了,聿珏只怕更要心疼,而这段期间与柳莳松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就要毁在她身上。

      柳莳松收起短鞭,取来官服替她披上。“没事罢?有药么?”

      她苍白着脸颊,面对忧心不已的他仍是露出笑来,不过开口时,嗓子已是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没事儿……这一点伤湘君能忍,殿下赐给我的药还在。”

      柳莳松皱着眉,张了张唇,似是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谈起。湘君心领神会的握住他,要他不必多言。“公公的苦心……湘君明白,若是殿下问起,我会尽可能说给她理解;这回错,当真是在湘君身上。”她敛上眼,脚步一个不稳,是他赶紧扶住。
      “受了罚也好!如此给了个警惕,下回才不敢再犯。”

      触及湘君一手冷汗,柳莳松却是红了眼眶,他径自掏出帕子来擦拭,“殿下身边有妳,真是她的福气了;以后谨慎点便是……快去上药吧?”

      她披着衣裳入内,知更跟画眉两人好不容易才自聿珏身边脱身;瞧两人给她折腾的跟疯婆子般,饶是背上的伤依旧热辣难当,湘君竟是不由自主的同情起她们来了?

      “湘君妳、妳没事吧?”方才劈劈啪啪个一连十数声,着实听得人胆颤心惊。

      “没事!公公手下留情了。”其实柳莳松那手鞭来是又急又狠,湘君也不甚确定他是否留了气力。“殿下呢?”

      知更扒了扒头发,指着门缝,“在里头哭着呢,瞧那副模样,好似公公这顿鞭子是砸在她身上。”

      “明白,我进去瞧瞧!”湘君正欲推扉,却给画眉阻了。

      “妳好歹把伤口给止了再去见殿下……”

      湘君摇摇头,“这点伤不妨事。”见她态度坚决,画眉拦她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背着伤进去了。

      “本宫叫妳们滚开!耳朵聋了是不?”聿珏道是两个宫女这般不识相,一怒之下,棉被枕头什么的全给丢了出来。

      “殿下,是我。”伤口全落在背上,稍有碰触便疼痛难当,湘君走近几步,而聿珏泪眼汪汪的,听见是她,便赶紧上前来迎。

      这么快?聿珏瞥见她嘴角的笑意,还以为柳莳松只是唬她。“他真打了?”

      湘君微点了点头。“疼么?都打在哪儿?”聿珏不敢轻举妄动,怕是给她造成更大的伤害。

      她褪下了官服,让聿珏看见那血淋淋的鞭痕。“这柳莳松……本宫要给他革了差事!我明天,不……现在就去给母后说!”

      “欸!殿下且慢,公公这都是为了您着想哪!”湘君赶忙拉住她,“而且这回确实是湘君带着您犯险,又误了时辰;公公罚得有理,您别真的到娘娘面前说去,只怕酿出更大的事儿来。”

      “他分明是找妳麻烦!本宫跟他没完……”

      “殿下!”湘君难得吼了她一声,聿珏两行泪珠还挂在眼角,却是僵住了身子。

      湘君先是揩去了她的泪,紧握着她说道:“湘君不是特意给公公讲话;咱们出去散散,时辰到了未归,担心的人是他,要是捅了更大的篓子,真担起过来只怕也得算上他一份。娘娘之所以让公公过来照顾您,不就是因为他太清楚宫里的规矩?这回是湘君错了,好在没给您、公公造成更大的麻烦,他只是抽了几下鞭子给个教训,不妨事的……”
      她抿嘴一笑,把聿珏轻轻揽在怀里,“湘君方才不是说了,要做殿下的影儿?”

      聿珏闷闷的“嗯”了一声,她又道:“您就当是影儿代替您受这回过罢!往后咱们在宫里,小心一点儿也就是了,殿下莫要真的去跟公公过不去,好么?”

      她仰望着湘君,又是气又是心疼的哭了一阵,最后在湘君的凝望之下,很是勉强的点了头,“说了这么许多,妳究竟疼不疼呀?”

      “还行!”湘君脸色发白的勾了勾唇,聿珏一个不注意触及她腰上的鞭痕,登时惹得她轻抽口气。

      “把衣服脱下来,我给妳上药!”聿珏不由分说地扯下她的官服,在瞥见她满是血丝与鞭痕的背时,清泪是又扑簌簌地掉了下来。“把襦衣也给脱了!我拿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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