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奢求 ...
-
第十三章 奢求
幸村安静的坐在床边凝视沉睡中的女孩。内心竟是从未有过的安逸。手指有些颤抖的贴在女孩的发边，眼中有释怀，有爱恋，有心疼，更多的，是悔意。俊秀的眉毛此刻扭成一团，似乎也昭示了此刻内心的纠结。
阳光是浅色的金光，投射到女孩沉睡的容颜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那金里却浮起灰来，万千点浮尘，仿佛是万千簇锋芒锐利的针尖，密密实实的往幸村心上扎去，避无可避。不容喘息。放在脸庞的手此刻已经紧握成拳，指骨已经开始泛白，面容痛苦，垂死挣扎，也不过如此。
幸村当然知道，有些东西，一旦碎了，纵使千般弥补，也再也回不了当初的模样。但他还是一再挽留，是因为有些东西多么珍贵而难舍。所以即使知道不可能，也要一再挽留。
他为什么要沉默呢。
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应该为她辩解的。他应该勇敢地站出来保护她。可是。为什么。却始终没有做呢。是不是。时间太过久远，久到自己已经忘记了……忘记了曾经深入骨髓的感情？……呵。幸村自嘲的笑笑。别为自己找借口了，幸村精市。你根本就是一个胆小鬼，什么忘记，什么刻骨铭心，什么一再挽留……统统是为你的懦弱而找的借口。承认吧。你没勇气站出来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你不敢。不是不能。是不敢啊！
幸村看着夏。她缩在床角，蜷伏如婴儿，手里还攥着被角。和平日里冰冷淡漠的样子不同，似乎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不经意袒露自己的脆弱。女孩长长的睫毛像蝶翼，随着呼吸微微轻颤，他只觉得这颤动直拨到人心底去。叫人心痛。手指轻轻抚上女孩微蹙的眉头，小心翼翼。睡梦中也会难过吗。夏。我……
“对不起……”对不起。除了它。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夏。
幸村低低的叹气，尽管他很清楚的知道，夏要的不是所谓的道歉。
此刻，立海大的王者，无数人心中神一般的存在，终究只感到一种无力。王者算什么，他终究连保护自己爱的人的勇气都没有。幸村颓丧而又恼怒自己，他终究迈不出这一步。他不能抛下家族，只为成全自己。况且，如今的抉择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六年了。该过去的早已经过去了。不是吗？现在的夏。已经有人来守护了。她不再需要他的手，不再需要他第一个找到他。一切都不复从前了。位子，空在那里，有人替代，也是必然的事。
遗憾。还是不甘呢。
摇头。还是摇头。或许都不是。幸村第二次憎恨自己让所有人殷羡的家世。第一次。在六年前。在那个夏要离开的雨夜。那时的幸村宁愿蒙住眼睛，沉醉在自己构造的美梦中，自欺欺人。他给自己拼命的找理由，他告诉自己，很不下心别离，在一起便是煎熬。所以他沉默了，纵容了。夏独自离开。一切又回到原点。他继续扮演着完美的神之子。
戏。是梦的最高境界。从一开始。他就应该只站在梦里，不该误落凡尘。
恍惚中幸村也记起尘封多年的往日，少年时那片淡紫色的薰衣草，连阳光的颜色都开始剥落，情窦之外的女孩笑的灿烂。他曾幻想那一刻就是永恒，而那终究成为未完成的梦，醒来只有化也化不开的惆怅……或者，与其说薰衣草是开在田野中大片大片的紫，飘在空中的香，不如说是记忆里无法抹去的东西。或许伤痛，或许苍凉。
记忆就象薰衣草，曾经那样真实温暖的故事如同昨日烟云，淡远而温和，淡到极处，又刻在心底……浓到化不开。于是突然了悟，它的花语，是等待。
他在等吗？他是在等待吗？
幸村低下头去。他心底是那样期待女孩的回归，那样期盼的能够再次见到他灿烂的笑容，看着他笑着对自己说，精市。陪我去捞鱼啊！抑或是看她哭丧着小脸说，精市。我该怎么办。他那样盼望。可他却不愿梦想成真。他害怕见到女孩的决绝。那冷漠的神色。刺骨的寒冷。而他终于还是见到了。不负众望的见到了。呵。撕心裂肺。午夜梦回，只有眼泪。只有眼泪。
可他有什么资格喊痛呢。
成初曾经那样冷冷得告诉他：暗恋，就不要奢求更高级的幸福。
呵。是。幸村苦笑。夏的痛又岂是他如今狼狈的表现可以相抵的？。奢求。终究只是奢求罢了。自己什么时候和夏说过他喜欢她呢？没有。他说不出口。他不能做这个承诺。他给不起。可他明明知道这无疾而终的结尾，却还是一再想要从她身上汲取些什么。自私的他呀！
奢求，终究伤了爱。
成初用冷淡的表情，说得他痛彻心扉。
幸村沉默之际。门被打开了。蓦然回头。一干正选鱼贯而入。见到床上熟睡的夏都惊异的瞪大了眼睛。
“幸村——夏……唔——”丸井的错愕让他忘记了夏正在睡觉想要大声询问起来，刚说出口就被人捂住了嘴巴，于是蓦然意识到自己的突兀，回头看看，竟是一向毛躁的切原拉住了自己。
切原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小声嘀咕，“好了。丸井前辈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余光瞥了眼床上的夏，女孩只是皱了下眉头，却没有醒来，心中暗自舒了口气。
“幸村？”真田看着妹妹的睡颜，心中一时间不知是什么样的感觉。疑惑的看向好友。
“我们出去说吧。”幸村眼神淡然，让人看不出情绪。于是房间瞬间腾空。安静。安静。
房间门关上的那一刻。
夏睁开眼。
眼神迷茫却也空洞。
“别说对不起……幸村。”精市。洛。
望远镜看不见你你的心飞去哪里
雾上飞行想像黑夜的经历
别说对不起，别让我伤了心
才说不是故意，我却无法怪你
幸村的手抚上自己眉头的那一刻，夏就已经醒了。前世养成的习惯，因为外界的排斥让她一直处于警觉状态，睡觉很轻，一点动静就会惊醒。独自蜷坐在黑暗中，地板上有一角隐约的光，让人清醒的知道原来还如此真实地活着。等到后来想要改掉这个坏毛病的时候，却发现，早已经成为习惯。连一个沉睡的资格都失去了。躺在床上，脑中翻来覆去。内心也一阵阵绞痛。
浑身似乎都脱了力。夏怔怔的望着天花板。她感觉自己已经不是真正的自己了，那个原本属于真田夏的意识正在逐渐的侵蚀着她的心灵……让她如此的感同身受，如此的信以为真，如此的，痛彻心扉……
闭上眼睛却看见你
想你的好代替无力
我相信你却开始不信任自己
别说对不起，别让我灰了心
才说不是故意，我却无法怪你
幸村。你知道吗。我无法怪你。或许我们不相爱。但我们彼此支撑和依靠度过了最低潮的日子。是你第一个找到我，是你给我温暖的手。我又怎么会怪你呢。自欺欺人。是我们每个人都在做的事情。我欺骗自己，丸井会回来，成初会离开，哥哥会重新宠爱我……我不是和你一样吗？一厢情愿的沉浸在自己的美梦里不愿醒来。这几乎是我们的本能。我能理解。
但。幸村。我不愿意原谅。
你知道吗？。我不愿意。
我不要再做那个被欺负了只要拿糖哄一哄的小孩子，不要永远处于被动的位置，不要明明心里在乎得不得了却还要装作丝毫不在意的样子。我渴望爱。你知道吗？六年后的我。在遇到温暖的人之后，开始渴望那种宠爱。
渴望呀。他们身上似乎永远有着阳光的气息。灼热的几乎要把我点燃。他们，让我知道在这世界上还会有人和我永远站在一起；他们，让我坚硬的心一点点消融；我不奢求多么高级的幸福。我只愿，陪他们一起，一同走过那段青春的岁月，不论欢乐，喜悦，不论难过，悲伤，陪他们一起走过，让我知道我还在幸福着。
这样就好。
夏微微侧过头。看着窗台上枯萎的麦秆菊。
眼中似有泪光。表情却很平静。
她知道。麦秆菊的花语是。永恒的记忆。刻画在心。
轻轻的低喃。那几个字就这样烙在伤痕累累的心上。
夏想起了洛。她知道那些想法和举动仅仅是属于真田夏的，她的躯体和思想被本体的灵魂操控着。然而太过相似的经历，太过相似的人，让她几乎以为这不是一个梦。洛的温柔，洛的笑容，洛的宠溺，洛的……一切，都和这个叫做幸村精市的男人太像了……也许，她和真田夏在恋爱的时候是有些共同点的，只是，她失去了，她也，失去了……永远的，失去了。
雾上飞行想像黑夜的经历
别说对不起，别让我伤了心
才说不是故意，我却无法怪你
恍惚间夏想起了那个拥有银灰色头发眉眼高傲的男生……是啊，她还拥有着，只要，轻轻地抓住手中的幸福……再也不放开。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奢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