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攻的国师男后[穿书]》花间看月

43、第 43 章

　　段轩扶名姝下马，余光瞥见姜诺眼角眉梢含着笑意。
　　这表情他太过熟悉，是姜诺的起火架秧子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经典表情，以至于他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他又干了什么傻事？
　　众人扎帐篷、舀水、打猎、摘果子，各自忙起来。段轩不动声色甩开名姝，站到姜诺身边，问：“你笑什么？”

　　姜诺仿佛看到一个鸡犬不宁的秦王府向自己走来。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一个连正式官职都没有的小小长随，上完战场入朝堂，文臣武将的活一肩挑，如今还得出谋划策帮王爷追王妃，将来说不定家务事也指着他帮忙断。
　　对着淙淙溪水，姜诺看了眼自己的发际线，好在十分健康，回想督军头发还很茂密，他们姜家没有秃头的基因，这才勉强松了口气。
　　他斟酌着说道：“惜花楼之后，我以为王爷能意识到，王妃不是大度的人。”
　　“你胡说什么，本王是和国师有婚约，但还没娶他呢。”段轩完全抓错了重点，“惜花楼国师依法执法，有法必依，执法必严，是江山有幸，是百姓之福，怎么就变成不大度了？”
　　姜诺：“……”
　　好一个公正严明、尽职尽责的国师，他竟无法反驳。
　　才怪！
　　姜诺凉凉的指出：“国师好像没有执法的权力吧。”

　　“他有。”黑袍黑帽之人从密林中走出，热心科普，“皇上御赐尚方宝剑，便是给了国师执法权。”
　　来人突然出现，段轩与姜诺未曾察觉，此时大吃一惊，拔剑戒备。但是在看清是谁后，段轩眼中一亮：“巫月？”

　　段轩眼中的光彩与巫月身为星辰时所见到的别无二致，如一根刺不偏不倚蛰进他的心脏深处。
　　初雪说秦王风流，他素来是不愿相信的。
　　他攥紧拳头，很快就松开。
　　好在，当着段轩的面，他就算生气了，也很容易消气。

　　巫月向段轩行礼，主动表明来意：“臣奉国师之命，向王爷要一只妖。”
　　段轩面色一变。他与名姝缔结契约不足半日，尚未习惯契约的存在，契约消失也不觉有异，因而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和名姝的契约断了。
　　只怕名姝早已被他虏走！

　　这几日发生的事在脑海中飞速闪过，段轩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你算计本王。棋谱是你故意送来的，本王在围场的落脚点你也动了手脚。你竟然算计本王？”
　　巫月未想过他如此敏锐，不知所措，哑然无言。
　　段轩步步逼近，巫月步步后退，“哐当”一声合抱之树轰然倒地，一时间尘土飞扬，鸟兽惊逃，原来是巫月不慎撞到树上，他因为过于紧张而浑身僵硬，竟然把树撞断了。

　　巫月摸了摸脑袋，帷帽还稳稳的戴在头上。帷帽在段轩便看不见他的脸，看不见他的脸便不会认出他，于是他安心许多。
　　他实在不会扯谎，只好坦诚相告：“臣不是算计王爷，而是相信王爷。”
　　段轩被这记直球击中，兴奋得忘乎所以，输出全靠姜诺：“道长说笑了。天下谁人不知，眼下国师信任的是二皇子，我家王爷早就是过去了。”
　　巫月张了张口，却没办法辩解。眼下形势，众所周知国师支持二皇子，姜诺说得没错，他不能反驳。
　　落叶归根，鸟兽散尽，空气渐渐变得安静。
　　安静得让人难过。

　　“王爷！”
　　白彧等人寻着异常的声响寻来，却只看见段轩和姜诺盯着一棵巨树发怔。
　　“这棵树有问题？”
　　问题是没多大问题，就是被巫月撞断，又被巫月用木系功法治好而已。巫月用的木系功法，和当年星辰催生柳芽用的功法，是同一功法。
　　至于巫月，趁着白彧一声大喊、段轩分心的一瞬，跑了。

　　长荣追了几步，怅然回来：“属下跟不上。”
　　他的追踪能力已是顶尖，能逃脱的人至少有元婴的修为。
　　长和却道：“他的通关文书是假的，但观星所，确实有个叫巫月的学生。常年黑衣黑帽，性格孤僻，修为在观星所属于中游。”
　　观星所竞争激烈，除老国师的两名亲传弟子初雪和星辰外，都要参加年末比试。排名越靠前的学生得到的资源越多，而排在后百分之十的学生只能离开。比试时排名前十的核心学生督战，老国师在世时偶尔会旁观。比试要求学生拼尽全力，不容作假，也就是说哪怕学生失手杀人观星所也能保他安然无恙，但如果作弊或放水，那么他只能被逐出观星所。
　　在这样的情况下，观星所学生修为如何一目了然，很难作伪修饰。而观星所的中游，多是筑基，连金丹都不是，绝不可能是元婴。

　　世间元婴寥寥无几，元婴大能出现，标志着一个家族跻身一流世家；元婴大能离世，也预示着一流世家的衰落。
　　老国师横行霸道，朝野敢怒不敢言，便是因为他有元婴的修为。老国师去世后，与他素有过节的一流世家冷氏族长欺观星所无元婴，上崇灵山挑衅，结果连同元婴长老在内，家族精英悉数被星辰反杀。冷氏一族一夜之间土崩瓦解，而星辰展示了不逊元婴的实力，这才坐稳国师之位，观星所得以继续壮大。

　　元婴大能如此稀缺，也如此重要。如果巫月是元婴，那么观星所一定会大肆宣扬，绝不可能放任他当一个籍籍无名的普通中游学生。
　　白彧想不通，于是开始发散思维：“也许他只是速度快，或者擅长隐匿身形。观星所有各种奇奇怪怪的功法，说不定他碰巧练了一门。”
　　“无关功法，”姜诺道，“我一直忽略了一件事。红莲世界他救了王爷，看起来也对我们没有恶意，再加上需要操心的事情太多，所以我一直没意识到，他的修为远胜王爷。”
　　红莲世界里，巫月始终从容不迫，还敢带着段轩一起跳火山。固然因为他了解红莲世界，但实力才是他最大的底气。

　　段轩金丹大成，巫月修为超过段轩，至少是元婴。所谓的修为中游，自然是做假，而这显然少不了观星所掌权者的配合。或者说，这正是观星所掌权者的意思。
　　但是观星所为什么隐瞒巫月的实力？多一位元婴大能，便多一份威慑，公开巫月，于观星所而言，显然利大于弊。
　　还是说需要隐瞒的，不是观星所，而是巫月。巫月身上藏什么秘密，让他不能公开？

　　姜诺似乎抓到了什么，余光瞥见段轩在发呆，思路“嘎嘣”断了。
　　断了的思路如脱钩的鱼儿，再难找回，他无奈丢开，去关心化身雕像的王爷：“王爷在想什么？”
　　段轩隐晦的瞥了眼四周，一会儿功夫，各路人马都来齐了。这些人不少已经见过名姝，不过无所谓，如今名姝已经被星辰带走，他咬死不认就是了。

　　没有说话，也不必交换眼神，段轩和姜诺默契的往眼线稀疏的地方走去。
　　段轩压低声音：“观星所学生众多，与禁军共同守卫，而本王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要做什么事，那些学生明显比本王更合适。星辰为什么舍近求远，借本王的手？”
　　姜诺一脸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不明白：“哪里合适了？名姝和老国师有深仇大恨，瑶姬吵着要杀国师。指望观星所的学生，还不如指望名姝自己走出来。”
　　话说到这里，他也有点不能理解：“瑶姬为什么要杀国师？难道她真会看星象？”
　　段轩心里一紧，这个朝代的人多少是有点迷信的，如果姜诺信了瑶姬的话，那就麻烦了。
　　但是姜诺疑惑的方向和段轩想的不一样：“国师是祸害，这还用看星象？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嘛。而且地底也没法看星象吧？”
　　段轩：“……”
　　行吧，是他想多了。

　　姜诺的思路如一匹脱缰野马，已经不知道跑去哪儿了。段轩松了口气，把话题拉回来：“本王的意思是，老国师两名亲传弟子，你觉得，究竟谁是观星所的主人？”
　　姜诺的身形一顿，眼神忽明忽暗，脸色变了数变。良久，他转身看向段轩：“王爷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段轩道：“他只信任我。”
　　“巫道长不过是随手给你戴高帽，你还当真了。”姜诺头疼得厉害。他发觉段轩很有色令智昏的潜质，国师已经明目张胆的抢人，抢妖了，他居然还想方设法为国师开脱，真是不可理喻。
　　“等等，”姜诺脑中灵光一闪，“王爷您不会以为，巫月带走名姝，是怕您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女人，闹出大动静惊扰皇上吧？您不会还想着等出了围场，他会把名姝还回来吧？”
　　段轩失笑：“本王还没蠢到这种地步。主仆契约已断，他不会还人的。”
　　艹，你踏马还真想过。
　　段轩认真的解释：“本王只是觉得，一个名姝而已，他想要，本王给就是了。”
　　姜诺：“……”

　　姜诺忍不住怀疑当年投奔段轩是不是错了。
　　想他堂堂督军二公子，是酒不够烈马不够野还是剑不够快，脑子进水了才跑来秦王府看这出拱手山河搏美人一笑的戏码？
　　但他毕竟对段轩抱有期待，不愿相信他这样轻易被爱情冲昏头脑，问：“王爷还知道什么？”
　　果然，段轩露出一个笑容。
　　但他确实有重色轻友的天赋，摇了摇头：“本王不能说。”
　　姜诺默念“打不过”“不值得”“何必呢”，花了好大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打人的冲动，冷静的问：“为什么？”
　　段轩道：“我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总要等他承认了，同意了，才能告诉你。”
　　到底是一起长大的，段轩敏锐的察觉到姜诺的怒气，虽然难得见到姜诺抓耳挠腮，这种感觉太爽了，他很想多享受一会儿，但他深知姜诺生气的后果有多严重，急忙自救：“到时候，我一定正式告诉你。”

　　绕了一大圈，两人不知不觉走回帐篷门前。
　　临分别，段轩问：“本王的问题，你是怎么想的？”
　　“臣得想一想，”这事儿太复杂了，是姜诺从未有过的思路，几乎所有设想都要推翻重来，一时半会儿难以理清，“王爷，给臣一点时间，让臣好好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