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国戏》陌苏戏

53、第五十二章 破碎

　　那一日，是在蔷薇含苞待放的五月初，苏儿不知是从何处收了个苏浅笑然后苏浅笑又收养了苏浅沅的那个五月。

　　据苏浅笑说，苏儿是在某次刺杀时欠了他一点恩情才放他进来的，至于苏浅沅，纯粹是他心地善良人品好在荒郊野外领养的，对此，苏浅沅真真是没觉得心地好，而是踩了狗屎外加假慈悲。苏浅沅来到这的之后，苏儿在苏浅笑的怂恿下创立了苏氏，这原本无名的院落变成了小组织的大本营。

　　再回头说说那天。

　　苏氏建立后，浅笑忙着接收密函分配任务，而苏浅沅被关起来与五步培养感情，两人皆没能看到落花与苏儿那一次对招。想来那是两人最后一次双刃相向，因为再再后来的苏儿便是离开尘世孑然而去。

　　别误会了，苏儿并没有死在落花手下。那一日的双刃相向，两人犹如一赤一金的双蝶飞舞于院落中，此时落花已是没日没夜地练习刺杀将近两年，准确来说该是一年余五月。正因为如此，她使刃的手纯熟得早已同苏儿不相上下。两人一招一式极为相似，流水在一旁静静观望着，若不是一红一黄的衣裳，他估摸着自己也分辨不清谁才是苏儿。

　　苏儿跃起的同时落花也是同她水平，即便是细微到刃的拿法、飞跃而起的动作抑或是身形倾斜的弧度都极为相似，不同的只是苏儿面上的笑颜和落花那皱着眉头凝重的神情。

　　两人持续了有将近半个时辰依旧分不出胜负，然而观战良久的苏流水明白苏儿绝无使出全力，他这才发觉这两人实力相当其实不过是苏儿极力配合着落花，这让他一头雾水。想来苏儿对落花说过想要复仇必须先赢了她这样的话，莫非她这是想要故意败给落花，好让她去复仇？

　　半个时辰有余，两人终于还是没分出胜负，最后的结果，是双刃皆指着对方的胸口，距离皆不出一寸。

　　末了，苏儿收回青铜短刃，头微倾，笑道：“这才不过一年有余便练到如此，若是再给你点时间，必定冰生于水而寒于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落花低下头良久，继而抬头摆摆手道：“怎会？”

　　“超越我，不就是你的目标么？现下我助你到达了你所想的境界，可否答应我一件事？”苏儿走近她，附耳道。

　　落花抬头，带着不解的神情怔怔地看她，

　　入夜，夜莺哼着不为人知的歌谣，轻轻扑闪着双翼立于屋檐上，然而下一刻，它却犹如受惊一般飞离了房顶。

　　房外燃起的缕缕烟雾是赶跑夜莺的祸首罪魁，而苏儿是制造烟雾的罪魁祸首。空地上燃烧的是今日她穿过的殷红装束以及苏流水穿过的青衣锦裳。她靠在藤椅上，看着烟逐渐漂浮上夜空，化为浮云。

　　忽的，匆匆的步伐急急赶来，这是流水鲜少有的。苏儿倾听着这由远而近、熟悉而陌生的步伐，看来苏落花已经把事情告诉他了吧，真是靠不住。

　　“苏儿。”流水脚步刹在她眼前，倾身便是将她禁锢在藤椅和他之间，“落花说，你让她与我结为夫妻？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她缓缓撇开头，看着烟雾的双眼未移过半分，云淡风轻的模样，“我虽不懂情爱，但夫妻是何物，我还是懂的。”

　　他伸手掰正她的脸逼她与他对视，倾身靠得更近些，双眼带着凌厉与不解，“我们约定的，一同弄清何为情爱，既然你尚不懂，又为何出尔反尔？为何让落花与我结为夫妻白头偕老？要知道，她不是你。”

　　“她自然不是我，可她很像我了，一招一式一笔一划犹如我分/身一般，你也看到，她与我比试时的动作神态，你还不满意么？”她笑道。

　　一语未毕，他倾身下来，吻住她那令他恐惧的嘴，他惧怕，他害怕她再说些什么，诸如放弃，诸如厌烦。他身下，苏儿觉得他吻得比从前任何一次都狠都深，因为她都流泪了，她微微睁着眼睛，波澜不惊的脸上却是划过一道又一道泪痕，他说她不懂情爱，她也以为她不懂，然而似乎霎时间明白了，这落泪为的，就是情爱。

　　良久，身边的衣物燃烧殆尽后，流水才离开那抹红痕，抚着她的面颊擦去泪痕，“即便是如此，你还是要把我往她身边推？”

　　苏儿看着他，泪还是莫名其妙溢出来，好似擦也擦不完一般。她喉咙很是难受，从未有过这般的感觉，犹如再也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然而她终究是出声了，对着流水浅浅一笑，艰难地发出那一声，“嗯。”

　　仿若一切皆被打碎了、抹去得一干二净。流水的身子明显的顿了顿，谁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时间静止了一般，悠久悠久，他才吐出一句“如你所愿”。

　　苏浅沅想，那时的苏儿不懂情爱，流水亦是不懂，事情的发展，愈发缭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