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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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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你们都不知道雨化田究竟是去做什么了?”风里刀盯着火堆,语气平静。
“对,不过我看,他八成是此行凶险,所以才会放了我们。”常小文支着下巴回应道。
“不止凶险,怕是九死一生。”顾少棠语气笃定,“你们想,这京城里敢跟他叫板的又有几人?就算有,他能治不了那人?唯一能让他考虑到后事的人便只有……”看风、常二人眼中已是了然之色,顾少棠不再继续说下去,等着看风里刀的反应。
沉默着思考了一会儿,风里刀道:“这么说,我们此刻若是原路折返,极有可能遇到追兵。”
“算你还没昏头。”常小文讥讽道。
风里刀也不理她,继续道:“不行,我还是要回去。王锐,你带着她们俩去红石谷,我回京城看看。”
“不行!”常小文和顾少棠难得异口同声,相互看了一眼,顾少棠道:“你就这样一个人回去太冒险了,我们谁也不知道京城那边是什么情况,即便要去,你也不能一人前去。”
常小文一撇嘴,“反正老娘不去,风里刀,你现在逞什么英雄?你以为现在这京城还是你们想进就进,想出便出的吗?”
“我看这样好了,我和王锐回去,他对京城的形势比较熟悉。少棠,你和小文先往红石谷去,这样,即便有追兵,到了边陲之地,他们也不会怎样,向北过了嘉峪关,你们比谁都熟悉。”说着,风里刀起身便要上马。
“风里刀。“顾少棠跟着起身叫道。
手持缰绳,一脚踏在马镫上,风里刀回头看向她。
“你会赶上我们,对吧?”
愣了愣,风里刀翻身上马,咧嘴笑道:“谁知道呢?少棠,你要保重。驾!”调转马头绝尘而去。
王锐也骑上家仆牵来的马,策马而去。
看着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常小文转头看向顾少棠,“我的地图!”
“那一马车东西都够你过大半辈子了吧?”顾少棠瞥她一眼,转身上了马车。
常小文在原地狠狠呼出一口恶气,也上了马车,“这么晚了还赶路?”
“你刚才也听到了,后面可能有追兵,当然能快便快。”
马车在夜幕中颠簸着赶往下一个城镇。
王锐和风里刀赶了一个时辰的路,勒住马,到路边歇脚。
牵着马走在草丛里,王锐突然开口道:“卜公子这样贸然回去,岂不辜负了督主一片苦心?”
兀自一笑,风里刀应声道:“你难道不想回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王锐被他问得一时无语,片刻后才答道:“我做下属的,完全信任督主,他的命令,我只管执行,其他的,一概不问。”
闻言,风里刀一怔,讷然道:“你们倒是落得清闲,什么都不用想,都指着雨化田。”
“卜公子这就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督主素来谋略过人,我等怎么能妄加猜测他的想法?与其自作聪明误了督主的事,倒不如管好自己手头的事。”
见风里刀不接话,王锐又道:“这样,卜公子还要回京吗?”
停住脚步,风里刀上马坐定,难得肃然道:“当然,我又不是他的下属,才懒得管那么多。我只知道,我想回去一探究竟,那自然要回去。”
王锐看着他,突然觉得,那张平日尽是嬉笑之色的脸上,其实藏了不为人知的东西。
赶到京城时,天尚未明,城门紧闭。王锐和风里刀在距城门不远处的茶铺坐下,茶铺的伙计打着哈欠给他们上了壶茶便转身进了店里。
乾清宫中,朱祐樘在朱见深榻边站了一夜,从怀中取出圣旨交到怀恩手里,“怀恩,宣京城内三品以上官员进宫。”
“是。”躬身退到殿外,怀恩在门口看着朱祐樘的背影,叹口气,和上了门。
偌大的宫殿中静悄悄的,朱祐樘看着朱见深的遗容,心情复杂,长叹一声,少年特有的清朗嗓音响起,“父皇,为什么儿臣高兴不起来……明明是您害得母妃一生凄苦,让儿臣幼年活的惶恐。可为什么……儿臣现在一点儿也不高兴?”顿了顿,让心情平静下来,又道:“父皇,这天下,儿臣定会治理得兴盛太平。儿臣不会让您后悔传位于儿臣……只是,儿臣不孝……儿臣最错的,许是自以为……恨您……”端端正正地跪下,叩首。
人心之大,可容纳天地;人心之小,却走不出一方罅隙。
天边,一缕朝阳冲破云层。
朝臣们步履匆匆,从四面八方涌入宫中。城门打开,一批信使策马冲出。
“卜公子。”王锐看着马匹消失的方向,推了推趴在桌上睡着了的风里刀。
“嗯?怎么了?”揉着惺忪的睡眼,风里刀茫然问道。
“宫里出大事了。”
“你怎么知道?”
“方才过去的,是朝廷的钦差和信使,看他们去的方向往哪里的都有,应该是有什么重大消息要通报各郡县。”
风里刀点点头,小声道:“难道是……皇上驾崩了?”
王锐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先别乱说,等有人出城了,自然会有消息传出来。”
“嗯。”
怀恩高声宣读完遗诏,将诏书交到大臣手中传阅,各大臣看过之后点点头,一同跪下齐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祐樘看着面前一片伏倒在地的大臣,沉声道:“众卿平身。”
“谢万岁。”
“朕……”有些不适应这个称谓,朱祐樘顿了顿才往下说道:“初承大统,还望众爱卿深追先帝遗诏,尽心辅佐朕,以兴我大明。”
“臣等丁当尽心竭力。”
朱祐樘颔首,又道:“想必昨日雨化田逼宫弑君之事众爱卿已有所耳闻,出此逆贼实属我大明之不幸。朕已命人将其押入天牢,待其供出其余党羽,便将他们一网打尽。”背过身负手而立,“这朝堂,也是时候整治整治了。”
“皇上生命。”诸位大臣中,有人泰然自若亦有人做贼心虚。
“皇上,新皇的登极仪……”
“皇上,先皇下葬的日子……”
“皇上,交接事务……”
“皇上……”
…………
“好了,各项事宜众爱卿这便着手去办吧。本……朕,想跟父皇单独呆一会儿,都退下吧。”
“是,臣等告退。”
出了乾清宫,大臣们便三三两两凑到一起,议论纷纷地往宫外去了。
朱祐樘在榻边静静站了会儿,开口道:“怀恩,颁布诏书,今成化帝驾崩,太子朱祐樘继位,特令举国哀丧三月……”
“哎,听说了吗?皇上驾崩了,这新皇发诏书说,三月内禁止一切娱乐活动,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是啊,三个月啊……”
“知足吧,这新皇帝也可以了,才继位就扳倒了西厂提督,没准儿啊,咱们的苦日子到头了。”
“是啊……”
风里刀一听到“西厂”二字,瞬间便绷紧了神经,王锐也放下手里的茶杯,侧耳细听。
可那伙儿人没说几句便换了话题,风里刀示意王锐不必着急,起身走向那伙儿人的桌边,没一会儿便和那群人聊到了一起。
王锐轻笑一声,心道:到底是靠嘴皮子吃饭的人。转头望向城门,进出的行人不在少数,与往常无异。观望的当口儿,风里刀已坐回桌边。
“雨化田逼宫被擒了。”
诧异地望向一脸凝重的风里刀,王锐眼中尽是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不如,我们进城再探探消息,兴许……”
“不行。”打断风里刀的话,王锐压低声音道:“照理说,皇帝驾崩,新皇继位,半月内必行登极仪,那么,这京城的守卫较之往日会严格许多。可你看,现在城门口的官兵寥寥无几,行人进出自由,这不是很奇怪吗?”
习惯性地将双手插入袖中,风里刀缩着脖子道:“你的意思是,新皇料到我们会回京刺探消息,所以特意设下守卫松懈的假象,想引我们现身,再一举拿下?”
“不是没有可能,咱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静观其变。”
“等变了就都来不及了!逼宫那可是死罪!”风里刀声音压得极低,但语气焦急。
“我当然知道,但现在贸然行动只会让事情更糟糕。“唤来在一边忙活的伙计,王锐将一锭金子放入他手里,”跟你们老板说,给在下和这位公子在店里腾间房,我们要在此借宿半月。”
小伙计捧着手里的一锭金子,双眼放光,忙不迭应道:“是、是,客官稍等,小的这就去请示我们掌柜。”
“嗯。”
片刻后,小伙计回来,身后跟着掌柜,那掌柜满脸堆笑,恭敬道:“客官里面请。”
“走吧,赶了一夜路,休息一下,不然哪有精力做事?”王锐起身对风里刀说道。
犹豫了一会儿,风里刀起身跟着掌柜进了店铺里。
出了乾清宫,朱祐樘对守在门口的怀恩道:“找人来帮父皇沐浴更衣吧,七日后,入殓下葬。”
“是。”见朱祐樘转身要走,怀恩急忙道:“皇上!皇上!”
叫了两声,朱祐樘才停住脚步,回身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道:“朕……还不大适应这个称呼。怀公公可还有事?”
表示理解地笑了笑,怀恩躬身道:“方才钦天监和礼部来报,说两日后乃是黄道吉日,请皇上准备登极仪式。”
“两日后……那不是除夕吗?”低头笑道:“真巧,那便着手准备吧。”见怀恩侍立原地,朱祐樘疑惑道:“怀公公可是还有话要讲?”
“奴才想请皇上恩准奴才去给先皇守陵十年。”
愣了一会儿,朱祐樘轻轻叹口气,扶起怀恩,拍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去。
对着朱祐樘的背影,怀恩跪地叩谢道:“谢主隆恩!”
“雨督主,可考虑好朕的话了?”朱祐樘进入天牢,看向静坐在榻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