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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山雨欲来风满楼(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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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山雨欲来风满楼(二)
新帝刚刚举行过登基大典就下了一场雪,而且还是一场大雪。这样的天气往年也许会有,可是放在现在这个多事之秋,不少人心里就开始打鼓了。可怜朝堂上的大臣们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这样的事情历史上太多了。一旦被人抓住这个把柄,这还没有稳定下的朝廷必然会被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不过,幸好大家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没有流言蜚语,各地也没有什么灾民。就在大家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的时候,宫里却闹出了乱子。
建章帝一生只正式册封过一位皇后——元后贺氏,当今太后只是建章帝的一个妃子。贵、淑、贤、德四妃中的德妃。这个德字的封号挺好的,只可惜德妃姓吴,也不知道建章帝是怎么想的,最后竟成了吴德妃。吴德、无德!太后当年并不得宠,能封妃只是因为生的孩子多,且资历老。
太后有一个全宫人尽皆知的毛病——偏心眼。其实偏心谁都会有,民间还有句老话叫“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可以说偏心是一种通病,没看见建章帝自己还偏心自己的长子,也就是废太子吗?太后这毛病也算人之常情,只是太后却把这个毛病发挥到了极致。建章帝去世 ,新帝甫一登基,问题就来了。
老太太偏疼的小儿子没能登上皇位,这在太后眼里简直成了天大的罪过。原本她还想着等新帝的几个兄弟争起来之后,她再坐收渔翁之利,谁知道,新帝登基居然如此顺利。太后本就是一个深宫妇人,没多少见识,见此情况,便转了念头。既然小儿子只能委委屈屈的当个亲王,那身为哥哥的皇帝当然要补偿自己的弟弟。
有了这个念头,太后便变了法的给自己小儿子扒拉好处,说什么亲王府的规制太低,身为皇帝一母同胞的弟弟,怎能跟其他异母兄弟一般?只有比他们的规制高出一截才能显示出魏王的不同之处。
这些事情永康帝本来就是顺水推舟,拒绝了几次便答应了。在永康帝眼里,这个弟弟不过是自己用来吸引别人注意的一个挡箭牌。既然是挡箭牌,自然要站在高处。他不是汉景帝,太后也不是窦太后,而他的弟弟自然也不是梁王。
这次会闹出事情也跟这次大雪有关。这场雪虽然波及范围不大,但是也造成了不小的损失。一些百姓的屋顶被压塌,朝廷自然要出钱赈灾的。赈灾的章程定下了,可赈灾的人选却成了问题。永康帝不是没有自己的亲信,只是现在他刚刚继位,那些亲信已有用处,不好再指派出去。其他人虽有心前去赈灾,可是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开口,就怕自己被皇帝盯上,当成别人的替罪羊。正是因此,永康帝的心情才会十分暴躁,可偏偏太后觉得自己小儿子空有亲王之位,却没有什么实权,而且本朝亲王并无封地。
当然太后也知道最近永康帝心情不好,便借着永康帝来请安的时候,难得的轻言细语:“听说昨个儿皇帝在朝堂上发了好大的火?可是有人办事不力?”
“多谢母后挂怀,区区小事不足为虑。”永康帝见太后如此温和,心知其中必有所图,虽不知道所求为何,但总逃不开那几件,便小心应付着。
“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皇帝在前朝若有什么抹不开的,只管找老九就是了。老九虽然年纪小,可总归不是外人,总能给皇帝分担一二。”太后见永康帝丝毫不提前朝之事,也知道不能心急,便耐着性子慢慢说道。
“母后过虑了,九弟聪颖,朕自然不会让他闲着的。若有适合的差事,自会让九弟去办的。”
“有皇帝这一句话哀家也算放心了。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这话可不是白说的。”太后见永康帝松了口,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只是皇帝啊,这名不正言不顺。老九空有亲王之位,到时候办差不会被人糊弄吧?”
“母后自可放心,九帝身为亲王,又怎么会被人糊弄,如是如此,也不是朕的九弟了!母后可还有事,无事的话朕也该告退了。”
“哀家无事,便不能和皇帝好好说说话吗?”
“母后误会了,朕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近日事多,父皇将江山交到了朕的手上,朕自然不敢懈怠,还请母后恕罪。”说完,永康帝便向太后深深行了一礼。
“前朝之事哀家不懂,也帮不上你,只是皇帝为何不给自己的弟弟指派个差事呢?这样一来也能有人给皇帝分忧,二来你自己的亲弟弟皇帝也能放心不是?”
永康帝听了后没说什么,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皇帝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宫殿里的气氛有些安静,也有些不适。幸好,这时皇后带着后宫嫔妃给太后请安,永康帝也借此机会离开了。
话已经说到了这,太后也不是不明白,只是到底意难平。
这边,太后还在怄气,另一边,永康帝也很是生气。原先永康帝很能忍,但那也是对先帝而言,如今太后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皇帝的底线,这是永康帝绝对不能忍的。在永康帝眼里,兄弟就是用来防备的,他对这些兄弟的信任之心还比不上未央宫一个洒扫的小太监。而且,魏王也是心大的,加上建章帝晚年对他也颇有宠爱,更是惯得他不知道天高地厚。要说魏王对皇位没有任何不臣之心,永康帝宁愿相信天上下红雨。
赈灾的事情最后还是定下了永康帝的一个亲信,大臣们也松了一口气。但是这口气却没松多久,就被永康帝一连串的新政法令折腾得叫苦连天了。追其原因自然还是因为皇宫里面的那位偏心眼的太后娘娘了!
自从上次被永康帝拒绝之后,太后心里就不舒服,只是当时因为雪灾之事就没再提起。现在见雪灾之事已经告一段落便又旧事重提,若是一般的位子永康帝给也就给了,可偏偏太后眼挑的很,一般的官职看不上偏偏看上了永康帝给自己亲信空好的位子。这样一来,母子二人自然撕开了面子。
永康帝被太后气得不轻,转身就在朝堂上发了那些政令。这些政令不是不好,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朝臣们自然觉得新帝有些急躁了,本来还有些大臣想上书劝劝帝王的,可在听到了那些影影绰绰的内幕消息时也就停下了。
这边永康帝回到未央宫时便有些后悔了,那些政令只是一些半成品,有些细节他自己都没有想清楚,现在实施确实有些为难了。只是朝令夕改也不是明君所为,更有甚者还会被人攻讦。如今之计也只能想法弥补一二了,最好的人选便是窝在府里不出门的景王了。
与外界紧张的气息不同,景王府里的氛围不错。五年前景王跟先帝闹翻,之后就彻底退出了朝堂,不再过问朝堂之事。五年后,景王重回众人视线时便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五年的时间,景王党也散的差不多了,可是这并不能降低新帝对景王的疑心。当初景王离开除了几个忠心的下人跟着景王离开,其他的也都遣返了。这次新帝赐下景王府,里面的奴才也换了个遍,有多少眼线,景王自己也有个数。
永康帝对景王洪应煜有一种瑜亮情结,在永康帝看来,若是五年前景王没有和先帝闹翻,那么如今坐在皇位是人必然不是自己。洪应煜做事有一种自己的风格,这是别人学不来的,而且,洪应煜总有一种办法能让与他共事的人服他。这一点,不光是永康帝还有建章帝都是自愧不如的。他处理政事一向刚中带柔,不像永康帝一向强硬,做事直来直去不讨人喜欢。
洪应烽能取得帝位不是因为他多讨先帝喜欢,而是他更懂得帝心,更懂得帝王的疑心。可是即便知道莫名其妙的疑心是毁掉一切的源头,洪应烽还是忍不住的怀疑景王。可以想象,景王府的日子有多不好过。
就像现在,外面天寒地冻,景王本来在自己暖和的书房里面看看书,写写字,如今因为皇帝的命令不得不冒着寒气出门。
“臣参见皇上!”洪应煜来到未央宫后,便行了君臣之礼,只是礼并未行下去就被人挡住了,“皇上这是?”
“天气寒冷,还让六弟跑一趟是朕的不是,再说咱们兄弟何必在乎这些虚礼?”洪应烽说话似乎另有深意。
“皇上言重了,能为皇帝分忧是臣的荣幸。”
“六弟还是这么会说话。”洪应烽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不过,六弟的情况,朕是知道的。这次请六弟过来也是因为以六弟之才,若是不用,岂不是朕的损失、天下人的损失?”
“皇上过奖了,为君分忧是臣子的本分,若能用得上,臣自当尽力而为!”
“不是尽力而为,朕要的是六弟能竭尽全力。”
“是,臣遵旨!”
两人的交锋并未结束,或许可以说现在才刚刚开始。
“六弟来的时候应该听说了,今日朕在朝会上说了几个政令,回来后觉得似乎有些不妥之处,不知道六弟可有对策?”
“臣弟离开朝堂已有五年有余,于政事有些生疏了。若皇上非要臣说出一二,可否给臣一些时间考虑一二?”
“六弟过谦了,不过六弟的能力朕是知道的,如此三日之后,朕便等着六弟的消息了。”
“臣告退!”
看着景王离开,永康帝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难以形容的笑,像欣慰,又像嫉妒,又有些玩味。
景王府的灯亮了三夜,第四天,皇上的桌上多了一本来自景王府的条陈以及一本密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