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都市NO.4》无良妖

34、3-2

　　像是被爆发出的气势所压倒，站在对面的五人陷入沉默，紧张的空气像是紧绷的弦。

　　「一点都不像老鼠的风格呢。」紫苑笑出声，「教导我说不要为别人生气的那个人，是谁啊？」

　　「没办法，我早说了，和你在一起我就会头疼，这是你的责任。」老鼠说得理所当然。

　　「我会负责治好它。」

　　「拭目以待。」

　　严肃的气氛就在这两人的一搭一唱下彻底消散。

　　「噔噔噔！」一阵扫射，围着老鼠划出半个带着告诫意味的圆弧。

　　紫苑望向发出警告的对象：「红鸪，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和青狴好好谈一谈。」

　　青狴眸色一深，似乎体会到紫苑话语背后的认真，正打算开口却被打断了。

　　「不行，没什么好说的，我们必须带你回去。」红鸪望向青狴，眼里满是深沉的暗示，「这一点而言，就算是青狴也无法退让。」

　　「看来是没商量的余地了。」老鼠耸肩，给了紫苑一个眼色。

　　他们的位置正对着那五人，但背面确是完全暴露在借狗人跟莱维的视野中。

　　一枚小小的硬币自老鼠的衣袖滑出，一只动作有些僵硬速度却很快的小老鼠叼着硬币蹿下地面。

　　「真是不敢惹的家伙，随身都带着危险的东西……」借狗人拍了拍虚弱的莱维，「等下给我使尽力气跑，摔倒了我可不会等你！」

　　「啊？」莱维两眼发晕，但离晕迷还是有点距离，因此他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出去拿包的五分钟，我把我们的车子藏起来了，如果我摔倒你不救我，大家就得一起死。」

　　「什么！」借狗人立即捂住自己的嘴，压低声音，「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如果我没那么做，现在根本不用逃，横竖都是死。」莱维用十几秒前借狗人拍他肩膀的力度回敬过去，「所以，拜托你了！」

　　借狗人哭笑不得。

　　没错，如果莱维没有那么做，席法来时就可以在洞穴门口看见他们的车，为了斩断他们的后路，毫不犹豫地拿它泄愤。

　　「车、车藏、起来、啦……」借狗人夸张地张合嘴巴，希望紫苑的眼角余光能够顺利扫到他。

　　几次反复后，显然他的希望得到了对方的回应。紫苑做了个安静的手势表示他接受到信号，另一只手拽过老鼠的衣角，附耳说了两句话。

　　「青狴，你到底在等什么？直接上去抓住紫苑不就得了？」红鸪的耐心只剩下最后薄薄的一层。

　　「闭嘴。」青狴冷冷瞥过一眼，原本深沉的声音变得更加压迫感。

　　一直以来，他用类似捕捉野兽的方法驯服紫苑，让他体会到无路可退后乖乖跟着他们行动。并不是他没有能力伤害紫苑的身体，而是从一开始他就把这则选项排除了。原因很简单，紫苑的价值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高。

　　或许这点原因他本人已经清楚，面不改色地站在对面与他谈条件，肯定是知道了什么。

　　「追逐游戏结束了。」老鼠笑吟吟地说，「哦不，应该说角色对换了。」

　　「什么？」红鸪还没了解他话语中的内涵，战斗本能使她预测到可能造成危险的物体进入视野。她举起枪扣动扳机的速度太快，以至蓝莠还没来得及拦下，子弹就已经击中向他们飞奔而来的小老鼠。

　　嘭——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卷起巨大的风浪将他们狠狠甩出去。

　　「快跑！」借狗人拉着莱维从洞里探出身，一边跑一边向烟尘滚滚的对面射击。

　　「车在哪儿？」老鼠护着紫苑站起来，跟在他们身后。

　　「就在这个山坡下。」莱维指着眼前这个小山丘，利用地势差造成视觉死角，最基本不过的军事策略。

　　「我稍微有了点你是军人出身的真实感。」借狗人赞赏地看了一眼。

　　「嘭嘭！嘭嘭！」枪声再次响起。

　　意识到目前情况的岌岌可危，青狴已无法保证紫苑毫无法伤，心中油然而生的直觉令他紧张不已——在这里让紫苑逃了，可能再也无法掳获他回到己方。

　　「我得重估你的人格魅力。」老鼠顺着沙丘滑落，偶尔飘过的几颗子弹都是擦着他头皮飞过，这感觉就像在追杀拐跑黑手党情妇的男人，狠毒、不留余地、包含杀意。

　　「我也不想连累你……」紫苑面露歉意。

　　「笨蛋，他那是嫉妒！」借狗人不适时宜地吼了句，「被那么多男人女人追着跑，可不是人人都能享受的待遇，可见他是赤|裸裸嫉妒！」

　　「借狗人，一般来说我嫉妒的对象都没什么好下场。」老鼠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枪，对着他脚边扣动扳机，「比如我现在就很嫉妒你。」

　　「咦？」借狗人盯着空空的手发愣，他的枪什么时候跑那里去的？

　　好吧，就当他什么都没说过，借狗人不自觉地将怒意迁移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唔……」莱维被甩到后排车位，撞击牵累伤口带来的痛楚，瞬间扭曲了那张惨白的脸。

　　「你给我再忍一下！」借狗人撕下袖子绑在莱维的肩上止血。

　　「小心！」紫苑出声提醒，一颗子弹镶入他们的后视镜，玻璃哗啦啦掉落。

　　老鼠迅速插|入钥匙启动引擎，风驰电掣般踩下油门飞了出去。

　　「全部给我住手，不准伤开枪！」身后突然响起席法的呼喊，还有他的士兵们与青狴等人交火的声音。

　　此起彼伏的枪声因与自己无关而听起来特别悦耳。

　　「看来你的哥哥还真疼你！」借狗人趴在后座看，一排排乌黑的人头挡住了追杀者的脚步。

　　「他们一直说我是大家的希望。」莱维低着头，或许是失血过多的原因，他有些中气不足。

　　「一句这么阳光的话怎么到你嘴里就令人沮丧呢？」借狗人撑着头，乌黑的眼睛执着地盯着莱维。

　　「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我们去哪儿？」莱维望向破碎了的后视镜。

　　「先去医院。」老鼠吐出四个字。

　　借狗人体会到这四个字背后的含义：「你和紫苑还要去哪儿？」

　　「不是说了吗？」老鼠灰色的眼睛看不出任何喜怒，「追逐游戏的角色对换了。」

　　一切都该结束了。

　　「借狗人。」紫苑有事拜托，「定时炸弹不能就这么爆炸……」

　　「啊？」

　　「我想你应该有办法。」紫苑一副肯定的语气令人实在无法置疑。

　　「我能有什么办法啊？」借狗人转念一想，面色阴沉地问，「该不会让我去找温佩吧？」

　　「有办法阻止城市沦陷的，我相信除了莱维的大哥之外，就只剩下他的父亲和二哥。」

　　「我和他不是很熟。」借狗人一脸诚恳，「你要相信我，肯定还没熟到他会把如何制止爆炸的信息告诉我的地步！」

　　「借狗人，你不要让我怀疑你的智商。」老鼠插嘴，「紫苑只叫你告诉他，没叫你亲自去做，只是传信的话，你还是能做到吧？」

　　「我可不是信鸽！」借狗人拒绝。

　　「很多无辜的人会因此丧命……」紫苑一脸悲伤。

　　「和我有什么关系。」借狗人不屑一顾。

　　「天空之城会彻底消失……」

　　「我的户籍又不在这儿。」

　　「我们还要联络力河大叔……」紫苑还是不太习惯用利诱这一招。

　　「只要有无线电，哪里都能联络。」借狗人插着双臂，一副我就不去见他的嘴脸。

　　紫苑习惯性求救地望向老鼠。

　　「力河那个酒鬼还没到，你就先自由落体了。」老鼠毫不客气地预测了借狗人的未来。

　　对这家伙讲大道理和利诱是不行的，不用刀子架他脖子上，就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借狗人的脸色比旁边的莱维还白，都市爆炸崩塌的场面浮现在眼前，同时从几万英尺高空坠落的恐惧感也尾随而至……

　　是啊，他不能保证力河能按时按点到，万一路上塞个车什么的……

　　「我、我知道了。」借狗人倒吸一口气，「交给我吧。」

　　「谢谢。」这一声是紫苑说的。

　　吉普车奔驰在荒原之上，随着地形此起彼伏，天空彻底明亮起来，太阳拨开层层云雾，破天荒地露出了它的脸。

　　考虑到莱维身上的伤，他们先去了附近的一个村庄寻医。然而，出乎意料他们之外，小村空空如也，就连一只小动物也找不到……

　　「紫苑，你看看这个能用吗？」老鼠从某间房出来，手里拿了一个医药箱。

　　「勉强可以止血。」紫苑打开后仔细检查了一遍存放在里面的物品，只剩下基础绷带和酒精灯，显然有价值的东西都被带走了。

　　「怎么像被打劫过一样？」借狗人也找了好几家住户，毫无人迹可循。

　　「是搬迁也说不定……」紫苑为莱维包扎着伤口，老鼠计算很精准，在肩胛骨和肌肉连接处，没伤到大动脉、没伤到器官。

　　「群体移民？」借狗人想象着排列整齐的小蚂蚁们一只只走过的情景。

　　「他想炸了这座城市，那么把居民们转移到飞船之上，带走可移动的物资，这些也在合理解释范围之内。」老鼠联想到他和紫苑见过的巨型飞船。

　　「我想不到他启动定时炸弹的原因……」紫苑脑海中又出现了一幅幅血腥的画面，在这片土地即将上演的情景与之交错，真有一种身临其境的真实感。

　　「暂时别太勉强自己。」老鼠将想到的其中一种可能性吞回腹中。

　　「我想啊……会不会是因为那群人啊？」借狗人没意识到老鼠锐利的目光正紧紧逼视着他，自顾自地说，「那群人指示莱维大哥去做的，他们想要毁灭NO.4啊，想要世界大乱啊，变态总是那样想的不是吗？」

　　他说对了一半。

　　「是我……」紫苑听到借狗人的话立刻明白了，「是我和他们的出现，让他产生了危机感……」

　　「啊？和你有什么关系啊？」借狗人莫名反问，却收到老鼠让他闭嘴的视线，愈加迷惑。

　　紫苑全身颤抖，他真的没想到自己的一念之差催迫席法做了如此残忍的决定。

　　那一晚在皇宫的威胁，根深蒂固地动摇了席法的自信。

　　想彻底保护这座城市、保护他的家人，就只有用这种极端的方式……

　　因为他们是杀人机器，因为他们单人的作战能力就可敌过一个团，正面交锋的胜率几乎等于零。全部一网打尽的唯一方法就只有将他们困在这座空中孤岛之上，然后彻底毁灭这座岛屿，就如老鼠所言，在几万英尺做自由落体运动，再强悍的兵器也会死亡。

　　席法做足了准备，引他们所有人入洞，瓮中捉鳖。

　　「借狗人，拜托了！说服温佩关闭定时炸弹系统！」紫苑突然抓住他的手，「不然我宁愿和这座城市一起坠毁！」

　　「喂喂……没、没那么严重吧？」借狗人很想知道是谁说紫苑不会威胁这招的？

　　「它爆炸，我爆炸。」紫苑心意已定。

　　老鼠默不发声地盯着借狗人，俨然传达了眼神里的含义——他爆炸，你爆炸。

　　「好了啦，我知道了！我做就是了，不就一个温佩吗？简单搞定，五分钟都不要，相信我，我可以的！」

　　借狗人举手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