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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寥沙之墓(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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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的是地下回廊没走多久后别有洞天,有微风拂过脸颊,空气中湿润清新。宽宽的甬道缓慢下潜,两边的墙壁上很多壁画,色彩暗淡,墙体斑驳。
我在一面壁画前停了下来,画面一:勤劳的玛雅人辟出林地,用跟今天玛雅人相类似的刀耕火种方法种植玉米、南瓜。堆制肥料、修建梯田、引水灌溉。我仿佛看见熙熙攘攘踩踏出来的小径和灰泥铺就的道路在森林中交错纵横,独木舟在河道内云集穿梭。画面二:我笑出了声,我在一个水车边上看见了自己,壁画者给我这个人物的大腿两侧绘制上了羽毛图案。
再往前是个大室,入口处立着一根三米柱碑,柱碑上清楚标明是灰色贝壳王下令修建的铭文柱碑,讲述了灰色贝壳王近六十年对蒂卡尔的统治。叙述是这样的:灰色贝壳王是蒂卡尔辉煌时期最叱咤风云的国王,他来蒂卡尔那年,是历年少有的干旱,林间的灰泥路面相当坚硬、并且龟裂。贝壳王下令修水车,围湿地造田、养鱼,圈栏饲养从森林捕来的鹿和其他猎物,又用它们的粪肥作为田地的肥料。人民终于从贫瘠的土地上获得足够食物,养活了数万人口。算一下是今天该地区居民的好几倍。我真替寥沙自豪,是我们家的寥沙,他后来称自己是灰色贝壳王。
往后看,大室里放着石棺,我拿起墙根开凿工人留下的残烛靠近着。石棺表面被清理得很干净,表面一些铭文有些不太清楚,因为长年地下渗水钟乳石在石棺上安了家,所以工人们清理的时候破坏了铭文。我思索着怎么能在天亮前封住这里呢?既然找到你了,我就不想再离开你了。我摸着铭文。我现在跟寥沙就隔着一块石头了,你是白骨,我却还活着。
“这铭文写的不对呀,小怡你仔细看看。”六头干脆飞近铭文仔细看着。
“怎么了?”我小声问。
六头慢慢说着:“也不怪你不认识,你也好,外面那只也好普通吉仑不会认识这些吉仑的经文,这些文字乍一看和其他文字没有区别,其实组合不成意思,只有吉仑巫师懂。”六头这时抬起头故做神秘地说:“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我真是要晕过去了,这个时候这只破头骨跟我开什么玩笑?“你信不信我会不要你呀?”
“你这个人最无趣了,好吧,我讲喽,好消息就是寥沙不在眼前这座石棺里,坏消息就是这石棺里躺着的是你的阿昆,那只牙快掉光的老豹子。”
“那寥沙呢?”
“这个这个么,铭文上没写。”六头吹了声口哨飞回他的吊坠位置。“我也好想我那十二个兄弟姐妹哟,现在连个一起打架吹牛讲故事的人都没有,还整天和一个无趣到想活埋自己的人在一起。”
“不准叫它老豹子,它最爱和我一起洗澡了,还有打水仗。”
“我们再接着看有没有往前走的路吧,我怕你一会想到你的阿昆什么往事又把我淹了。你的眼泪好咸!”
哪还有路,当得知石棺里不是寥沙后,我有些怕去寻找寥沙,如果不找就永远不用面对他已经是白骨的事实。回头看着来时的路,又想到尘和洪宇其实已经知道石棺里不是人骨才想着让我来找出玄机吧,他们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
大室是三角形结构,没有进一步的路了,一切地下轨迹到此结束。这里空气相对污浊。
我们又回到石碑边,这里空气比石室要清新得多,我努力回忆着,好像壁画那里的空气最湿润清新。
我又走回壁画,仔细看着,一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繁荣景象。没有灰色贝壳王的身影,反而有我的,而且我一看就知道那是我。
六头仍是小声小气地说:“大家都是人类,偏画一个你在上面,说是怀念你对灌溉事业的丰功,也不用只给一个背影吧?”
“你看‘我’在看哪呢?”我问。
“看一个‘湖’?”六头看着画说。
我去摸我画上的腿,说:“那羽毛画得非常逼真。”
羽毛掉了下来,我吓了一跳。那是块墙皮,估计没人会去摸壁画上我腿上羽毛吧。我在墙皮下面看见一块熟悉的淡绿。
天,我的绿玉蛇身!如果我的绿玉蛇身在这里的话,我如何去辨认哪堆尸骨才真的属于寥沙?我晕得坐到地上。当初我离开玛雅时间很紧,我能想得到的日后相见方式并不多,白骨这种我一早想过,所以最后把仅有身外物绿玉蛇身放进了他的口袋。寥沙,你这个傻瓜!
六头没有理睬在地上呆坐的我,自己在墙体内抠我的绿玉蛇身。他刚才把绿玉蛇身叼进嘴里,这块壁画墙体就升了起来,露出另一条甬道。我想都没想就冲了进去,看着手里两块绿玉蛇身,真是要么没有,要么两块,能让我变成一条双头羽蛇么。
六头在脖子下面喊着,“里面没有烛火了,你不怕你一进去门就关上了?”
“我正求之不得。”
可惜,这条甬道的尽头那是什么呢?一个地下湖?我想刚才壁画上我遥看的不正是一个湖!
我看见眼前的地下湖后明白了空气湿润的原因,有口天井直接射下月光,照得湖面上一束光柱。天井的外面不知道是哪里,可能是玛雅人的井,井在玛雅人眼里是神圣之地。
这回不再有路,天井边的植物藤蔓快垂到湖面,洞顶大大小小的钟浮石欢快地渗水叮咚响。如果寥沙知道总有一天我会找到这里,可他指引我走到这里是为了什么呢?眼前除了湖空无一物。
一面黑色背鳍在湖面上荡起小小的水花,潜了下去,这地下湖原来有鱼?不一会,背鳍在月光光柱下游过,我惊呆了,“加加玛——”我破口而出。
那面背鳍依旧慢慢游着,一会又潜下,一会又浮出,如果是加加玛早停下来探出小眼睛张望了。是呀,一千多年了,改造鱼要还活着也是鱼精了。我坐在湖边看着月光晒下,犹如仙境,还有另外几条鱼游上来吞吃从天井掉下来的小红果。
“老头子果然没有料错!”尘从暗处走了出来。“你是有几把刷子。”
“你竟然舍得你那些温香软玉?大晚上跟踪我?”再次看见尘太出乎我的意料。
“你以为我多想跟踪你,告诉你吧,自从我进过寥沙的墓后,我会控制不住地想着一个不认识的女人,这个女人就是你!眼泪在看见你后根本不受控制,我他妈现在就像个疯子……这严重地干扰了我的私生活!”
我被他吼得丧失了语言。这是为什么?难道寥沙他……我正想着,湖面渐渐不再平静,有旋涡和水泡,地震?突然一道像桅杆一样的背鳍破水而出!
尘竟然在这个时候站在我前面,将我圈护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