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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72风铃响起的时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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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在我们这，很多人辍学或是毕业之后，都会选择去广东沿海一带打拼。不仅仅是因为它的繁华，更在于它们在地理位置上的靠近——相对于北京和上海而言的靠近。
“那你什么时候走啊？”
“过完元宵节吧，再怎么着，也要过完年啊。”
“……，你之前怎么不早说？”我在懊恼自己之前老是拖延着不愿意出门来和他见面。
“那时这些事情都还没有确定下来啊。而且，你不是怕冷嘛？我也怕你老出门冻着会感冒了。”
“可是今天已经初七了。”
“所以说，你要珍惜跟我在一起的时间。”
“……，我一直挺珍惜的啊。”
“呵呵，我当然知道。你放心，无论去到哪里，我都会给你打电话的。”
“嗯。”我闷闷地回了他。
我当然知道他不再读书这件事一点也不奇怪，我只是一时之间还无法释怀。毕竟，在学校里和在社会上，这完全是两个概念。难道，之前那棵夭折了的芦荟芽，真的是早就已经给了我昭示？我们选择的，终究是不同的道路？
可是，我怎么可以现在就这样想了呢？不是还没有开始？然而我却已经想到了结束，呵呵，真是庸人自扰。
我应该相信他吧，毕竟，他对我的好，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
那些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就让它们暂时搁置着吧。半年之后，能不能考进市一中，都还是未知数，不是么？
“羽婕，我有些饿了，你要不要去吃点宵夜什么的？”萧进突然提出这个建议。
“嗯？你在家没吃饱么？过年都不多吃一点，什么时候吃啊？”我觉得有些诧异，现在也才九点钟的样子。
“呃，天天都是那些菜，看都看腻了。我想着尽量快一点出门嘛，怎么样？”
“这样啊，那好吧，我陪你吃一碗鸡蛋甜酒。”
“这个可以吃得饱？”
“我又不饿，你可以吃鸡蛋甜酒汤圆的啊，或者点一份皮蛋瘦肉粥来喝，这些可以吃饱。”
“那我跟你吃一样的，就鸡蛋甜酒汤圆吧。走啦。”他起身拉着我就往食街的方向走去。
“吃个宵夜而已，不用那么刻意吧，你要点你能吃得饱的东西，吃不饱的话，饿到的可是你自己！”我跟上他的脚步，边走边嘀咕。
“噫，还说你聪明，都这么明显了你还看不出来。我只是想跟你一起坐着吃点东西罢了。”
“……”
很快，时间就来到了元宵节。过完元宵，我会开学，而萧进也会跟着他爸爸出去打拼。
虽然在之前的一个星期里，我们也抽空见了三四次面，可是，每一次的分别，都越发不舍起来。因为，每一次的分别，就意味着，距离最后的分离，又近了一些。
“喏，这个礼物，是送给你的。”坐在火车站前的篮球场边，萧进将手中的礼品袋递给我。
“是什么？”原本倚着他的我坐直了身子，接过他递过来的袋子一脸惊奇地问道。
“你自己打开来看一下啊。”他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我解开绳子，从袋子里掏出来一个风铃。这个风铃的上部，做成了一只造型可爱的小猫咪。
“哈哈！好可爱啊，这只小猫真的好漂亮！”
“噗嗤！”萧进一时没忍住，喷了出来，“你说这是什么？”
“小猫啊，怎么了？难道不是？”
“如果我是它，我也会被你气死，幸亏它本来就是陶瓷的。那明明是一只小老虎好不好。哈哈哈！你那是什么眼神啊？”
我把那只小猫咪拿起来，又仔细地端详了好一阵，终于在它的额头那看到了一个“王”字——虽然很不明显。
“哪有小老虎画得那么可爱的！完全就没有老虎样好不好！”我为自己辩解。
“这个是卡通造型的需要，再说，我觉得你就比较像这只小老虎啊，嗯，一样可爱，也一样有着锋利的爪子。哈哈哈！”
“……，真不知道你是夸我还是损我。现在再看，还真有点像老虎了哈。”
“你把风铃挂在你的房间里，这样的话，每当它响起来的时候，你就会想到，那是我在想你了。”
他突然从刚才半开玩笑的状态瞬间转换成现在的深情告白，让我一下子还适应不过来。
“你老是送我那么多东西干嘛。”我的话题转换得很生硬。
“你不喜欢？”他的表情有些紧张起来。
“不是，只是觉得太多了一些。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想一点点蚕食我的世界？等有一天，我会发现我的整个房间里都是你的影子，才是你想要的，是不是？”我开始严刑逼供。
“啊？之前我还真的没那么想过，不过你现在这样说了之后，我倒是觉得这个方式挺可行的。那我今后再接再厉？”他果然顺着杆子往上爬来。
“……，当我没说。”
“我爸已经定好了去四川的票了。过两天就走。”停顿了几秒钟之后，轮到他开始生硬地转换话题。
“嗯？怎么是四川？你之前不是说要去广州的吗？”我诧异地问道。
“我爸说四川那边有熟人，可以直接进一个厂做工，好像是生产电视机配件什么的。”
“这样啊，然后呢？”
“然后，那个厂还能入股。”
“然后呢？”
“入股之后年底可以分红。”
“然后呢？”
“分红之后就有钱了咯。”
“然后呢？”
“有钱之后继续做工啊，可以入更多的股，年底的时候可以有更多的分红。”他开始笑了，编着来搪塞我。
“再然后呢？”我知道他在胡诌，也继续笑着追问下去。
“再然后，我就有钱，可以娶老婆了。”
“再然后呢？”
“再然后，我就要问下某人，到时愿不愿意嫁给我咯。现在轮到我问你了，然后呢？”
“什么然后？”
“我答完了啊，轮到我问你了，愿不愿意呢？”
“噫，那么远的事情，谁知道。”我偏过头，将这个问题扯开。
“我妈说，让我26岁结婚。”
“阿姨现在就跟你说这个？你才16岁！”
“嗯，她帮我算过命啊，而且她说，26岁，也该是成家立业的年纪了。太早了还不成熟，太晚了也会耽搁后面立业。你知道，她的意思是，先成家后立业的嘛。”
“你妈妈想得还真是长远啊，呵呵。”我在旁边打着哈哈，却也不禁偷偷地想到：那我岂不是要24岁就结婚了？好像，是早了一些。
然后，我突然清醒过来，立即定住心神：自己刚才都在想些什么啊？乱七八糟的，谁说我一定会嫁给他了？可是，如果不是默认了他的想法，为什么我会顺着他的意思往下想呢？
像是看穿了我隐藏的想法，萧进开口问我道：“你刚才在想什么？是不是想着，要不要答应嫁给我呢？”
“哪有！你想得美！”
“那你脸红什么？”
“我哪有！是冻红的好不好！”
“这样啊？那我帮你暖一下好了。”说完，他就搓着手来捂我的脸，我的脸颊一下子就热和了起来。
我看着眼前的萧进，有很多的话想对他说，似乎又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开口，于是只好在他跟前定定地看着他，一直到把他看得不自然起来。
“干嘛？这样看着我？”
“没什么，你好看咯。”
“一个男孩子被人形容成好看，可不是什么好事。”他笑了起来。
“那你帅咯，这样可以了吧？”
“嗯，这样还差不多。来，过来给我抱一下。”说完之后，萧进就将我拥进了怀里，将头埋在了我的脖子里，默不做声。许久之后，他才在我背后轻声地开口：“我走了之后，你要好好的，知道吗？”
“嗯。”我用鼻音回了他。
“我会想你的，你不用想我太多，好好学习，争取一口气考上市一中！”
“嗯。”
“有什么事，可以去找我姐。”
“嗯。”
“我想想还有什么没交代的。”他最后狠狠地箍了我一下，然后将我放开。
“喂，萧进，你是出去多久？是不是打算都不回来了的？”
“没有啊，我就是想着，我不在的时候，你能过得好一点嘛。”
“我又不是小孩子，我会照顾自己的好不好。”
“啊，对了，多听一下风铃的声音。”
“……”
“这两天我家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可能不能来找你了。”
“我知道。”
“等我一到那边，我就给你打电话。”
“你自己在外面也要照顾好自己哈。”
“我会的。我说过，我以后还要照顾某人的嘛。”
“是人家。”我居然笑着纠正了他。
“哦，对，是人家。好了，出来很久了，我送你回去吧，要不你回家又要挨骂了。”
“嗯。”我只好再一次用鼻音来回答他。
然后，两个人起身，往我家的方向走了去。等到我上了楼，并进了房间亮了灯，楼下才传来一声清脆绵长的口哨声。我知道，是萧进在向我道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