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残粉伤不起》肉乎乎的水十三君

42、Chapter 36

　　“陆拾，有件事……想告诉你。”
　　“嗯？什么？”
　　“我……我……我最近发现，我可能……是同性恋……”
　　“哦，所以呢？”
　　“……你就一点都不介意吗？”
　　“拜托啊老哥，你该不会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连我都看不出来吧？好歹我们也是双胞胎，就算达不到心灵感应那种程度，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是知道的啊。”
　　“……”
　　“不过你总算说出来了啊，我都怕这样下去，你会把自己憋坏了呢。还好还好，关键时刻还知道找我来求助，真乖。”
　　“……哼。”
　　“唉唉，你看看你那个样子，又傲娇又急躁，每天都要我哄着你，真不知道谁才是哥哥……”
　　“你！……算了，既然你知道了，那就没别的事了。我去写作业了。”
　　“喂，等一下啊。”
　　“干吗？”
　　“过来过来。公平起见，我也给你看我的秘密吧。”
　　“…………！陆拾？你——？！你……”
　　“呵呵，明白啦？”
　　“……”
　　“现在还害怕吗？”
　　“……”
　　“唉，明明是想安慰你的，怎么你反倒哭起来了。看，you’re not alone……所以，别怕了，嗯？至少还有我陪着你嘛，至少，我是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他用了很久，才终于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梦境太过真实，以至于他一瞬间有些分辨不出自己所在的时空。背后的伤痕似乎再度火辣辣地燃烧了起来。他木然地看着窗外刺眼的阳光，许久才明白过来，那是从背后环抱住他的恋人，正在轻轻地亲吻他的伤痕。
　　陆玖微微动了一下，背后的动作立即停止了。方旭焱大气都不敢出地僵了许久，才偷偷地抬起身子，去看他的脸。
　　“醒了啊？抱歉，是不是把你弄醒了？”
　　“……没事。”他觉得自己的喉咙还有些怪异的紧绷感，“几点了？”
　　“不知道啊，10点多了吧好像。你饿不饿？”
　　“还好。”
　　“哦……”方旭焱沉默了一下，突然按住了他的胸口，“你怎么喘得这么急啊，做噩梦了？”
　　“……大概，是吧……”陆玖含糊地应了一声，抓住他放在他胸前的那只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再陪我躺一会儿吧……”
　　“好啊。”方旭焱一边很顺溜地回答，一边有些疑惑地皱起眉。陆玖再度合上眼，放空了自己的大脑。过了好半天，才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
　　“昨天房东给我打电话了，让我们去签合同、拿钥匙。”
　　“真的啊？”方旭焱一下兴奋起来，“那是不是可以直接入住了？”
　　“嗯。”
　　“那太好了！那干脆今天就搬吧！”
　　陆玖不觉莞尔：“这么急？”
　　“急呗！你不知道小爷我暴脾气吗，等得我都该谢顶了！”
　　陆玖低低笑着，拉住他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一下：“好啊，那就搬吧。”

　　一吃过午饭，方旭焱就催着陆玖去他住的地方搬东西。他的行李其实早已收拾得差不多了，归拢一下就可以走。偏巧正赶上室友在家，方旭焱存心气她，磨蹭了半天，还拉着陆玖各种秀恩爱，把Elizabeth气得眼睛都红了，啪啪地甩了会儿门，一赌气走了。
　　“幼稚。”陆玖不紧不慢地作了句评价。
　　方旭焱坐在箱子上，得意洋洋：“老子还就幼稚了，怎么着吧？让他们觉得同性恋都该下地狱，我偏就要光明正大地给他们瞅瞅，气死他们。”
　　陆玖无奈失笑：“行了行了，你小心气死别人之前先把自己气死了。收拾好了吗？弄完了就走吧。”
　　方旭焱应了一声，乐颠颠地拉着两个大箱子，跟在陆玖后面走出了这个他并未留下多少记忆的屋子。
　　方旭焱这边虽是搞定了，但他很快就发现，真要搬家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来美才不过两个月的时间，物品极少，划拉哗啦就能随时走人。可陆玖毕竟在这里呆了近十年，每个角落里都藏着各种零零碎碎的东西，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具体有什么。
　　所以，不管他心情多么迫切，想在半天之内挪窝必定是不可能的了。不过既然已经从他自己的地方搬了出来，方旭焱这会儿也就没那么急了，开始帮着陆玖清理房间。
　　“为什么我以前就从来没发现你有这么多东西啊？你都藏哪来着啊？”方旭焱一边把砖头厚的专业书从书架上往下搬，一边纳闷。正在打包衣物的陆玖闻言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空间的可利用性。如果你能把你的狗窝好好收拾一下，也用不着把东西堆得满地都是。”
　　“……靠……”方旭焱很不甘心地揉了揉鼻子尖，埋头继续干活去了。
　　天气炎热，方旭焱不一会儿就被汗浸湿了衣服，干脆打起了赤膊。忙了半天才终于把一架子的书搬空，他抹了把汗问：“还有哪儿要搬？”
　　陆玖直起身，想了想道：“床底下还有一些闲书，你一块儿放进去吧。”
　　方旭焱爽快地应了一声，弯腰掀起床单，准备搬书。谁知脑袋刚一探进去，就和冻住了一样，僵在原地不动了。
　　“……怎么了？”见他久久保持一个姿势不动，陆玖不觉奇怪起来。
　　方旭焱跟个机器人似的，一格一格地拧过头来，目光狰狞。
　　“——陆玖！你太过分了！你居然把你自己的书都堆到床底下！”

　　“呃……所以，至于吗？”
　　“至于！”方旭焱擦着手里脆弱的书页，一脸心疼。这些书积灰时间太长，早就灰头土脸了不说，书皮也严重褪了色，脆得让人根本不敢碰，“我说大哥，你到底怎么想的啊？这好歹都是你自己写的书，咱爱护着点成吗！”
　　陆玖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他不知道别的作者是怎样的，但他写作的初衷就纯粹是为了调剂，与名利无关。写出来的东西，如无必要的话，他自己根本连看都不会看。因而，那些包装精美的出版物和电脑上标注了完结的文档，对他来说都是等同的，并没有实质上的太大意义。然而，看着方旭焱抱着书那一脸沮丧的表情，他竟有点不知所措起来。
　　“只是几本书而已啊。”
　　“什么叫只是几本书而已啊！”方旭焱忿忿地瞪着他，“我擦，这是《天语长歌》初版好吗！第一版印得贼少，特别是附赠海报的签名版只有100本，连我都没抢着，加印的时候才买到的……我说，你到底知不知道这版本的二手书现在在网上炒到啥地步啊？”
　　陆玖默默地望天，他还真的不知道自己的作品居然有这么大价值。
　　“这个短篇集是你前两年出的吧？跟抢钱似的，害的老子差点破产……啊还有这个，这本的插图和排版我最喜欢了，画插图那小姑娘不还你死忠粉来着么，她要知道你把这玩意儿往床下扔非哭死不可……”方旭焱继续从床底下往外掏书，对每一本都如数家珍，“得，我算看出来了，您在这方面倒挺一视同仁的，不管新旧好坏贵贱都塞这儿了……嗯？这不今年新出的那套典藏版吗？”
　　方旭焱捧出一套放在硬纸盒中的精装书籍，小心翼翼地吹去了浮尘，拿着盒子左看右看地欣赏了一会儿，忽然问道：“随书的CD呢？怎么没在里面？”
　　陆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耳朵却微微红了。

　　方旭焱见他如此难得的纯情羞涩的表情，自己倒是先吓了一跳。他愣了两秒钟，忽然说：“我靠，你不会给扔了吧？”
　　陆玖本来还有点窘迫，听了这话反而哭笑不得起来：“怎么可能。”
　　“我觉得挺可能的啊。”方旭焱看着手里的书嘟囔了一句。这家伙，连自己的作品都不爱惜，区区一张附赠的CD他能放在心上吗？
　　“……没有。”
　　“真没有？”方旭焱抬头，见陆玖点头的样子很认真，眼神却有点发虚，总忍不住往一边乱瞟。方旭焱下意识也追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只看见了一堆纸箱子——正是他刚刚整理书籍后装箱的成果。方旭焱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下，突然间恍然大悟：那张CD，不是几分钟前刚刚被他亲手从书架上拿下来、收到箱子里的吗？
　　“你、你把CD放书架上，书塞到床底下？！”方旭焱一脸的不敢置信。
　　陆玖点点头，没吭声。
　　“为什么啊？不带这么差别待遇的吧！”
　　“因为CD比较容易损坏。”陆玖的解释无比正经。
　　“真的？”方旭焱摆明了不信。
　　“……”陆玖看看天，又看看地，磨蹭了半晌才泄气道，“……假的。”
　　“啊？！”
　　陆玖低着头，耳朵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更红了。
　　“咳，纠正一下：我只是把我的书塞到了床底下，然后把你的CD……放到了书架上……而已。”
　　方旭焱瞪着他，嘴巴先是张成一个O型，然后又慢慢地咧成了一个V型，最后忍不住捶地大笑起来。
　　“喂！喂……”陆玖喊了他两声，可得到的回复只有一连串的狂笑。他按了按眉心，自己也无奈地笑了出来，“我说你啊，至于吗？有这么好笑吗？”
　　“至于啊，怎么不至于！”方旭焱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他擦了擦眼角，猛地扑了过去。陆玖被他这一下弄得差点闪了老腰，连忙抱住他，结果就毫无防备地被啃了一脸口水。
　　“小焱？……唔……”不明所以的陆玖刚想推开他，热情如火的亲吻便覆盖下来。他眨眨眼睛，一手撑在地上支持住两个人的重量，另一手按住他的后脑，诱导性地加深了这个吻。直到临近窒息时，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头抵着头对视着。陆玖看着恋人近在咫尺的笑脸，凑上去，在他眼皮上亲了一下，然后在二十分钟内第三次问了同一个问题：“……至于吗？”
　　“嗯！”方旭焱双手捧着他的脸，重重地点头，仍是一副傻乐的表情，“其实我以前一直……好吧现在偶尔也有点，觉得自己好像总一个人犯傻。现在我终于知道不是我一个人傻了哈哈哈哈哈，真好！”
　　“……”
　　陆玖看着他眼睛里几乎要溢出来的满满的纯粹的快乐与幸福，突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只能单手搂紧他，哑声说：“……你当然不是。”
　　“嗯！”方旭焱眉眼弯弯地蹭了蹭他的脸，很小声地说，“我爱你。”
　　“啊？”他声音太小，陆玖根本没听清。
　　于是方旭焱清了清嗓子，放大了音量。
　　“——我爱你！最爱你了！”
　　陆玖被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弄得一愣，杵在地上的手下意识就是一滑，结果就带着两个人的重量，直挺挺地向后栽了下去。

　　……好吧，这次是真的把腰给闪了。

　　“啧，啧啧。”林锐围着趴在床上动弹不得的陆玖转了一圈，诚恳地说道，“方小师弟，我之前真是小看你了。凭林某人纵横花丛这么多年的经验，愣是想不出到底是什么样的play，能把人的腰给玩闪了的……你太有种了。”
　　陆玖面沉如水，方旭焱则翻了个白眼。
　　由于陆玖的不幸负伤，劳动力二去其一，只能找来林锐、陈阔这一票人来帮忙搬家。不过林锐干活时利索，一张嘴可是闲不下来的，各种毒舌听得人恨不得顺便把他也打包装箱、扔进太平洋里去。
　　“来来来，慢点慢点……哎那边看一下，小心点啊别磕着！”陈阔带着几个兄弟把硕大的书架抬了进来，按照方旭焱的要求摆进书房后，便兴高采烈地跑过来，“玖哥你怎么样啊？玖哥你好点没有？唉你和我嫂子玩得也太激烈了，呃……”
　　收获了双人份的瞪视后陈阔挠挠头，立马欢脱地开始了新话题：“玖哥你要能动的话咱就出去呗，今天我请客庆祝你们新婚——啊不对，搬进新家！林锐你也一起？再顺便……”
　　“事先声明哈，我姐出去旅游了，不在家。”林锐翻着手机，懒洋洋地回答。
　　陈阔瞬间蔫了下去。
　　一旁的陆玖这才有机会插上话，他微笑着说：“今天太晚了，小焱明天还有考试，就先不聚了。改天约个时间，我做东吧，谢谢大家帮我们搬家。”
　　见陆玖这么说，其他人又笑闹了几句，也都纷纷散了。只有林锐在临走前，握着他家小师弟的手诚恳地说：“新婚燕尔的，套子一定要准备足啊！需不需要师兄赞助你一盒？”
　　方旭焱默默地盯着地上装箱后剩余的宽胶带，又一次认真地思索，他到底能不能把林锐这张嘴给封上。

　　人们都走光了之后，房间里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人。方旭焱突然觉得……这屋子看起来有点忒空了。
　　“……咳！”他不太自然地清了清嗓子，“你……要不要洗个澡啊？我扶你去？”
　　“我自己来就行。”陆玖慢腾腾地爬起来，扶着腰往浴室移动，看见方旭焱担忧的眼神不觉有点好笑，“我真的没那么脆弱，过两天就好了。”
　　方旭焱还是放心不下，亲手把人护送到浴室，又再三确定了陆玖不会在浴缸里不慎滑倒、吧唧一下把自己脊椎骨摔断之后，才不情不愿地退出来。
　　新租的房子是两室一厅，对于两个没有太多东西的留学生来说，其实空间有点大了。陆玖原本的设想是每人一个房间，各自有私人空间，也免得相互打扰。不过在方旭焱的强烈抗议之下，最终还是定成了一间卧室、一间书房的格局。
　　趁着陆玖洗澡的功夫，方旭焱把整间屋子又细细地看了一遍，顺手把部分箱子打开，开始整理。他爬上爬下了半天，总算是把独自矗立在书房墙角的书架填满了一半。回到卧室，看见孤零零杵在那儿的新买的双人床，忍不住又愁眉不展起来。
　　虽说是搬完家了，真要把这房子收拾到能称为“家”的地步，还得有好一番折腾呢。
　　方旭焱打量着卧室的格局，耳朵里不知怎么，又回响起林锐那意味深长的声音。
　　“新婚燕尔啊……”

　　他盯着床头上方空白的墙壁，默默地在上面脑补出了一个大大的“囍”字。

　　陆玖一从浴室里出来，便看见他正蹲在那儿发呆，走过去，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想什么呢？你也去洗一下澡吧，忙一天了。”
　　方旭焱回头，表情还有点呆呆的。陆玖刚想问“怎么了”，突然脚下一轻。一阵天晕地转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刚刚被人拦腰抱起来，直接扔到床上了。
　　“喂……”陆玖的语气有点无奈。还好方旭焱动作比较小心，没让他的腰再闪一下。方旭焱伏在他身上，侧头叼住他的耳垂，声音模糊地问：“洞房花烛夜，不做点什么啊？”
　　陆玖从他身子底下抽出一只手来，轻轻摸着他的头发。由于刚刚干了点体力活的缘故，他的身上还带着汗味，头发也有点发潮，却意外地不会让人反感。
　　“不是早就洞房过了吗？”
　　“不一样啊！”
　　“好吧……不过，你觉得我现在这个腰，能做什么啊？”
　　方旭焱抬起头，脸上堆满了沮丧。
　　“我知道。呃……也不一定那个啥嘛！要不出去约个会？看个电影？”
　　“你明天不考试了？”
　　方旭焱想了想Dr. Clair那张严肃的脸，呜咽一声，再度埋下头去。
　　“妈蛋，咱俩就这么纯洁地睡一晚？多无聊啊！”
　　陆玖哭笑不得地揉着他的耳朵以示安抚。
　　“方旭焱我警告你啊，你要真想做点什么不纯洁的，今天你就只能自己坐上来了。”
　　方旭焱居然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提议，然后无比遗憾地表示自己做bottom的技术实在有限，真这么来一次，恐怕明天卧床的就是两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