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爱之名杀死你》吊死鬼小姐

4、03 蝴蝶效应

　　热。
　　好热。
　　我被夏天的高温气候给热醒了。一睁开眼就看到熟悉的天花板，眨巴两下眼睛，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脖子，没有血、没有刀伤。
　　我不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要不是那头颈分离、目睹自己身体横倒在一边的最后八秒的感觉太过真实，我或许真以为是一场噩梦。抬头看向墙上挂着的挂历，8月7日正值暑假。外头是蝉叫声，屋里老旧电扇吹着微弱的风。
　　我擦干一头冷汗，想着7日被我用红笔圈出有什么用意……时间太早我实在想不出来。
　　干脆躺回麻将席上，让自己冷静冷静。
　　我死在大年夜，换句话说，从今天一直到大年夜之间我们都是安全的。
　　我不清楚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一切都怪我不该吃劳什子安眠药，以及夜盲症也是要命，如果我和普通人的视力一样，那么那天我一定可以看清楚凶手的长相了。
　　现在简直是在和一个未知的敌人战斗！

　　我翻身起床从抽屉里拿出日记，终于在其中找到今天的计划。
　　——祝芸生日。
　　既然想不出来，那么就干脆按兵不动。从现在一直到过年，我都要格外小心，细心观察身边的动态，绝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实在不行，我就在大年三十闹着不要在家过年得了……

　　“妈妈，今天晚饭我不在家里吃，和同学约好了。”
　　“好的。”妈妈头也不回地应道。
　　我听见电视机里传来的声音，是暑假热播的一本肥皂剧。在原地踌躇半天，我转身走向客厅，一屁股坐在妈妈身边，紧紧地抱着她。
　　“突然撒娇做什么？妈妈可没有多余的零用钱给你。”
　　“就抱一会儿，不要钱。”
　　妈妈微凉的手摸向我的额头：“发烧了？”
　　“……没有啦！”

　　晚上，我提前三十分钟赶到Sicilia餐厅。在前台报了祝芸的名字，得知包厢位于三楼。包厢的装潢雅致，独具一格。据说这里消费很高，看来祝芸下了血本。
　　我找了个位置坐下，记得当初我是最后一个到场，被告知祝芸和这里的主厨闹得很不愉快，我还说：那等会儿得好好出去嗨，寿星一定要高高兴兴！

　　之后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同学，有些平日只是点头之交，相互打过招呼后都纷纷玩起了手机。阮白则是踩着点过来的，他和祝芸不太熟，一开始祝芸邀请他，我还担心他怕生不会来呢。
　　我没想到祝芸是最后一个到场的，美名其曰压轴登场。
　　我一想到当初我最后到场后祝芸扬言自己是第一个到的，说我不给她面子竟然敢迟到。结果她自己也迟到了……这种感觉很新奇，重生之后看到了曾经不曾见过的画面。
　　我拍拍脸颊，让自己精神一些。
　　入座之后，服务员给每人端上了前菜。
　　我则举起无酒精的香槟，碰了一下阮白的酒杯，说了一句和当初一样的话：“少年，今年的暑假作业多担待点啊。”
　　“我已经做完了，明天送去你家。”
　　“别，被我妈看见了非揍个半死，我们还是约个地方抄作业吧。”
　　阮白似乎永远不会拒绝：“你想去吃什么？”
　　“你果然懂我。”我想了想，“不如还是请我在这家店吃吧。”

　　我正和阮白聊着生活趣事，旁边突然想起祝芸充满肺活量的大嗓门：“让你们主厨过来一下！”
　　我知道我不曾见过的祝芸大战主厨的戏份要开始了，但我很快就失去了八卦的乐趣。
　　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人走进了包厢。
　　他摘下厨师帽，朝祝芸弯腰表示歉意。那人有着一头飘逸洒脱的如墨黑发，清俊的脸庞上一张噙着笑的薄唇，弯起的弧度恰到好处。
　　这个人就是我的未来姐夫，不过现在她们还不相识。

　　祝芸显然被对方的颜值惊艳了一把，向来挑剔的她愣是半天找不着北。
　　“海鲜意面里的扇贝柱为什么只有几颗！上次吃还很多的！”祝芸似乎终于找回了气场，凶巴巴地质问道。
　　“每一份都是固定分量的，扇贝柱大点的自然显得少，反之小些就显得多了。”
　　卜安不卑不亢，从容不迫。祝芸在他面前显然就是个刁蛮的孩子。
　　祝芸还准备说些什么，她是个气势上不愿意认输的人，但毕竟是生日宴，还是不要闹得太僵。于是我偷偷拉了一下她手，瞬间气焰就熄了不少，祝芸哼了一声坐下，“今天就饶过你了！哼！”
　　卜安：“……”
　　我瞧见旁边的服务员一脸不服气，挺想为卜安出头的。
　　我心想未来姐夫异性缘意外的不错啊，他和我姐就是两个极端，或者也可以说，他们都在女性缘上获得了高级成就？！
　　在大家都以为主厨会不声不响地退下时，他却率先走了过来，立在祝芸的身边，手中是几张星星游乐场的门票，“听闻今日是祝小姐的生日，几张门票聊表寸心。”
　　“……啊！”
　　祝芸唰得脸就红了起来，支支吾吾道：“我、我是不会谢你的！”
　　“……”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我回头看向阮白，在他眼中看到了“你现在才发现？”的质疑我愚蠢的意思。

　　饭局结束之后，由于我没有提议再出去玩一把，演变成了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我心里有些异样，这才发现卜安离我们的生活似乎挺近的？！
　　“你在想什么？”一同顺路的阮白走在一旁问道。
　　“没什么，只是在想祝芸和主厨。”
　　“你不会是想去那游乐场吧。”
　　“……可以这么说吧。”我顺着他话应道。

　　我家很快就到了，阮白目送我开门进屋后才离开。
　　犹记得，一周目时我和阮白很晚才回家，就在路口那里，我被妈妈提着耳朵拎回家的。阮白在一边替我求情，结果被我妈一同教育了一番。
　　现在想来，阮白真的超挺我的！好哥儿们啊！
　　只可惜我们也仅仅是好哥儿们……

　　回到家刚倒完一杯水，玄关处就传来了开门声，姐姐终于加班回来了。
　　“姐姐！！”
　　我立刻冲了过去，就见我姐一脸惊恐地看着我：“你发什么疯？！”
　　“姐姐姐姐，你最近恋爱了吗？”
　　老姐朝天翻了个白眼：“你觉得每天加班到七八点钟的人可能恋爱吗？！”
　　“姐姐姐姐，那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老姐推开我，走到客厅，把我刚倒好的水一咕噜全喝光了，“我喜欢的男人都领便当了。”
　　我知道老姐指的是艾斯、宇智波鼬、乌尔奇奥拉·西法……
　　“我是指现实生活中的啦！”
　　“没有。”
　　看老姐说得肯定，那一定是没有了。那卜安和姐姐是在何时相遇再相恋的呢？

　　第二天凌晨时分，睡梦中被一阵电音吵醒。我顶着低气压，摸向手机。
　　“有话快说。”
　　“惊蛰宝贝，我恋爱了。”
　　“喔。”
　　“……你就这反映？！”
　　“嗯。”
　　听筒里的声音高度兴奋，可我起床气严重，实在不想听她的少女心事。
　　“那我找其他人了，哼。”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我整个人惊坐而起，一周目我是因为急着睡觉没好好听祝芸电话，可现在不同了。我知道她的暗恋对象就是卜安，但卜安可是我姐未来的男盆友啊！万一因为生日宴，我制止祝芸和卜安的争吵而导致蝴蝶效应怎么办？！

　　“就是卜安主厨啦，我准备约他去游乐场，但是我一个人害羞，你陪我去不？”
　　“去！我去！”
　　于是我就听祝芸说了两个小时的少女心事，次日醒来黑眼圈重得阮白差点以为我被打了……

　　“我想说你答案全部抄错了……”
　　我听到阮白的提醒，低头一看，数学选择题写到英语选择题去了。连忙拿橡皮擦，嚓的一声纸被擦破了。
　　阮白见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从我手中拿走橡皮和作业本，道：“还是我来帮你擦吧。”
　　我有些泄气，“少年，你会不会觉得我特别没用？”
　　阮白：“……”
　　我欲哭无泪：“你默认了对不对！”
　　阮白停下手中的动作，琥珀色的眼眸静静地看着我：“我觉得你可爱。”
　　“哈哈哈哈……”我大笑了一会，“你什么时候跟我姐一副德行了。”
　　“夏至姐说女孩子最喜欢听夸奖。”
　　“嗯，好像是这样。”我点头表示赞同，“不过我更喜欢每天给我买好吃的人。”

　　说完，我们不约而同看向满满一桌子的美食。
　　他好像就是那个给我买好吃的人。

　　一周目我和他是在一家闹哄哄的麻辣烫店里完成了暑假作业的“搬运工作”。结果开学初老师从我们两的作业本上发现了相同的污渍，由此推测我们之中必有一人抄了另一人的作业。于是老师约我们到办公室“谈心”，正当我打算坦白从宽、接受爱的教育之时，阮白却率先站出来主动承认错误，并且表示再也不会抄我作业了。
　　没错，他一人背了黑锅。
　　并获得2000米长跑惩罚。
　　一周目的我心里过意不去，执意跟着他一起罚跑，9月气候依然炎热，他怕我中暑非要赶我去休息。我就是从那时起，开始对他产生了好感。
　　从小到大我都在姐姐的学霸光环下成长，“别人家的孩子”对我来说level还不如一句“你姐像你这么大已经怎么怎么的”了。人心总有偏袒，父母对姐姐偏爱一点也很正常，只是处处依着的对象永远不会是我罢了。

　　只是我没想到原来更早之前，阮白就一直是那个处处依着我的对象。
　　国家让姐姐平分了父母的爱，但送了我一个竹马。

　　“少年，你有喜欢的东西吗？兴趣爱好、未来理想之类的？”
　　“嗯……我想学料理，我喜欢看到别人吃到美食时心满意足的样子。”
　　“我支持你！因为我喜欢吃！”
　　“嗯，我知道。”
　　“请尊称我为食神！”
　　“吃货。”
　　“食神！”
　　“吃货。”
　　“啧，我抄作业了。”
　　“抄吧。”

　　过了几天，祝芸让他家司机将私家车开进了我家那条小路上，完全不顾这样一个大家伙停在路中间，已经导致路面水泄不通，前面的人没法进去，后面的人没法出去，几个阿婆发挥着自己的骂街技能，“就你家有钱！有钱了不起！我女婿还是交警大队的呢！我让我女婿过来罚你钱！”
　　反倒一向脾气不太好的祝芸不怒反笑。
　　我问：“你怎么那么开心？”
　　祝芸：“我就喜欢人家骂我有钱。”
　　我：“……万恶的资本家！”
　　祝芸：“哈哈哈哈你骂的比他们有新意多了。”

　　我一直以为大年三十之前，我都是安全的。
　　但我万万没想到悲剧会提前。

　　果然是蝴蝶效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