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之纵容》蒲君

6、争吵

　　在一个巨大豪华的房间里，聚集着这个国家几乎大部分的高层领导，此刻却像泼妇骂街那般争吵不休。

　　“楚轩是价值几百个亿的国家财产，怎么能让你这么随随便便的带出去！万一出事的怎么办！谁负得起责任！你楚卫国吗？别而开玩笑了！”财务部长首先向提出申请的楚卫国发难。在他看来楚卫国虽然挂着个少将的军衔，那也只是挂名而已，一个科学家就应该呆在实验室里好好的做实验，争取为国家研究开发出更强大更先进的武器。虽然基因改造人是楚卫国主持的，但近十年来花了国家多少钱才制造出这么一个完美品，怎么能轻易把楚轩放出去，至少要把花在楚轩身上的钱全部挣回来才有可能稍微放宽一点楚轩的自由。

　　“楚轩现在四岁，没有任何自保的能力，一个普通人就能轻易杀掉他。我真怀疑几百亿是不是真的物有所值，像楚轩那种僵尸人真的是我们期待的超级人类吗？就算楚轩的智商达到220，但楚轩没有任何感情也就没有所谓的对国家的忠诚！这样不能保证没有弱点的人我们真的需要吗？如果是我，我宁愿要一百个听话的士兵也不要一个不听指挥的将军。作为军人，我站在军人的立场来看，军人所需要的只是服从，绝对的服从，想楚轩这类智商高绝的不定时炸弹在战争期间是第一个要除掉的！”

　　这次站起来反对的是一个上将军衔的将军，是在场军衔最高的也是掌握军队实权最高的人。他看向楚卫国的眼神里充斥的不赞同于厌恶，军人为了保家卫国虽然经常和敌人厮杀得你死我活，但却是最热爱最尊重生命的一群人。像楚轩这样的基因改造人，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楚轩有多么有用，而是对生命的亵渎。

　　听到这话，同样一身军装肩头挂着中将军衔的另一个将军有些看不过去：“将军这话说的有点偏激了，楚轩虽然现在还无法自保，但谁也无法保证他将来会对国家有多大贡献，毕竟现在年仅四岁的楚轩已经开始接受一些武器改造与发明。从部队反应上来的情况来看，效果还是很不错的。就算无法保证楚轩的忠诚，但也没有什么能诱使他背叛，毕竟他完美的没有弱点。”

　　“我同意赵将军的看法，楚轩就算是基因改造人，但他也是人，有作为人的权利。”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温和的说道。

　　接下来无论是赞同的还是反驳的都轮流着说了自己的想法，只有少数人自始至终保持着沉默，既不支持也不反对的置身事外。

　　楚卫国冷眼旁观，一言不发，心中冷笑。自己只是来递交能让楚轩能外出一个月申请，怎么吵着吵着话题转到楚轩到底该不该存在的方向去了？该说这么吃饱了撑着的官员们故意转移话题不想楚轩外出，还是白痴到抓不住重点？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事关于楚轩，每次话题都要扯到楚轩到底该不该存在这个问题上！这些人在需要着楚轩的同时惧怕着楚轩，安然的享受着楚轩带来的成果却质疑楚轩存在的意义！想到小小的楚轩在还没学会走路的时候就已经拿起了实验器材，楚卫国出了心疼之外毫无办法。

　　眼前这群人，掌握着楚轩的生死。楚轩必须表现出他应有的价值，才能让这些贪婪的家伙继续留下楚轩的命。毕竟和研究基地所有人一样，在这些人眼中，楚轩根本就不是一个人！仅仅是一个科研成果！一个完美的机器！

　　这些人看不到那个孩子是怎样努力的学习如何做一个普通人，一言一行，一啄一饮，怎样吃饭，如何走路，用多大的力，都要经过细密的计算，才会如现在这般，完美了模拟了一个普通人的一切。他们只知道，既然国家等了十年的时间花了几百个亿，那么就应该物超所值。

　　不是没想过带着楚轩离开，这几年间，楚卫国时时刻刻分分秒秒都在梦想着带着楚轩自由的行走在人群中，去看日出日落，去看漫天星辰，去看冰天雪地，去看春暖花开……但是，楚轩连人权都没有，谈何自由？而自己，一个基地的负责人去和一整个国家对抗？楚卫国疯了才会这么做……

　　“各位，楚轩还是个孩子，无论他有多高的智慧他都还只是个小孩子，我同意楚少将的建议，让楚少将带着楚轩出去走走。但有一点，楚少将你应该明白楚轩的重要性吧？我们都不希望楚轩有什么危险，无论是他的价值还是他将来会创造出的价值。所以我希望由军方派遣特种部队直接保护，并且在楚轩身上安装全球定位仪和监视装置，这样我们就能时刻关注到楚轩，在楚轩有危险的时候及时保护他。”最后的最后，一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者笑眯眯的开口和稀泥，这样吵下去也不是办法不是？人家楚少将还等着结果呢……

　　众人谈论了一番，皆觉得这个折中的方法是最好的。不过，不做点什么措施以防万一还是不放心啊。看来那个早已通过的计划要提前实施了……

　　心知肚明的众人陆续走出会议厅，全国还有那么多文件要批，还有那么多事要处理，还有那么多外交要伤脑经。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是闲人，没有那么多时间用在争吵上，之所以聚集在这里，主要是因为楚轩太过特殊，特殊到让人左右为难。

　　楚卫国拿着已经签字审核通过的申请书无奈苦笑，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楚轩啊你快快长大吧，离开这个束缚着你的牢笼自由的去飞吧……

　　看着明明达成目的还在低头苦笑的男人，从刚开始起就一直保持沉默中立的中年男人摇了摇头，他和楚卫国不算认识，顶多是见过几面，但却知道这个男人为了手中那张外出申请表努力了多久……可是，那么珍贵的楚轩真的能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走出龙隐基地吗？龙兴基地之前一直针对楚轩研制的东西估计此刻已经被一纸调令送往龙隐基地了吧？如果这个男人知道他原本为了楚轩好的本意最终害了楚轩，会崩溃的吧……

　　在没有楚卫国的会议中，针对楚轩的讨论次数多过楚卫国的想象。销毁还是不销毁？销毁的话多可惜？那是十年来唯一的成品！价值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几百个亿’能估量的！不销毁的话，谁能保证楚轩将来不会背叛国家背叛人民？

　　一个连最基本的感情都没有的人会懂的何为爱国？那样不能加以钳制的绝顶智慧就像是悬在国家头顶的宝剑，谁能握住它？握住它之后是横剑向外保家卫国还是直直的向下插/进国家的心脏？没有人敢冒这种险，也没有人冒得起这种险！

　　再次回到龙隐基地，楚卫国身心俱疲，一个月，就一个月，能去哪？但这已经是申请的极限了，一开始的三个月到两个月最后缩减到一个月，其中的憋屈和艰难是楚卫国不愿意提起的。他也从来没在楚轩面前提起过这些。

　　抱着小小软软的孩子，楚卫国用鼻尖轻轻碰着细嫩白皙的脖颈，过分苍白的皮肤能看到青色的血管，里面流动着的是鲜血，是生命。鲜活得让楚卫国有种想要一口咬下去的冲动，这么乖巧可爱的孩子如果是自己亲生的该多好？即使不是亲生的也不该出生在这冷冰冰的实验室，被打上实验造物的标签，一辈子被当成一个实验物品。多么想把这孩子变得像拇指姑娘那样小，这样他就可以把这孩子揣兜里悄悄的带走，又想把这个孩子给生吞活剥了，吃进肚子里，这样他就不用在提心吊胆，担着一颗永远不能放下的心。

　　“吶，小轩，我们有了一个月的假期，可以走出这个庞大的龙隐基地了，你从来没出去过，这次想去哪？”

　　“对我来说，哪里都一样……”楚轩淡淡的说道，伸手搂住楚卫国的脖子，即使外面的世界太阳在温暖，风有多么和煦，景色有多么漂亮，我也感觉不到。即使紧紧的拥抱着楚卫国，也感觉不到半分的满足。

　　“怎么会一样呢？走出这里，就有广阔的天空，蔚蓝的海洋，明亮的月亮，漫天的繁星，郁郁葱葱的树木，高不可攀的大山……有繁华热闹的街道，七彩梦幻的霓虹灯，有让人看着就安心的万家灯火，也有可望不可得的自由……”楚卫国的声音带着轻飘飘的虚幻，这些都曾经是他拥有的，当时不觉得珍惜，每日忙忙碌碌的也不曾去静下心来好好看下鲜活的城市，好好体会一下无限拥有的自由……

　　“爸爸，你想离开这里？”楚轩没接楚卫国的话直接问道。

　　“想啊，我想离开这里很久了……但是小轩在这里，我就哪里也去不了……”心在这里，身体自由了又如何？与其时时刻刻挂心着这里的孩子没有感觉会不会饿着自己，会不会冷着自己，会不会被欺负，还不如就近放在眼皮底下看着护着守着。

　　“好，那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楚轩抬头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淡淡的应道。

　　还没等楚卫国意识到楚轩的话是什么意思，就有人来敲门，放开楚轩楚卫国站起来去看门，看到门外站着的陌生面孔疑惑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为首的一个年轻男子扬起公式化的笑容对着楚卫国说道：“楚总是吧？您好？我是龙兴基地的赵继上尉，奉命来带楚轩去做一些检查和留取一些标本。毕竟这是楚轩第一次外出，各方面都不能马虎，希望您谅解。”

　　楚卫国沉默了几秒，让开身子，对着身后的楚轩招手：“来，小轩，跟着这个赵上尉去吧。”看着楚轩走过来后楚卫国扭头对着身前的男人问道：“这个检查要做多久？要留什么标本？”

　　“楚总不用担心，两个小时内就可以做完。”没说要留这么标本，男人上前牵过楚轩的手就往外面走去。

　　两个小时过去后，楚卫国有些心神不宁，在此抬头看着墙上的钟，确定时间已经到了，可楚轩还没回来，无奈，楚卫国只好亲自去要人了。刚走进那间全是由钢化玻璃铸成的实验室，就看到小小的楚轩安静的躺在雪白的床单之上，一只胳膊放在腹部，一只胳膊垂直放在身边。周围已经没有刚刚看到那个上尉，只有一个年轻帅气的研究员正拿着特大号针筒准备抽取楚轩的血液样本。

　　楚卫国停下脚步，有些心疼有些无奈的坐在床边等待研究员抽完血液。伸手摸摸孩子的脸，有些冰冷，唇色失去了往日的红润，苍白如纸。轻轻拂开楚轩额头上的碎发，看着楚轩越来越苍白的脸色，楚卫国执起楚轩放在腹部的小手放在自己手心，低头默默的看着雪白的床单发呆。

　　虽然知道楚轩并没有感觉，但楚卫国还是想把自己的温暖传递给这个小小的说不上幸运或不幸的孩子……幸运的是他在十年间数百万例实验中，作为唯一的存活体顽强的活了下来，并且拥有无与伦比的智慧和完美的身体素质，不幸的是也许他本来就不该存在于世界上，这个拥有世界上最纯粹最完美灵魂的孩子……

　　一句‘凡人的智慧’，道尽了他全部的骄傲与悲哀……

　　感受着手中渐渐冷却下去的体温，楚卫国的手有些抖，那是失血过多最直接的表现……扭头看向才抽取了三分之二的血液样本，楚卫国抿了抿唇后才沙哑的开口说道：“够了。”

　　“可是……这……”年轻的研究员显然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楚卫国。

　　“没有什么可是，你们是想要他死吗？”指着手术床上脸色苍白到极致却依然面无表情低垂眼睑的楚轩，楚卫国语气有些不稳：“他死了你们的几百个亿就打水漂了！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年轻的研究员显然也被楚卫国的话吓到了，低头看着手里的针筒，这点血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绝对算不了什么，一次献血都比这个多。但是床上这个孩子才几岁，并且刚刚做了个手术……有些无奈的点点头，研究员转身收拾操作台上的物品，把血液样本放在手提冷冻箱里队楚卫国行了个军礼之后就走了。

　　楚卫国看着手术床上分外疲倦的楚轩有些不对劲，却也不知道哪不对劲，只得扶起躺在床上的楚轩抱在怀里，轻声问道：“他们对你做了什么？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去爸爸那休息一下？”

　　“头有些沉，大脑运转速度降低三分之一，手脚无力，血压降低。”

　　楚卫国这才后知后觉的想到，楚轩失血过多，得赶紧补充点点什么，营养液也好，血液也好，在这样放任下去，这孩子真会死！“这里有没有什么快速补血的药品？”小心的把楚轩放下，楚卫国站起身来就到处找能用得上的雍熙，他没学过医，只能找到东西交给楚轩自己来。

　　“左前方的冷藏柜里有代血浆，拿给我就好。”楚轩有些艰难的撑着床面坐起身来，伸手拿过附近操作台上常规备用的医疗用具。

　　一切结束之后，楚卫国无意中看到楚轩胸口似乎有点红色血迹，就想伸手去解开楚轩的衣扣却被楚轩伸手给拦住了。

　　“不过是做了个小手术取了个样本而已。”

　　听了楚轩的解释，楚卫国还是想亲眼看看那个手术伤口：“爸爸还是看下才能安心，对了，他们给你做手术的时候都没给你麻醉下吗？”能如此清楚肯定的知道楚轩没有被打麻药，不是楚卫国队医学多么了解，而是因为，一个被打了麻药的人能有意识吗？

　　楚轩抬起头来，黑白分明的眼睛注视着楚卫国，半晌之后才开口：“我没有痛觉，不需要麻醉。”

　　如果之前是心疼居多，此刻的楚卫国是彻底愤怒了，死死的捏住楚轩的肩膀愤怒的低吼：“楚轩！你是人不是机器！你不疼我心疼啊！你可有想过我的感受？仗着自己没感觉就如此不知自爱！就算是机器要要保养要定期上油！你真当你是用之不尽取之不竭？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你把你的身体当成什么？累赘？这样还不如死了算了！活在这个世上也是受罪！”说道这里楚卫国突然住口，暗骂自己口不择言，楚轩是真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