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之圣华惜缘》风之浅汐

1151、莫召奴

　　与狱婪一同进入朱雀原乡后，我明显感觉到了邪神体内出现了些许的变化，而狱婪带着我经历了几段故事，让我明白了我与邪神之间的渊源。邪神体内的七魂在过往皆与我有过接触，他们的记忆也都一一回归。此刻的邪神没了最初那股罪恶之感，仿佛回归了正常人...
　　我们在朱雀原乡待了很久，久到我将朱雀原乡过往与现在了解的十分透彻。而关于太曦神照一事，狱婪也不再提及。我感觉，狱婪似乎在拖延我的脚步，他似乎并不想放我回苦境
　　“狱婪，你并不想让我回苦境”我捧着茶看着似笑非笑的狱婪认真的问“为什么？”
　　“有人托我将你留在朱雀原乡，让你暂时不要回苦境”狱婪端起茶盏回答的认真“他的要求，我拒绝不了”
　　“是何人所托？为何不许我回苦境？”我有些震惊的看着狱婪，心中满是好奇，是何人能让邪神妥协，又是何人要针对我莫召奴，不许我回苦境？
　　“哈...你心中在乎之人”狱婪笑的意味深长
　　“嗯？”我在乎之人？我一时间有些迷茫，在苦境我在乎的人也不算少，可是我猜不出来，是何人能有让邪神妥协之人。狱婪这回答，看似回答了，又似乎没有回答...
　　“多想无益，不妨当给自己放个假，好生休憩一番。料想你回苦境之日，苦境已然天下靖平”狱婪放下茶盏悠然道
　　此刻的朱雀原乡算得上安然，最初的五国随着邪神苏醒只留下了极少部分人还存活，千百年来这里的人们繁衍生息，倒是形成了一个独立的国度。这里的人生活习惯与东瀛无异，有些时候我恍惚觉得自己正身处东瀛，同时心中那一抹思念也逐渐清晰。我不知道我牵挂的人，在东瀛是否安好，是否完成了她所坚持的目标，我也不知道此生我还能否再见到她...
　　在朱雀原乡的日子狱婪总陪伴在我身侧，不是没想过他的目的，可我并非是他的对手，他若真想杀我，也不过是动动手罢了。我实在想不通，究竟是何人能指使邪神将我困在朱雀原乡？苦境究竟发生了什么？太曦神照究竟是正是邪？
　　那日狱婪匆匆离去，归来时看我的目光中含着一丝意味深长，我不明所以，却在狱婪身上嗅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清香，令我一愣。这股清香...是莲花香... 莲花清香？
　　入夜，我盘膝坐在床上，闭上眼默念起了素惜缘最初曾教我的咒语。再睁眼，我的魂识已入一处虚空之处，起身看向四周，令我失望的是，我没有看到我想见的人...
　　待我的神识从虚空之境出来，睁眼对上了狱婪似笑非笑的双眼，我轻吐一口浊气，隐隐有些挫败
　　“他没见你？”狱婪了然一笑
　　“所以，真的是素惜缘？”狱婪的话印证了我的猜测，可让我更加的疑惑“为什么？”
　　“你想问，我为何拒绝不了他的请求，更想问，他为何不让你回苦境吗？”狱婪挑眉
　　“在我的印象中，那孩子虽然神秘了一些，可应该没有到达可以与神协商的高度。可是他与你也有某种渊源？”我起身倒茶递给他，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那你还真是小看他了”狱婪神色幽幽“他可是越过我们的存在，换句话来说，我是后天形成的神祇，而他则生来便是神祇”
　　“这...这怎么可能？”我震惊之下，心中却隐约觉得狱婪所言应该都是真的
　　“呵...”狱婪轻笑一声“他乃六天之界神王之子，未来的众神之主。如果不是我未曾害你分毫，他早将我灭了”
　　“你在开玩笑？”我试图从狱婪的神情中看出玩笑之意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吗？”狱婪挑眉
　　“我一时很难接受”我摇头“与他相识这么久，怎么看他都不像是神祇啊
　　“他与别的神祇不同，他太过眷恋人间了”狱婪话语中掩饰不住的讥讽
　　“所以，他为何不允我回苦境？”我又将问题丢给了狱婪“或者说，现下的他要做什么？”
　　“表面上看，他要灭世”狱婪拂袖先一步坐在桌前把玩着茶盏“不过我倒是认为，他想献祭自己为人间换来海晏河清”
　　“什么意思？”我一时间有些不明白
　　“人间已是诸神厌弃之地，人间的天道已经生了魔念”狱婪伸手为我倒了杯茶“要想人间靖平只有两种选择”
　　狱婪伸出一指，薄唇微勾，笑的漫不经心
　　“一者，便是神祇灭世后重塑人间”
　　“一者，神祇献祭祛除人间邪恶可得万世靖平”
　　狱婪看向我挑眉
　　“你猜，他会如何做？”
　　灭世还是献祭？我只觉的自己此刻的内心有些凌乱，但我好像又隐约明白惜缘会如何做。心中强烈的痛楚让我忍不住倒吸一口气，一种窒息之感让我痛楚万分
　　“神祇献祭，会如何？”我轻声询问
　　“烟消云散，九天十界再无他的存在”狱婪将答案告诉了我
　　腥甜之气涌上，鲜血自我的口中呕出，我看到狱婪脸色一变，起身扶住了我。我抓住狱婪的衣衫，张口又是一口鲜血
　　“我..要回去，让我...回去”
　　我要回去阻止惜缘，无论如何，两者都不能让惜缘做，无论是灭世还是献祭！我抓着狱婪的胳膊
　　“让我回去，我要去阻止...”
　　“你回不去的”狱婪轻叹一口气扶着我
　　心间剧痛令我再也坚持不住，抓着狱婪失去了意识。之后的我重病在床，意识迷蒙间似听到了狱婪在与人交谈
　　“狱婪，吾让你留住他，不是让你什么都告诉他”
　　“你应该知晓他很聪明，你瞒不住他，不过，他急火攻心，病成这样，可见十分在意你”
　　“就是因为知晓他在意，所以吾才让你留下他，等来日人间靖平再带他回去”
　　“你做好决定了？你不怕你真的消失于九天十界？”
　　“就算吾消散九天，至少为人间争取到了万世靖平，值得了”
　　“身为神子竟如此贪恋人间，你之软肋还真是一目了然....”
　　“与其说我，不如说说你，厄祸已经在跟你们七个抗争了，有把握吗？”
　　“所以，我一直在等你来啊”
　　“厄祸消失后，你们七个如何打算？”
　　“我会融合全部力量，另外几个则打算...”
　　............
　　熟悉的声音令我挣扎着想要醒过来，可身躯像是不受控制般，动弹不得。交谈声消失，清浅的脚步声响起，熟悉的莲花清香扑鼻而来，随后熟悉的气息出现在身侧，我只感觉略微冰凉的手握住了我的手
　　“他昏迷前嚷着要回去，要回去见你”狱婪的声音响起
　　“就算见到了又能如何？”清雅的声音叹息“莫召奴的才智不亚于素还真，许多事只要他理清便都明白了，他便是知晓他阻止不了，才会气急攻心伤了心脉”
　　“吾将此刻让给你，你就好好与他告个别吧。对了，方才有人闯入，观其气息，隐有几分神息”
　　“别伤他，他是莫召奴的好友，神无月。请他进入吧，我稍后去找他”
　　狱婪的气息消失后，耳边是一声轻叹
　　“四叔...”
　　当我挣扎着醒来时，狱婪坐在床边撑着头闭眼小憩，喉间一痒，忍不住咳嗽了起来，惊醒了狱婪，狱婪坐起身回头看向我
　　“啧，你的气性还挺大，能把自己气病了”
　　“咳咳...”我撑着身躯靠在了床头，垂眸看着手掌“素惜缘来过，对吗？”
　　“你病的厉害，我是邪神，治不了病”狱婪的话算是变相的承认了
　　“当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我有些不死心的问
　　“好好养好病吧”狱婪伸手间一碗药递给我
　　不久之后的一日，天际异变，狱婪看着天际轻叹一声
　　“这一天终是来了”
　　狱婪伸手拂过虚空，光幕浮现，光幕中是素惜缘一战中原群侠，我看到了变身近神人的一页书前辈，看到了三哥素还真，谈无欲、青阳子、帝龙胤、天迹等等，可这些人都奈何不得素惜缘半分。再然后我看到了素惜缘献祭，苦境迎来了靖平...而我，在光幕中百姓的欢呼中失去了意识，失去意识前，一段陌生的记忆涌入脑海...
　　之后的一段时间，我缠绵病榻，许是病的久了，我总是忍不住的回想着过往，想我初入中原时，想我初遇素还真时，想我们几兄弟结义时，偶尔也会想起初遇素惜缘时，想我带着他回到故乡时的点点滴滴，想我脑海中那一段陌生的记忆，昏昏沉沉间心中却愈发的想回苦境，可无论我怎么请求，狱婪都不愿松口将我送回苦境。再后来，我有些意识模糊，药物难以入口
　　“莫召奴！”狱婪咬牙将药灌入我的口中“给我喝下去！”
　　“我要回苦境”我强压着口中的苦涩扯着狱婪的衣衫，哀求的看着他“让我回苦境！”
　　“我没办法送你回去，人间结界封闭，我打不开”狱婪揉了揉眉心像是认命般开口“眼下他正在复生中，唯有他才能打开结界接你回去，所以，你别再思虑过重耗费心血了”
　　“惜缘他会回来？”我仰头看着狱婪，不确定的问
　　“他怎么舍得丢下你们？”狱婪冷笑一声“更何况神王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的看着他的继承人消散九天十界？之前不能说，是因为怕天道察觉，如今他连天道都换了，自是不用再避讳。你且好生养病，最多十年，他必会复生归来”
　　许是为了让我安心，狱婪会时不时将苦境内的情况自光幕中呈现给我看，我自光幕中看到三哥守着一个灵阵，灵阵中隐约有素惜缘的身影。我的身体也在狱婪咬牙切齿的照顾中逐渐恢复，人也越发的精神了起来。
　　如狱婪所言，我们在朱雀原乡待了十年，十年后的某一天狱婪离开了朱雀原乡。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后来，我没有等到狱婪归来，等来的是复生的惜缘
　　阔别多年，我终是回到了苦境，而此刻的苦境到处都是一派欣欣向荣，再没了兵戈四起。回到苦境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拜访三哥素还真，三哥见到我很是开心，叙旧中素惜缘带回了两个人，赫然是已经逝去的两位兄长，一时间我的情绪大起大落...之后我与两位兄长一同云游多年，归来时，三哥让我与两位兄长一同与万仙箓缔约。之后，两位兄长便隐居在了清云峰，言，清云峰已经住习惯了，懒得再找地方了...
　　云游多年归来，心筑情巢的樱花开了，我站在树下，伸手接住了落下的花瓣，轻叹
　　“落叶他乡树，寒灯独夜人”
　　忽的肩头一暖，一股清香入鼻，转头便见素惜缘出现在身侧，素白的手接住落下的樱花
　　“四叔思念故乡了？”
　　“此生注定不能回去了”我遗憾的摇了摇头
　　“这里也是四叔的故乡，我们都是四叔的亲人啊”素惜缘回身笑看着我“不过，为了慰藉四叔的思乡之情，惜缘送了礼物给四叔，就在四叔的房间，四叔可要去一观？”
　　“嗯？”我疑惑的看着他“你在弄什么玄虚？”
　　“四叔快回去看看就知道了”素惜缘打开折扇半遮面容，双眸满是狡黠
　　我疑惑的看了看他，转身进入庭院，来到房门前，未等我打开房门，一道刀气破门而出，我轻抬折扇挡下，却是被刀气逼退至庭院。这熟悉的刀气？是...
　　未等我从震惊中回神，一道人影从房间踏出，昳丽的容颜，雪色罗裙，墨色长发半挽，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让我不禁失了神
　　“秀泷.....是，秀泷啊”
　　“良峰贞义的责任已了，良峰秀泷万里寻夫而来”佳人展颜轻笑，熟悉的声音令我心间酸涩“敢问莫召奴是否依旧？”
　　“秀泷...”颤抖着手将人搂入怀中“莫召奴此心未曾动摇半分”
　　“莫召奴”秀泷搂住我的腰身将头埋在我的胸口“秀泷来嫁你了，你可愿娶？”
　　“求之不得”我紧紧搂住秀泷
　　“良辰吉日，正适合拜堂，四叔可莫要再耽搁了”素惜缘清雅的声音响起，秀泷自我怀中退出，我轻咳一声看向牌楼处，却见牌楼处站了不少人，三位兄长、谈无欲、素惜缘的孩子们以及一页书前辈等便是狱婪也来了
　　只见素惜缘伸手打了个响指，心筑情巢顿时起了变化，入眼所及一片大红，红色的喜字贴满了各处，便是连院中灯盏都泛着柔和的光芒
　　“入乡随俗，中原的婚礼图的就是喜庆吉利，四叔四婶可满意？”素惜缘笑眯眯的问
　　“多谢”秀泷施一礼
　　“多谢你们”我也对着众人施礼
　　朣朦与无非两人各端着木盘上前，领着我与秀泷分别进入房间更换衣衫。我穿上红色喜服，大红喜服上绣着金纹，十分合身，无非将我按在铜镜前，拿起木梳卸去我的头饰，为我梳起了头发，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我一时间恍然觉得在做梦
　　恍恍惚惚踏出房门之后，手中被塞了一根红绸，红绸的另一端是同样身着大红喜服盖着红色盖头的秀泷，然后我们被朣朦与无非扶着进入正厅，看着厅堂上端坐的女子，我的眼眶再一次湿润了起来，是...阿姐
　　“四叔祖，该拜堂了”无非的声音拉回了我的神识
　　随后朣朦与无非两人离去，阿姐的下首，是神无月！只见神无月清了清嗓子
　　“吉时已到，新人就位”
　　“一拜天地”
　　我竭力收敛神色与秀泷同时转身朝着天地一拜
　　“二拜高堂”
　　我们转回身朝着阿姐拜去
　　“夫妻对拜”
　　我与秀泷面对面同时拜了下去
　　随后一片掌声喝彩声中，神无月的声音再次响起
　　“礼成，送入洞房”
　　无非上前取过红绸，朣朦将秀泷扶着离开了厅堂，而我则被留了下来。素惜缘准备的极为充分，虽然时间有限，可院中早已摆好了酒席，我被无非等人拥簇着来到前厅，等待我的便是大碗的酒水和恭贺之声，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也不知被灌了多少酒水，头有些发昏，还是惜缘为我挡了接下来的酒水，让无非与龙胤将我送回了房间
　　屋内红烛摇曳，梨花木的床榻上入眼红彤彤一片，便是床帐都是大红色。秀泷正安静的端坐在床上，盖头遮着容颜
　　。我深吸一口气，稳住颤抖不已的手，上前缓缓揭开了盖头，金色凤冠下，一双眼眸如水般怔怔的看着我，红唇轻勾
　　“秀泷”弯腰对秀泷的双眸，伸手摸向她的脸颊轻喃“我好像在做梦”
　　“傻瓜”秀泷低笑一声
　　伸手解下她头上的凤冠，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秀泷伸手抵住我的胸膛
　　“还差一步”
　　“什么？”我疑惑
　　“合卺酒”秀泷起身来到桌前，将木盘中两只绑着红绳的两半匏瓜端起，来到床前，将其中一杯递给我“朣朦说，中原婚礼，洞房之前要喝合卺酒，同饮一卺，象征婚姻将两人连为一体”
　　“很是美好的寓意”我点头，与秀泷同饮下合卺酒
　　红烛帐暖，搂着心爱的人，一夜无梦...
　　翌日清晨，待我与秀泷收拾完毕后，打开房门，院中早已被收拾干净，只余红色喜字诉说着昨日的喜庆热闹。厅堂内，阿姐和三位兄长正坐着聊天，见我们来此，四人看向我们的眼中满是喜悦
　　“阿姐，大哥、二哥、三哥”我上前行礼
　　“秀泷见过阿姐、大哥、二哥、三哥”秀泷也上前跟着我行礼
　　“快起来”阿姐起身扶起秀泷，摸了摸她的头顶“真好，我终是盼到了这一天”
　　阿姐与三位兄长分别给了秀泷礼物，之后便是小辈们一一来拜见秀泷，秀泷也分别为他们准备了礼物。一场认亲下来，小辈们有些拘谨，惜缘便将人都打发走了。我们这才有时间好生聊一聊，阿姐的复生与两位兄长一般，都是当初惜缘魂落过往所救，神无月也是素惜缘请来专门为我们做司仪，为了这场婚礼大家都准备了许久，便是秀泷也提前知晓，唯独我被蒙在鼓里。惜缘言，他本想为我们准备东瀛习俗的婚礼，是阿姐说，我如今已扎根中原，便要以中原的习俗成婚。
　　三位兄长离去后，阿姐与宗煌以及荻少将等人小住了几日便也要离去，阿姐如今跟着宗煌生活在落日故乡。分别之日，我与秀泷目送阿姐等人上船，直到船只渐行渐远
　　我搂着秀泷站在海岸边，看向故乡的方向，低笑
　　“莫召奴此生，再无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