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你会来吗》Honoo

5、Chapter.4

　　“病房，已经没有前一个月那么枯燥、无味。
　　现在，总觉得这个病房逐渐有些快乐的味道融入到这里的每一个角落。平时没有插花的瓶子总在桌子上无聊地躺着，没有人管理。现在桌子有了桌布，花瓶上总会有一瓶海芋或者紫罗兰，有时候……则是一大堆杂草……
　　这些植物，是那个少年要求护士帮他买的，或者自己亲手去采。装在小小的瓶子里，每天都换着不同的主题。
　　开心……郁闷……烦躁……温暖……寒冷……
　　要求他放这些植物的，则是旁边那一团‘空气’……
　　那是因为周围的它们而使整个病房不再充满寂寞的气息吗？
　　不是的，那是因为病房里的那个少年，笑容终于天天都挂在脸上。
　　而旁边，则是一个唯有他才看得见的天使……一个笨笨的天使，可爱的天使，少年最心爱的天使。在这一天里，天使要回去天堂一段时间，因为天使在人间界留的时间太久了，吸入太多人间界的废气，只好回去那一尘不染的天之壑……
　　少年因此十分不开心，因为害怕。
　　害怕他最喜欢的天使就这样一去不回，害怕他又回恢复到以前那寂静、孤单的日子。”

　　电脑屏幕发出的荧光映在翊英俊的脸上……手指轻快地敲键盘，只是一直没有决定，那个天使叫什么名字好……
　　不过，想到那个天使，总会想到明天，但是拿这两个字做名字的话又太特别了吧？……
　　肯定会惹到很多麻烦吧，哈哈……
　　眼光瞄到报纸上大大的字体，应该是头条吧……
　　翊移动椅子到另一个桌子前，好奇地拿起报纸开始阅读：
　　“沅氏集团三兄妹为纪念自己的妹妹，建立起一个大型的慈善基金……其兄沅翔天曾说过，自己的妹妹……”
　　放下报纸，椅子又回到屏幕前。
　　沅……好熟悉……
　　刹那间，脑子一阵疼痛！
　　为什么我次次希望想起什么，脑子就会像被轰炸一样……轰炸啊，哈哈，总记得羽汶这女孩，在初中时经常跑来跟我烦恼说什么像轰炸机一样。
　　不过，那阵疼痛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是刻意不让我想起来一些我遗忘的东西吗？……
　　双手叠在一起，靠在后脑。
　　“明天要回来啊。”
　　吓了一跳，自己怎么突然说出这句话。唉，脑子有问题，可能像空说得一样，自己想太多搞得有些神经质。可能肚子太饿产生出来的幻想啊。

　　······ ······ ······ ······

　　今天的瓶子上，是一束满天星。
　　白色的小碎花，点缀着整个病房。那是因为翊好像听过明天说起，她自己很喜欢看星星……不过那是因为星星上可能会见到小薇！
　　可！恶！啊！！！
　　又是那小薇……可恶的‘薇’字啊，他一直认为是另一个‘威’，就一直吃那个‘威’的醋。结果，终于有一天被明天发现自己在吃那个小‘威’的醋，明天就当场笑得直不起腰来。一直没吸气地连续笑了好几十秒，好不容易停下来后，跟翊解释完后。翊他自己才发现……居然是这个‘薇’。
　　真是丢脸，自己也有够白痴的，居然会吃那个小薇的醋。明天居然笑得那么大声，好像特地笑给她一样！（不过也的确只有他一个人听到了）
　　于是在今天，翊就装着明天教他的笑容（他自己一直认为是拐卖贩的招牌笑容……）问‘护士姐姐’，有什么花像星星的？
　　“星星啊？”护士也开始思考起来。
　　像星星的花啊……问这个干什么啊。
　　“那当然就是要数满天星啦！一听名字就知道是星星。翊你最近开始喜欢花吗？”护士好奇地问道。
　　因害羞而红的耳根子立刻背叛了他。“没、没什么……”
　　“还说没有？”脸都红得像苹果了，还在狡辩，呵呵……真想让他逼供出来！现在的孩子真可爱。
　　不过最近也真奇怪，突然经常问她花的知识，次次问他问这些干什么用又不肯说。只是看见那花瓶上的花，天天都不一样。
　　难道是要送花给我吗？护士有些开心起来。
　　但又立刻叹了口气……唉，那是不可能的……昨天本来好脾气过去叫他打针，在房门前敲了两声后，就突然听见翊在大声地骂她，“明天！你快滚！！我恨死你了！！！说走就走，不守信用！！！”
　　不守什么信用啊，真是害她以为自己做错什么。那位医生真没说错，他很会折磨人……
　　翊没说什么就准备离开了。
　　护士好像想起什么。突然叫住那即将离开的小孩子。“翊！”
　　停下脚步，翊转身看着护士。她还有什么话想说啊？
　　护士骄傲地说道：“还有，满天星的花语是‘想念’哦~~！我以前的男朋友……”
　　还没等护士吹完自己的爱情史，却发现翊已经不在原处了。

　　‘想念’啊……
　　一直坐在花园里的长椅上，背靠着后面的椅子。脑子飞快地转着。

　　“记得要怎么说了吗？”明天叉着腰，作茶壶状。
　　“真的要这样说吗？……” 翊那“全世界第一高峰，珠穆朗玛峰上终年不散的积雪”终于在明天的指导下，消散了不少。
　　“加油吧，你看最近那些护士们对你很不错吧。记得下次一定要请我吃雪糕哦！”
　　“真是多得你‘教导’了我那么久啊。”害他最近脸部晚上常常抽筋。
　　“那我今天回去咯。你一定要乖乖地，直到我回来，知道了吗？”
　　“知道啦，罗嗦。”
　　“不能说知道，也不能说罗嗦，要说了解！”明天学起小薇的口气来。心中不禁笑起来，原来当老师的的感觉这么爽！
　　“是，了解。你这罗嗦的……”想说欧吉桑，但突然想起曾说过一次，结果惹得明天立刻飞出去不理他，令他担心死了。
　　现在的翊，总觉得不想离开明天，在她的身边，心里总会有一阵阵温暖的感觉。
　　\\\"那我走咯，一定一定要乖哦！”
　　“别说走走走，你是去！不是走！你还要回来的！你不回来我就死给你看哦！” 翊开始懂得威胁这笨蛋天使了，只要说自己死给她看就好，嘻嘻。
　　“你就那么爱说死吗……我现在整条命都在你这里啊。”
　　明天在这几天里才突然记起，自己吻过了翊……
　　而那个天使长说过，下去人间界的天使们如果一但吻了人类，那两人的灵魂就会交接在一起，而被吻的人类也会看见和自己定下约定的天使。
　　所以！翊就是因此看见明天的……真是粗心啊，粗心……
　　想到自己又多一条罪项，不知道为什么总提不起勇气回天堂了。所以也不敢嚷嚷着说要回天堂，怕翊一不小心说：“好啊，你就回去。WHO怕WHO！”这个男孩还特别喜欢在自己面前炫耀自己的语言天分！讲着讲着总爱掺杂一些英语。
　　欺负自己不会英语……
　　老说自己像欧巴桑……
　　总是做出难以理解的举动……
　　想到这里总想恨恨地打他一拳！
　　但是……
　　想到这里也总会觉得失落。
　　她永远碰不到他的。她自己也清楚了解到这一点。尽管可以在他不开心的时候，让他开心地笑；尽管可以在他睡着的时候，坐在旁边哭。但她是天使，不可能跟他在一起的。
　　不可能。
　　不可能。
　　不可能在一起。
　　所以……乘两个人还是刚认识的情况之下，就要开始离开他……
　　离开，并不会再回来。不敢说想回天堂，只是怕他再像以前那样，躲在被子里哭着。记得哦，要笑，要礼貌，要乖巧。

　　“什么意思？” 翊总会被明天弄得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你的命怎么会在我手上？”
　　“没事啦！！你快给我滚回房间去！！身体不好不要经常出来吹风！！！”
　　“你干嘛突然吼人啊？！吓死人了，没病也被你吓出病来！！跟你讲哦，你记得一定要快点回来！明天晚上如果我见不到你，我就不理你了！知道吗？！”
　　“我也想啊……但我怎么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还有啊，你要小心那个最近经常来找你玩的那个女生啊！”
　　“谁啊？”
　　“那个姓南的那个……”
　　明天边讲边脸红起来，不过并不像是害羞，总觉得……有些生气的感觉哦~
　　“奈拉吗？”
　　“是……”
　　“她怎么了？她又不会跟你说话，又不会气你。不过我也不太喜欢她，她好粘人，还是你好。”
　　还是我好……明天听完后，想了一会儿，笑起来。但立刻又愁眉苦脸起来……
　　我干嘛那么在意他说那句话啊，反正他只不过是说我不烦他而已。
　　看完明天的“变脸”，真是感慨万分啊，女孩子真是麻烦……一时笑得那么开心，一时又愁眉苦脸地，麻！烦！
　　但看到她那样子，平时和女孩子接触少的翊也不知道怎么哄她，只好闷闷地说了句“莫名其妙”然后就催促明天快快回去报告，然后再快快回来跟他玩。
　　翅膀展开来，一些羽毛被抖擞下来，地上残留了一些白而透明的羽毛。
　　翊看着蓝天上那个女孩，很快就跟天空融为一体，看不见踪影。明天离开后，翊总觉得很不自在，就像少了什么一样。
　　的确少了东西，少了那个笨蛋天使！
　　“明天你一定要回来哦！”肯定地语气，自言自语之间，好像跟她在约定。
　　一定要回来。
　　一定会回来。
　　不回来，我一定会恨死你！让你后悔离开，让你后悔没有回来！
　　翊双手插在口袋里，不理会周围那些奇怪的眼神，反正也习惯他们这种眼神了，也不会像第一次那么害羞了，悠闲自在地回到房间。

　　明天飞的时候，眼泪与她的翅膀擦身而过。晶莹的一滴水，落在云朵上，储存在云朵之间，等待下一次，或者再下一次。
　　落到他的脸，告诉他，自己不再回来……

　　······ ······ ······ ······

　　明天边飞边和周围其他的天使打招呼，不过都是一脸担心的样子跟她打招呼的。终于看到到天之壑了，天使们皱着眉头看她，与她上次做完第一次任务后的表情一模一样。
　　不是吧，事情那么快就传达到上层了……
　　“那不是经常哭得天昏地暗，日转星移的明天吗？”一个调皮男生引起了明天的注意。原来是介啊，还以为是谁。
　　“你又想怎样？还有，什么叫做天昏地暗，日转星移，用词不当。”
　　“嘿嘿，别给我在这里贫了，还不快回去找你的小薇，这次闯了这么大的祸，看小薇怎么给你收拾。” 介的样子看起来简直就是一副惟恐天下不乱，不过说天下也不太准确，应该是惟恐“明天”不乱。
　　看见他那副样子，真想握紧拳头就这样甩过去！明天生气地瞪着介。TMD……心里默默地诅咒着，这是小薇教的方法，不知道TMD是什么呢？
　　“明天？”小薇在远处看见明天，然后飞过去把明天拉走了。后面的介一脸坏笑。
　　“下次再教训那个小子，明天先别理他。”

　　外面的白云悠闲地飘着，在灵之壑某个角落，有一间粉红的童话式房子，离天堂中心区比较远，收取任务的资料也比较困难。不能说是一间好房子，但是这里的一切都是明天与小薇一一建造的。
　　小薇手撑着脑袋，坐在木椅上，正酝酿着要怎么跟明天说。
　　生气点？不行啊，她会哭。
　　不生气？自己心里不平衡。
　　怎么办啊……
　　“明天，你怎么又闯祸了……”小薇无奈地看着坐在对面的明天。
　　“对不起……”明天出乎意料的道歉，小薇被她的冷静与镇定惊讶了，这小丫头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冷静啊？！
　　“这次的确闯大祸了，但并不和其他人有关，只是我个人的错。”
　　“那你知道发生什么事吗？你现在可能要重新回到黑天使的训练，天使长是看你比较聪明所以才让你那么快就从黑天使晋升到天使的。”
　　“恩……对不起，小薇。”明天低下头。
　　“这样吧……你不要再下去了，留在这里，我会帮你求情。记得，要乖乖留在这里。至于那个翊……我会负责收他的灵魂了，你放心就好。”
　　“翊他不会有事吧。”明天抬起头，右手捏紧自己左手的食指。
　　“不会有事的。现在只是要考虑他的灵魂怎样出来。说起来也奇怪，你上次对他做了什么，他的心脏居然恢复了。虽然不能说完全好了，但大致上已经没什么大的问题。”
　　“那……那还要以心脏病为理由，而使灵魂出来吗。”
　　“不知道，烦啊，怎么办好呢。”说完，小薇拿起翊的资料慢慢阅读。明天想说些什么，刚张开口但想了想，又低下头了。小薇觉察到了她欲言又止的表情，放下资料后问：“什么事？”
　　“啊？啊……没什么，只是……”明天有些讲不出来。
　　能不能让他继续活着……能不能让他开心地继续活着呢……
　　“只是……”
　　天之壑的地面，也就是人间界的云朵。黑乌乌地，好像聚积到一定的露水了，想一次发泄出来。明天看看窗外的地面，眼角有些闪光。
　　小薇一直等待她说出下文。明天则一直重复“只是”。
　　明天终于提足了气，决定说出来……
　　“只是”最后一个只是，“能不能让他继续活着……”
　　最后的请求，最后的希望，最后的声音终于讲出来后渐渐低下来。
　　一定行的，一定可以的，小薇是她的朋友！一定会答应的……
　　风把木门吹开了，木门碰撞到墙，发出“砰砰”的声音。人间界开始下雨了，雨水落到地面的声音好像在告诉人们。这场雨会下很久……好像听到了人间界的小孩们的欢呼声，明天不用上课的欢呼声，雨水带来游戏的欢呼声，或是某个棕粟色头发的男孩因为没有了说话对象的叹息声……
　　凛冽的寒风灌入整个寂静的粉红色房间，寂静到可以听到那么多声音……小薇的脸开始变得毫无表情。
　　嘴唇动作微小地说。
　　“不可以。”
　　讲完后，觉得好像还不够，语气强烈地再说一次：
　　“绝对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