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杀》洗尘的细雨

22、浴红-21

　　葛黄昏一怔，眨眨有点泛红的眼睛，狡辩道：“我当侦探就好。搜证、追捕都太花时间了，留给警察慢慢去做吧。”
　　某伸手敲打他的光头，严肃地说：“我刚才说的－不包括－一流侦探和刑警，他们－两者齐备。不懂－搜证的侦探，和不会推理的－刑警，都只能算－三流以下。”
　　“所以呢？”葛黄昏撇嘴，某小瞧他了，看完这份档案，怎么搜证他心中有底，就只差去做去累积经验了。
　　“做我的－搭档，标准要－放高。”
　　葛黄昏伸臂扼住某的脖子，用力摇动某的脑袋，呲着牙齿道：“其实你想说的是我现在不具备搜证能力，就算推测出真相也没有资格自满吧？”
　　某不怕打击他，果断地说：“是！”
　　“嘿嘿，”葛黄昏松开他，笑道：“我已经习惯你间歇性沷冷水了。才不管你，该高兴时我照样高兴。”
　　“……”某无语，沉默地收拾桌面。
　　“哈哈，你的冷水沷得很有效，我这发热的脑子完全冷静下来。”葛黄昏继续傻笑，得不到某的回应，觉得自己跟傻瓜一样，便敛去笑容看了一下表，说：“阿木，你缺少常识，现在凌晨四点多，不方便去打搅聂晴。我想先看何金铃的档案。”
　　某说：“你没有权限－查看－她的档案。”
　　葛黄昏拍拍自己的小本子，“我拿到了她的档案号。”
　　某说：“没用。”
　　正如某所说，葛黄昏输入了那个号码后，蜂窝墙完全没反应。他不死心，输入娄刑警和范华成的都没反应。
　　“可恶！既然看不到，电脑干嘛生成号码？”
　　某的嘴咧成一条倾斜线，道：“恶－趣味。”
　　“……”这次轮到葛黄昏无语了。

　　这个时辰，聂晴当然不在市局，他来本市后租住离市局不远的一间酒店式商务套房里。
　　“他住哪一层？”进入电梯，葛黄昏忍不住瞄向电梯上方，寻找监视器。
　　某按了最高楼层，道：“没有装。”
　　自从离开了档案室，葛黄昏感到身体跟不上亢奋的精神，很是疲倦。他朝后靠住了电梯壁，瞧着面前某站得跟标枪一样直的身形，想到两人的年龄相差不大，某这家伙无论是性格、智商、身体素质等各方面都比自己强，心情复杂地暗忖：这家伙迟早会成为了不起的人。“……阿木，聂晴具体有些什么能力？”
　　某回答：“不清楚。”
　　不训人不说教，某的话真短，是个无趣的对话者……葛黄昏郁闷得歪鼻扭嘴，继续找话题闲扯：“你不觉得他的姓名很有意思？姓聂，折字的话就是一双耳朵；晴，如果日添上一横成为‘睛’就更贴切了，左右一折开，为‘目青’。耳，听；目，看。聂睛，观察者，名字非常贴切他的职业。”
　　某说：“世袭制。”
　　“？”
　　“历代－首席观察者－都叫聂晴。”
　　葛黄昏惊愕地张大了嘴，“你是说‘聂晴’是职称？”
　　“他们－和其他的观察者－不一样，名字和职业－是父与子的－承袭，其能力－外人－不得而知。”
　　葛黄昏拍头，“你们所处的世界完全跟日常脱节。”
　　某显然不赞同他的话，说：“都在－同一世界里，能力者－自古以来就有。”
　　“叮咚”最高楼层到了，有一间的房门大开，室□□出的光照亮了走廊。
　　某领着葛黄昏直接走了进去。玄关短，往里走就是会客室了，会客室摆设简单，显眼的位置摆放着一套组合沙发。身穿白衣白裤的聂晴正坐在沙发上喝咖啡。他神采奕奕的，脸上没有表露半点被不速之客打断睡眠的厌烦。
　　等他们坐下后，聂晴放下咖啡杯，说：“葛黄昏同学，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糟糕！非合理时间内上门的访客不受欢迎……葛黄昏责备地瞄了某一眼，说：“我不想这么快见你，因为我手上没有证据支持我的推测。”
　　聂晴看着某，微笑道：“是吗？原来是你未来搭档太性急了，自作主张带你过来的。那么，准备不够充分的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葛黄昏暗想：聂晴心情果然差！说话含沙射影的，有挑拨离间的嫌疑。不过，就算错在他和某没有常识，不通人情世故惹得对方不高兴，既然来了也就不能退缩。他道：“请你兑现曾答应我的第三条。”
　　聂晴朝葛黄昏招招手。
　　葛黄昏以为他有话要说，不想让某听到，便支起上半身越过茶几……没想到聂晴一巴掌拍在他光头上用力往下一压，再扯过他的手腕，盯住他的手表，道：“还有客人没到，稍等。”
　　葛黄昏忍气吞声重新坐好，眼角斜瞟某，无声询问：“他在撒起床气？”
　　某没给一点反应。
　　葛黄昏偏头一看，他虽然坐得端正，却耷拉着眼皮打瞌睡。葛黄昏一肘子戳过去，某眼皮翻动几下总算成功撑开，呆滞地盯住坐对面的聂晴，张张嘴，开口道：“葛黄昏完成了－‘找出－杀害洪女士的凶手’－的考题。”他刻意加重了“找出”二字的音量。
　　原来如此！葛黄昏恍然大悟，聂晴给出的考题本身就含有歧义，可以狭义的理解为：只要正确地指出谁是凶手就算解题。但是，“靠事实说话”是官方名言，尤其是关连到人命，没有证据支持的凶案推理不会被官方接受，能说服精得跟鬼一样的聂晴吗？
　　“呯当”一声，葛黄昏没及时收回的手肘无意中碰落了茶几上的玻璃烟灰缸。他弯腰拾起来一看，万幸，烟灰缸质量不错，落在地毯上没有砸破。
　　当他抬起头，对上聂晴和某的视线，觉得自己很挫，难堪地涨红了脸。
　　聂晴大眼弯成半月弧，指了指他左侧的门道：“不急，等客人到了后再说。你们先去办公间等。”
　　商务套房的办公间比会客室还要大，里面的摆设跟聂晴在市局的办公室一模一样。
　　某指了指双人沙发，道：“我睡一下。”
　　葛黄昏点头，走到办公桌椅后站在窗前拉开窗帘往外望，天还很黑，外面没什么好瞧的。
　　“叮当，叮当”门铃响了。
　　“请进。”
　　外面的门明明开着，来客却先按门铃，比他们有礼貌多了。
　　葛黄昏好奇来客的身份，躲在办公间门口窥视。来客的待遇好，聂晴亲自沏好了茶，走到门口迎接。进来了二个人，走在前面的是位发福体态的便装中年男子，紧跟其后的是位三十来岁身形瘦长，手拿着公文包的眼镜男。
　　中年男子跟路边的普通中年人一样，看起来没什么特色，当他热情跟聂晴寒暄时，偶尔会流露出深邃的眼神，显示他的不简单。那位眼镜男则非常安静，中年人把他介绍给聂晴认识后，双手搁在公文包上，垂着眼睑不吭一声。
　　闲聊了一阵子，聂晴望向办公间，唤道：“葛黄昏同学，躲在门后很不礼貌，出来吧。”
　　葛黄昏迟疑了一下，回头望了望躺在沙发上的某，捏捏右拳，决定独自面对可能出现的三堂会审。
　　葛黄昏一进来，中年人站了起来，以长者慈祥的目光上下打量他，视线落在他左手的纱布上，笑道：“很有精神的孩子。”
　　“您好。”不知该怎么表现才对的葛黄昏，以少年人初见有身份长者的局促样站着不动。
　　聂晴朝葛黄昏招招手，待他过来坐下，一副很友爱的样子拍打他的肩膀，说：“葛同学累积经验后值得期待。”
　　中年人笑道：“有您这话，那我可得抢在其他部门前网罗他。小罗，先把他的档案给填了。”
　　“是！”眼镜男打开公文包，取出几份表格，拿了笔望向葛黄昏。
　　葛黄昏跟他隐藏在镜片后视线对上，心里一凛，这家伙的眼神很锐利，是个厉害的人。
　　“栗局，他没有自保能力，不适合呆在我们特综处。”眼镜男开口说了句突兀的话。
　　中年人的笑容出现短暂的停顿，旋即恢复正常，笑道：“他有搭档。”
　　“像他这种不经世事，有点小聪明欠缺相应能力的小鬼只会拖累搭档。我拒绝收下他。”眼镜男坚持已见，无视上司的意愿。
　　聂晴嘴翘眼弯，一脸的愉快，叫道：“甘木，你还不出来，你的未来搭档被嫌弃了。”
　　难堪得涨红脸的葛黄昏只觉得左侧扶手一沉，一瞧，某坐在扶手上了。
　　中年人笑容隐去，眼睛眯起来盯着某看，问聂晴：“他是？”
　　“执行组的实习生某，这位葛同学是他找来的搭档，他们俩位有意在你们协同组落档。”
　　中年人扭头看眼镜男。眼镜男立即改变口风，冷着张脸道：“我们特综处十分欢迎二位。”
　　被嫌弃成这样，葛黄昏不甘愿地接过眼镜男接来的表格，快速扫了一眼，手肘戳戳某的大腿，低声说：“我们去办公间填表。”

　　来到办公桌前，葛黄昏气愤地把表格一丢，“我不要填，我才不稀罕！”
　　某双手搭在他肩上，低声说：“你要养活－自己，还要替－父母还钱－给洪高晨。你看看背后－那面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