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烟》竹致

6、第 6 章

　　两人走走停停，太安指点着各处美景，神采飞扬。清烟跟着，心情也好。两人都不再提江南，不提田家，仅就着景色评论着。
　　清烟看得出太安对田家的反感，他竟感到微微的高兴。
　　待日落西山，天暗下来，两人才不约而同往回走。忽然太安说起：“飞语姐姐今年该十七了吧。”
　　“是，飞语比你大两岁。”
　　太安负着手走前两步，回过头一笑：“飞语姐姐可定亲了？”
　　清烟是知道师傅想法的，也知道飞语对自己和对别人不同。当下就摇头：“还未曾。”
　　“早听说姐姐是江湖上出名的美女，可惜长大后再没见过她了。什么时候我去洛城拜访你们吧。”太安说。
　　“好，有机会一定要来。”想起飞语，清烟的脸上笑容淡了一些。他和飞语虽然朝夕相处，却好象是两个世界里的人，他既对她生不出多少爱怜心，也生不出爱慕意，不过当她是养在深闺中的妹妹或是小辈。然而这几年师父的有意撮合、飞语的示好关切，让他凭空生出压力，说不能说，躲不好躲，颇费心力。
　　太安看他神情忽然落寞了起来，走到他跟前，问：“怎么了？”
　　清烟看着面前的少女，便展颜笑开。
　　“没什么。”
　　“是饿了吧？快走，回去我给你弄好吃的。”太安伸手牵他的袖子，运起轻功飞跑起来。
　　太安的功夫其实是个半吊子，她是女孩子，长辈管得不严，她又怠懒了些，贪玩了些。现在跑得急了，喘气不觉就粗了。清烟心疼她，伸手扶着她的肩，带着她飞起来。
　　“好象又回到小时候。”太安咯咯笑着大声说。
　　“喜欢吗？”清烟问。
　　“喜欢。”
　　回去的时候，太安果然捧了盘烧肉来，旁边放着碗筷米饭。烧肉做得简陋，香味却浓郁。
　　“我做的。”她说，神色颇自得，“昨天晚上留的獐子腿，就知道今天能和你一起吃。”
　　“太安还会做菜？那真要好好尝尝。”清烟忙拿起竹筷，却被太安伸手护住：“不行不行，我做得不好吃，你可别抱指望，不然不敢给你尝。”
　　“好。”
　　吃了一筷子，味道很鲜，又想到是太安亲手做的，味道更香。
　　“好吃吧？”太安在一边扬着眉就笑了，“我学了两年。”伸着两根指头晃。
　　“好吃。怎么这样有决心，学了两年。”清烟知道她坐不住，兴趣广泛却是三分钟热情。
　　“还不是我娘啦。”太安笑笑，举止间还是有孩童的小动作，说到她娘的时候，眉毛不自觉就皱起来，鼻子也挤成一小团，让人想起她闹腾的孩童时代。
　　“师姐也是为你好。”清烟说。
　　太安轻哼了一声，一手趴桌上一手撑下巴，“你什么时候走？”
　　“过几日吧。”清烟说。
　　“恩。”太安扬起一边眉毛点头。
　　清烟看她放在桌上的手指，纤细瘦弱，不由心疼起来：“你也来吃，多吃些。”
　　“不了，我吃过了。”
　　“还吃些吧，那时你可是胖乎乎的。”
　　“胖了才不好看呢。”
　　“我见不得你这么瘦。”
　　太安就怔了下，眉眼就弯起来，嘴巴就翘起来：“呵呵……”
　　清烟也愣了一下，跟着就笑起来。

　　次日清烟还想去找太安，到了水雾缭绕的小溪，半个人影不见。便收起心在大石上打坐，一直等到雾散天开，阳光从头顶正方挥洒而下，还是不见人。
　　清烟忍住失落，回到大殿。
　　主殿这边安安静静，穿着布衣黑鞋的普通华山弟子，次第进餐。冷不防看见万青之间几点红，一身彩衣的几个女弟子嘻嘻哈哈走过来。
　　她们坐到一堆，立刻就有男弟子问起：“怎么穿得这么美？”“哪里找来的？绸缎料子？”……
　　一个答道：“这可是太安的嫁妆，特地给我们留的。”
　　另一个答道：“我们的不算什么，太安的才是漂亮，半屋子堆满了。布匹都是上好的，毛料、特产数不清的，首饰金银一大箱，看得我们眼睛都花了。”
　　众人于是谈起太安的婚事，太安年纪并不大，订婚之后可能等个一年两年才会嫁过门。不过婆家带来的聘礼真是惊人。江南田家是极好的，对太安也满意，过不多久还要接去游玩。
　　清烟默默听着，也盛了饭，听来听去都是说太安命好，在哪里都是好命，得人宠得人爱。清烟吃了几口便感到干涩，好不容易吃完，放了碗筷又不知道去哪里。
　　他不熟悉华山，来这里也是为了太安，太安如今正接着聘礼，自然顾及不到他。
　　清烟便泛起寂寞的感觉，这种感觉他以前经常有，在孤身行走天地间时，在赶马杀敌追逐中，即使是和朋友对酌，和家人同住，都时时浮起寂寞的感觉。
　　现在也是，以前感到寂寞时，心里十分茫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有这样的感觉，而现在的寂寞，他分明的知道是为了太安。
　　如果太安没有婚约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有点少，好久没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