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邀云去》ieaber

2、2

　　2
　　一个人吃完午饭，路初永心里有点哭笑不得。

　　他追下去两层就没追了，人姑娘都提着高跟鞋光脚走了，可见是真不想被追上。于是路初永折返回酒店房间，洗漱完毕，很是郁闷，给酒吧梅老板打了个电话，问宋榆挽的情况。放了电话，点了根烟，内心问候梅老板祖上三四代。

　　你妹的，不卖穿成这样出来客串什么荷官？谁知道还有老板的侄女这种选项？好好的良家妇女装什么风尘妹？

　　“什么，旅行……店长？什么乱七八糟的。”路初永自言自语，摇摇头，根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行业属性。

　　路初永把床上的筹码收起，手里掂量。

　　——这真是被-嫖了，但一点都不荣幸，只想骂娘。

　　他要了宋榆挽的联系方式，打算挽回一下。除了道歉之外，还有恬不知耻的另一层心思——路初永是个诚实的人，所以会对自己承认，这个姑娘还不错，有进一步交往的欲望，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重新开始。

　　——虽然其实想不起床上怎样，也对昨晚聊了什么话题没有太深刻的印象。但不错就是不错，这是总体的一团模糊的印象，和气质一样不可名状。

　　周六晚上，如常和合伙人开会，商量完策略之后，聊起女人。肖稚晖得知这件事，忍不住嘲讽他，“你就是他妈的膨胀，膨胀知道吗？你是谁啊，现在多春风得意啊，白手起家到拥有一切，不也就是大半年时间？还跟人说自己参加过WBP，有没有告诉她，很快自己就要钱多到把名气更大的WPT买下来经营的地步？怎么能有妞在这个时候拂你意思？必须手到擒来啊，要不然白得意了。成功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名利或者女人么？干我们这个得低调做人，图不了名，那不就是利和女人了？得了吧，要追就追吧，别磨叽。”

　　“你小子，吐我的槽倒是出口成章。老子这是泡妞懂么？一周换一个的人能懂这情操？”路初永嘲讽回去，咬着烟屁股，把文件袋子收起来。

　　三个合伙人，路初永是主导者，虽然事实上年纪最小，但一来大家差不了半岁一岁的，不在意年龄，二来他是明面上有身份有平台做事的人，肖稚晖和关立也很服气他，所以不时还称他一句“永哥”。

　　关立是对内服务的小券商研究员出身，人性格寡言，托早年写多了投价报告的福，写起各类企划书来很快，执行力一流，但完全没法参加各类谈判，也由衷不喜欢应酬场合；肖稚晖不一样，他就是个高中毕业生，没学历，早年做商品期货交易，盘感是第一流的，认识的人三教九流，开起玩笑来嘴上也完全不带把门的，倒是和路初永走得最近。

　　“一周换一个怎么了？明码标价，两不相欠。明明可以走肾了事，非要自欺欺人走什么心，矫情不矫情？”

　　“谁告诉你我走心了？肾都不够走。”路初永哭笑不得。一旁肖稚晖却把烟灭了，翘起二郎腿坐在露台上。11点的夜空，22层的高楼，底下车水马龙，大魔都的周末。

　　肖稚晖偏头看底下街景，看了一会儿，又回过脸，“说真的，太快了，完全想象不到。”

　　“嗯。”烟灰掉在手机屏幕上，路初永吹了一下，闭上眼睛，吹了会儿露台的夜风。

　　“平均建仓成本15.8元，70%的钱是借来的，年利12%。如果下周复牌的话……”关立看着手机上的K线，“载物科技”已经停牌一个多月了，“大盘在这停牌期间的涨幅是7%，创业板11%，预计会有3到4个涨停板……”

　　“不止。”路初永扬起嘴角笑了笑，“肯定不止，没有5个以上涨停板都对不起哥为这个公司起早摸黑了两个月。”

　　“这一笔有多少？”肖稚晖问，自己盯着关立的手机屏幕，“4个板的话，刚好挣1个亿；刨掉借债成本和乱七八糟的运营开支，大概还剩七八千万。”

　　“均分。”路初永点头，慢慢笑开来。他对朋友一贯是够意思的，对合伙人尤其如此。做人嘛，总得讲诚信，钱是挣不完的。

　　“谢谢永哥。”关立一贯沉默，此刻也难得有了喜色。

　　“这一轮牛市如果能继续，就……”，肖稚晖两手分开，承载阳台上，声音拖得很长。然后他大笑起来，猛地捶打阳台，高呼道，“财务自由了！”

　　他喊给整个车水马龙的陆家嘴听。喊给内心那个狂热期盼着出人头地的自己听。

　　路初永嘴里叼着烟，只是笑笑，然后拿起桌上那包暗红色的香烟，揣回兜里。万般春风得意地，翘起二郎腿，“得意什么劲，公司注册完了么？写字楼租了么？虽然是皮包公司，你们也上心点，有个正规平台好办事。”

　　“差不多弄完了，”关立帮肖稚晖说，“办公室看了几个，改天永哥一起去看看？最后拍个板。”

　　“好，择日不如撞日，明天一早吧。”路初永拍了拍关立的肩，十分赞许，“给力，牢靠。”

　　“谢谢永哥。”关立沉着肩膀，脸上带笑。

　　“再干几单就财务自由了！听到没有……”

　　肖稚晖的声音飘散在沪上的春夜里，他心里满是喜悦和疯狂的想法，摩肩接踵的高楼大厦，熙攘浮夸的人流如织，灯红酒绿的排场和露着大腿的姑娘——仅仅一年前，他还是个没有学历没有资历的期货交易员，在一次非农数据大幅低于预期之后赔光了家底。但现在，有了钱，他就是世界之王。

　　路初永觉得有些口干，原来欲望都是有温度的，从四肢里蒸腾出热气。

　　世界那么大，在个把女儿那里栽个跟头算什么。这一棵树之外，还有整个森林。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