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望春归》乔簌簌

67、67

　　程若菡急急的走到了程若凝的院子中。

　　程若凝见她平常走路都四平八稳的，如今裙摆有些微微的抖动，便拉着她坐到了椅子上，轻声言道：“是谁让我妹妹如此的焦急。“

　　程若菡坐在椅子上，微微定了定神，用手捏住了裙摆道：”姐姐，我上次与哥哥去柳夫子家，途中遇见了顾子清，他与一名女子在市集中走，似是很亲密的模样，我回来忧心他对不起姐姐，便让张嬷嬷的大儿子去查……”

　　张嬷嬷在旁边听着，这才明白了程若菡为甚让张由去跟着顾子清又去调查那家人的原因。

　　程若菡的话还没有说完，程若凝便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她虽然对顾子清并没有什么男女之情，但好歹他也会是她未来的丈夫，他若是真的在府外有了外室，可不止打的是她的脸，还有程府的。

　　“此事我还没有与祖母、母亲说，姐姐要如何，我都听姐姐的。”程若菡沉沉的说道，若程若凝真的喜欢顾子清，事情闹大了只怕会如不了程若凝的愿。

　　说起来，顾子清做的这件事真的是如一只苍蝇一般让人觉得难受，这外室是秀才的女儿，养在外面已成既定事实，他们纠出这件事来，只怕保不齐最后会让这外室入了顾国公府的门，若是如此，程若凝便只好吃了个哑巴亏，还没入门之前房中便有了妾室。

　　”妹妹这是担心我什么？”程若凝微微的闭了眼想了想，又睁开眼了，她一向温柔的双眼里居然透出了一丝坚韧，“此事必须要与祖母、母亲说，就算到了那一步，我相信我们程府的女儿不是嫁不出去的。”

　　程若凝此话一出，掷地有声，却让张嬷嬷慌了神，这大小姐的婚事从小便与顾国公府连着，如今到了快婚嫁的年龄，若是将这婚事断了，又从哪儿找这么一个哪儿都不错的夫婿呢？再则说了，这男人哪能收住心守着一个女人额？

　　“小姐……”张嬷嬷在一旁叫住了程若菡，小姐年纪小，想不到这关头，如今将此事捅破了，只怕以后大小姐婚事不顺的话，是要怪程若菡的。

　　“若是我如今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以后他也会欺到我的头上。”程若凝怎么看不穿张嬷嬷所想，可是如今顾子清偷偷养外室已经不把他们程府放在眼中，这又岂止是她一个人的事？

　　程若菡虽然自认再世为人，自己被顾子清蒙骗是咎由自取，若顾子清真的对程若凝不错，她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让他好好做她的姐夫。但是她却没有料到，顾子清居然还招惹上了她那个又蠢又毒的继妹，实在是瞎了眼。

　　林语蓉刚刚将顾子清送出了门，似乎是秋风太冷，让她轻轻的打了一个喷嚏。

　　“小姐，您可别冻着了。”小丫鬟连忙给她披上了披风。

　　“冻着了就冻着了。”林语蓉有些意兴阑珊的回了院子，“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她那个短命的继姐为了逃避出嫁而半夜偷偷跑了出去，再也没有回来，母亲大发了一顿脾气，以继姐得了急病去了的理由回绝了定亲的人。

　　谁也不料，过了几日，顾自清来到了他们林家，言称对不起她的继姐，并将她继姐的名帖要了过去，说以后要将她继姐上了他妾室的名册，让她这辈子有香火供奉，并且事事对林府多有照拂。

　　她继姐是个眼瞎的，她和她母亲却不是，那男子仪表堂堂，仪态有礼，衣裳虽然看着平常却是上好的料子。

　　母亲让小厮跟着他，还发现了他真实的身份是顾国公世子，她原以为这顾国公世子对她那短命的继姐是如何的情深似海，可是也不过被她轻轻的一勾手指，便上了勾。

　　如今顾子清还对她隐瞒着身份，言辞凿凿说要娶她进门。林语荣可不如她的继姐那么傻，她早已打听明白了，这顾国公世子早已与高门大户的小姐订了亲，如何还有什么能娶她进门？她只巴望着，这顾国公世子能让她进了家门做一个妾室便是最好的归属了。

　　林语蓉的母亲其实并不赞同女儿做那顾国公世子的外室，明明已经搭上了一个不值钱的女儿，哪儿还有前赴后继的？只不过她亲生的女儿自己喜欢，又滚上了那人的chuang，她才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在她这懦弱的丈夫也算是有功名的人，那顾国公世子若是想抵赖，也要看看她同意不同意。

　　顾子清带着小厮进了顾国公府的门，一个嬷嬷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她笑着对顾子清道：“世子，您可回来了，夫人有请呢。”

　　顾子清对嬷嬷点了点，心下却有些了然母亲到底要找他做什么，他这辈子做顾国公世子顺风顺水，唯一的挫败便在林语涵身上，他是真的有几分喜欢林语涵，要不然不会与她约定，只不过不是私奔，是将她接出来，做自己的外室。

　　可惜他身边的一个小厮对顾国公夫人透露了消息，惹得顾国公夫人将他拘在了家中不准出去，他明白林语涵执拗的性子，只怕会一直等，便求母亲让表哥萧安然去看一看，却不料萧安然到的时候，伊人已经逝去。

　　顾国公夫人见自己的儿子走了进来，皱着眉说道：“你又去了那林家？”

　　顾子清不料自己身边居然还有顾国公夫人的耳目，不由得将目光往身边的小厮那儿严厉的扫了一眼，小厮害怕，只缩着头不敢出声，他如今是在世子和夫人之间两面不是人，不管得罪谁，都只有死路一条。

　　好在这小厮是个聪明的，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顾国公夫人让丫鬟端了一碗热茶给顾子清，有些不满的说道：“你已经拿了那林语涵的名帖，以后她会享受我们顾家的香火，你又何苦一次又一次的跑林家？这补偿，也太过了一些。”她这个儿子多情的性子她是明白的，可这府中这么多好看的丫鬟他少有沾染，却在外面惹了一个秀才的女儿，谁知那女子性子执拗，居然因为一个约定活活被冻死了呢？

　　顾子清只听顾国公夫人提林语涵而不提林语蓉，便知道她还不知道这岔，他又看了那小厮一眼，笑着对顾国公夫人道：“她总归是因为我而去世，我关照她家人一些也是正常，再说了她家人只以为我是一般的富户，并不知道旁的。”这林家的生活虽然一般，但也不至于到清贫的地步，当年林语涵与他相见的时候，都穿得十分的简朴，只怕家中多有苛刻。

　　想到林语蓉的种种撒娇与试探，顾子清心中有些嘲讽，这明明是一对姐妹，一个清高无尘，而另一个却是贪慕虚荣，也枉费之前林语蓉那么费力的在他面前学她的姐姐了。

　　“你这是在想什么呢？”顾国公夫人见儿子出了神，出声道，“这林家姑娘既然已经去世了，你便别想太多，老老实实的将凝姐儿娶进门才是正理，你要明白，到底谁是对你而言最重要的女子。”

　　顾子清自然分得清楚这些，只不过他对程若凝确实没有心动之情，他敷衍的点了点头道：“母亲您放心，儿子省得的。”

　　那厢顾子清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而这厢程老夫人与柳曼蓉听了张由的汇报却是眉头紧锁。

　　“你确定出入那林家的是顾国公世子？”兹事体大，柳曼蓉又问了张由一遍。

　　此事如此重要，张由肯定不会信口开河，他认真点了点头道：“小的确实实实在在的看见了那林家小姐将世子送到了门前。”

　　“真是没有礼义廉耻！”程老夫人愤然的拍了拍桌子，“一个秀才家的小姐，居然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程若菡在旁边眼皮挑了挑，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早知如此，她上世应当找跟绳子上了吊，也不应当做出那样的事来。

　　柳曼蓉见程老夫人气得发抖，便有条不紊的安排了几个面生的小厮再去林家盯梢确认一番。

　　做完这些，她又看向了程若凝，程若凝安静的坐在哪儿，仿佛此事与她并无任何关系。

　　这大女儿也太过于淡定了些，柳曼蓉叹了一口气，耐心的问程若凝道：“凝姐儿，此事你觉得，该怎么办？”

　　说起来，顾国公世子夫人是个极好的位置，程若凝嫁进去之后，地位超然，除了宫中那些人之外，并不要与任何人行礼。

　　就连现在，程若凝没有嫁进去的时候，有多少人盯着程若凝只说她命好呢。

　　程若凝一双素手环握着，抬头言道：“母亲怎么看？”

　　柳曼蓉微微一愣，此事虽大，但也可以往小了处理，以顾国公夫人对程若凝的喜欢，必然会压着顾子清与那头断了并与程若凝道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