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国戏》陌苏戏

52、第五十一章 教予

　　翌日，蔷薇开的正盛，池上碧波荡漾。苏儿将落花叫到池边亭中，她依旧一身红装，殷红霓裳无意拂过水面，犹如锦鲤戏水。她从袖里取出与无情剑相配的短刃，丝毫没有剑的冷光乍现，有意刃透着柔光。苏儿轻抚刃边，在指尖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痕。

　　莞尔一笑，她牵起落花的手，将有意刃放入她手心，道：“这把短刃交给你，从今往后它便是你复仇的工具，我会教予你如何使用它。”

　　落花握了握手中的刃柄，细细端详了好一会儿，手中的触感仿若是拿着期盼已久的宝藏。她尊敬苏儿，更爱这把短刃。她见过苏儿将别人以刃穿心的模样，那是她想要的境界，她期望到达的田地。

　　见她迫不及待的模样，苏儿微微一笑，取出青铜短刃，“我用这青铜刃先将招式做一次，你随后，可好？”

　　落花点点头，带着少有的欣喜看着她。苏儿与她相视一笑，踏地而起，飞舞上亭台。抬手便是挥起青铜刃，一招一式之间细水长流招招贯通。妖娆的身影舞于空中，或是回避的跳跃姿势，或是置人于死地的招数。蔷薇花间的她，犹如飞舞的赤蝶，但不变的脸上云淡风轻的笑颜，以及每招皆以一刃穿心为收尾。

　　一刃穿心，这便是杀手锏。

　　落花看得入神，疾如闪电的动作在她眼中缓缓放慢。待苏儿静止下来时，她便随后而起，会想方才那眼花缭乱的招式，虽比苏儿慢了不少，但不论是刺杀时的动作、准确，抑或是跳起落下的轻盈、柔韧都不逊色于她。

　　她是人如其名的落花，随风而落，又迎风而起。

　　苏儿饶有兴趣地看她凌厉的双眼，落花眼中早已没了方才的欣喜，犹如现在她身边的、周围的皆是仇家或是债主。

　　末了，她手中的短刃深深刺入树干，继而狠狠地将其拔出，留下的，是足以一招毙命的裂缝，仿若吞噬生命的深渊。她脸上大汗淋漓，苏儿波澜不惊地凝视着落花，她好似从落花的眼中看见一缕愈燃愈烈的怒火，继而，她扬起一抹像六年以前初遇苏流水时的笑。

　　此后，苏儿两日之内将招式皆交予了落花，她悟性极好，记得深，只要持之以恒的练习，报仇根本不在话下。流水学习无情招式时花了将近一年，然而落花却是不过一月便记得滚瓜烂熟，约莫是因为流水失忆，没有丝毫家人被屠杀的仇恨。

　　“你为何将短刃交予她？”流水带着疑惑的神情看着院中飞舞的落花，对苏儿问道，“有意无情，莫不是一对？”

　　她也凝视着舞动短刃的落花，“这与刀刃利剑有何关系？不过都是我以前的武器罢了，何来一对？”

　　流水回头与她对视，“那么，你给我起名流水，又叫她落花，是什么意思？”

　　她浅浅笑，双眼变得犹如深渊一般令他猜不透，殷红的眼中透出的不是燃烧的怒气，而是沉静的暗焰，“你为何在意这些？给你取名流水，为的是与无情剑相陪，落花亦是如此。”

　　语毕，她起身走向落花，到她身边为她指点一二，而落花微微喘气，洗耳恭听。苏流水看着正教导着落花的苏儿，仿若回到六年以前。他发觉现在的苏儿似乎不同以往了，至于是哪里不同，他也说不清。

　　苏儿对落花的要求格外严格，诸如她从未对流水说过“诲尔谆谆，听我藐藐。”的话。

　　落花日日闻鸡起舞，狠下苦功，练得遍体鳞伤，甚至夜晚疼痛难忍，她却依旧咬牙切齿一声不吭地练习，不过一年有余，她便能将苏儿的招式发挥得淋漓尽致，几乎不亚于她。

　　流水对于落花的突飞猛进甚是自叹不如，苏儿倒是没说什么，依旧为落花指点纠正招式的瑕疵。落花也明白，学无止尽。

　　而后，苏儿时常与她对招，就如同从前与流水对招一样，只是她对她严厉了许多。她告诉落花，想要复仇，必须先赢了她。

　　每日，她紧握有意与翩然若仙的苏儿相对立而站，用刃，比的不是谁先出手一招制敌，而是谁先抓住对方的漏洞，哪怕是一丁点也要狠狠揪住，利用这一丁点做到一刃穿心。落花对此练得炉火纯青，但她从未赢过苏儿。

　　然而，那一日却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