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天有情》郝幸福

4、chapter 4

　　韩七七走进寝室，寝室里的人除王筝外都一拥而上，好奇她跟沈晴天的关系。

　　韩七七不知如何是好时，王筝帮她解了围。

　　王筝是一个很有气场的女生，她的话语很有分量。

　　这一点，韩七七很佩服王筝，也不知道王筝为什么就能做到。

　　人群散开了，王筝才继续盯着膝盖上粉色的笔记本电脑。

　　韩七七坐到王筝的床边，她说，“谢谢。”

　　王筝的头也没抬，“谢我什么？”

　　韩七七说，“谢谢你告诉我沈晴天喜欢魔术，只是，为什么你会知道呢？”

　　王筝盖下笔记本电脑，看着韩七七，“你跟他说是我告诉你的了？！”

　　韩七七赶紧摆手，“没有，没有，你说过不能说，我就没有说。”

　　王筝点一下头，“那就好。”

　　王筝再次打开笔记本电脑，这一次，她还戴上了耳机。

　　韩七七只好把想问的话吞回肚子里，识趣地回到自己的床铺。

　　There is a boy who sometime is evil ，sometime is lovely。

　　有一个男孩，有时候惹人厌，有时候又惹人爱。

　　她只是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而已，为什么女生宿舍的人听到之后都朝她跟沈晴天吹口哨？

　　他会不会觉得很尴尬？

　　她在做什么啊？

　　她都做了些什么啊？！

　　韩七七躺在床铺，用枕头捂头，也捂住满脸红霞。

　　王筝在韩七七的右铺。

　　她下意识转眼，把韩七七的表情全部收进眼底，眸光深沉。

　　校园里的爱情总是美好的。

　　谁喜欢谁，几乎人尽皆知。

　　班对，校对，轰轰烈烈。

　　所有人都说韩七七跟沈晴天是班对。

　　沈晴天不置可否，只有韩七七一个人从头否认到尾。

　　经过好几个月来的相处。

　　韩七七对沈晴天的印象如果用两个字来形容就是，随便。

　　从早上第一堂早修课到第七堂自习课，他有许多课都是不听，不看。

　　他在做什么？在看课外书。

　　她有一次偷偷瞧了一眼，发现是一本很厚的法学概论。

　　他的体育很优秀，每次他在篮球场打球的时候，总有一群的男生女生围在他身旁，为他加油。

　　他人缘好，脾气佳，长相帅，对男生、女生一视同仁，从不和人争执些什么，他的杀手锏就是温柔的笑容。

　　她是班长，有时不能服众，他是副班长，她让他帮忙的时候，他就会帮她，他做的不比她多，不过是带着笑容把她说的话，再重述一遍，大家就被说服。

　　她不得不承认，他的笑容有强烈的号召力与感染力。

　　他的抽屉里有一大堆粉红，青蓝的告白情书。

　　只可惜她没有看过，否则，她会把它们整理出来，寄给出版社，她想，一定可以出一本情书大全。

　　韩七七偏头瞄沈晴天一眼。

　　还在看什么法学著作？

　　老师马上就要发月考的成绩单了，他都不担心的吗？

　　不过，要求一个几乎不听课的人在乎成绩，似乎真的有点强人所难。

　　撇撇嘴，她笑得春风得意。

　　不用猜，她想，这次自己还是第一名。

　　班导终于在她望眼欲穿的时候进教室了。

　　“起立！”她喊得精神有力。

　　敬礼。

　　坐下。

　　班导脸上挂着和韩七七相似的笑容。

　　班导站在讲台前，她说，“各位同学，这次月考，全班的表现都非常好，班上有将近三十九位同学进入了全校前五十名。当然，最好的还是韩七七跟沈晴天，他们不但是本班的第一名跟第二名，也分占全校的第一名和第二名，希望各位同学以他们为榜样，积极努力，争取考进华大……”

　　坐在后面的莫瀚运用手指点点韩七七的肩膀。

　　回头，不意外地，她收到一张纸条。

　　韩七七已经猜到写的是什么了。

　　每一次成绩单发放，她都会收到莫瀚运传来的‘祝福’。

　　无聊！

　　为什么他不把纸条传给沈晴天？

　　她很纳闷。

　　果然，里面写了一行字——希望你们夫妻俩能继续如胶似漆地黏在一起。

　　有的梦，不去做，好可惜。

　　我害怕吗？有点。

　　站在未知的泥土里，看我勇敢的深呼吸。

　　天再黑，我不怕。

　　所有梦里的风雨，我不怕。

　　天空很大，我会去哪里，用多大的勇气。

　　我不怕，那是我选择的试题。

　　下一页的我，希望能拥有美丽的明天。

　　耳边传来婉约动听的歌声，韩七七戴着MP3哼着曲调。

　　在校园小道，边唱，边走。

　　她的身材纤细，皮肤白皙，这样的外表，往往让人误解。

　　至少，不会是学习用功的书呆子。

　　事实上，她是的。

　　她手中抱着的全是课本。

　　又到了周末。

　　她没有跟王筝她们出去。

　　她走进空荡荡的教室。

　　把书本放在自己的座位上，她取下耳机，关掉MP3。

　　天空灰蒙蒙，雷声扰得教人不安宁。

　　但韩七七丝毫不受影响，她坐在课桌前，一遍遍地重复做着不同的试题，一次次地严格测试自己。

　　她不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从来就不是。

　　她讨厌这样的升学制度，但没办法不去适应，将就。

　　小时候，她会跟妈妈抱怨，妈妈总是笑着说：“勤能补拙，我的七七只要继续努力下去，早晚有一天能给妈妈争气，成大气候，变成众人艳羡的大伟人。”

　　勤能补拙。

　　中考那一阵子，她参考书看了一本又一本，试卷做了一张又一张，每天，她都想逃离那样的象牙塔，却是怎么都逃不掉。

　　后来，她接受了那样的周而复始。

　　当成绩单发下来，当每一次，她都是第一名。

　　她告诉自己，很棒，韩七七很棒。

　　天才有什么好？

　　一点都不好。

　　人生那么长，事情若是毫不费力就完成，剩下的时间那该怎么打发？

　　努力付出的笨蛋，绝对比什么都不做的天才值得骄傲。

　　她就是那个笨蛋。

　　所以，当别人都去玩耍了，她还埋在书堆里。

　　“韩七七？”

　　有人推她。

　　韩七七这才从书海回到这个世界。

　　“何斯洛？”韩七七有些惊疑，“周末了，你没回家吗？”

　　高中不比大学，高中的学生百分之九十九是本地的，一到周末，在校住宿的学生大多会回自己家。

　　“嗯，这个周末约好跟晴天去看比赛，可是下雨了，没去成。”何斯洛在韩七七身边，沈晴天坐的位子坐下，“我记得我的课桌里有放一把伞，我是过来拿伞的，没想到你正在温习。”

　　笨蛋通常不愿让别人知道自己是笨蛋。

　　韩七七故意忽略何斯洛后面的话。

　　她问，“比赛？什么比赛？”

　　“网球比赛。”何斯洛提议，“改天，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瞧瞧？”

　　“不用了。”韩七七婉拒，“谢谢。”

　　何斯洛到自己的位置，翻找雨伞。

　　韩七七以为何斯洛拿了伞就会走，没想到，他一拍额，“看我这记性，明明就没有把伞放在课桌里。”

　　风雨绊住了何斯洛的脚步。

　　何斯洛跟韩七七并不熟，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眼见气氛就要僵掉，韩七七随便挑一点话题，“你跟沈晴天很要好，是因为你们都曾经是在五中读初中的关系吗？”

　　何斯洛笑着摇头，“你也这么以为啊？”

　　“难道不是吗？”韩七七接下去。

　　“当然不是。”

　　韩七七合上课本，把试题，课本，参考书全部放进课桌里。

　　她，洗耳恭听。

　　何斯洛说，“以前，晴天的个性很内敛，也很少笑，他的朋友很少，我当时是很想跟他做朋友啊，你不知道，他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天才，德智体美劳，样样惊叹，什么奥林匹克啊，只要他愿意参加，绝对不会空手而归。”

　　“有这么厉害？”韩七七皱眉，一副完全不愿意相信的样子。

　　“是啊。”何斯洛才不管她信不信，继续说，“他向来独来独往，我根本就当不成他的朋友。我们还曾经在背后议论他，说他妈给他取这个名字是正确的，起码给他添了点色彩，他很冷的，就像在周围有一堵无形的墙……哦，不，应该就是有形的墙，禁止任何人的靠近。”

　　“有那么夸张？”韩七七好奇起来，“然后呢？你怎么跟他成为了朋友？”

　　何斯洛神神秘秘地说，“其实，我到现在也不确定自己算不算是他的朋友，我发现他不那么难靠近了就主动靠近他，经常跟他混在一起，他也不拒绝，我就继续赖着，可能这给别人一种我跟他很要好的感觉。”

　　“你们不要好吗？”韩七七不明白了，“你们不是还一起约了去看比赛吗？不要好的话，他应该不会约你吧。”

　　“不是他约我的，是我约他的。”何斯洛趴在桌子上，“我不知道他喜欢做什么，就想看看他是不是跟我一样喜欢看网球直击赛。你不知道，我超崇拜他的。”

　　韩七七愣愣地问，“那你不知道他喜欢魔术吗？”

　　何斯洛一古脑竖起脑袋，反问，“他喜欢魔术吗？我听都没听他提过。”

　　韩七七被何斯洛的话震住了，仿若被雷劈。

　　她猝然起身，接着如旋风般跑出了教室。

　　何斯洛不明所以。

　　韩七七又折回来了，她问何斯洛，“你知道沈晴天在哪吗？”

　　何斯洛一怔一忡，之后点头回答，“知道啊。”

　　“他在哪？！”韩七七心焦地问道。

　　何斯洛这次很快就回答，“男生宿舍。”

　　“谢谢你，何斯洛。”韩七七跑掉了。

　　何斯洛的脸瞬间一红。

　　“谢谢我？谢我——”

　　何斯洛再看向教室门边，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窗外斜飞的雨帘下，一个穿着校裙的女生在奋力奔跑。

　　她跑得飞快，飞快的跑下楼梯，飞快的跑过操场，飞快的跑向男生宿舍。

　　喘不过气，一帆风顺的人生骤然碰到狂风暴雨，让她措手不及。

　　她不知道怎么面对沈晴天，只是凭直觉行事，直觉叫她跑，叫她找他，一定要找到他，而且，要快，要快，一定要快。

　　他是不是已经把她归类为说谎的女生？！

　　为什么？！

　　为什么不拆穿她？！

　　为什么不仅不拆穿她，还能若无其事地跟她说那些话？！

　　为什么不生气？！

　　为什么不愤怒？！

　　头脑一片混乱，好多为什么等着她寻找答案。

　　她讨厌雨天，讨厌衣服被雨淋湿之后黏贴身体的感觉。

　　可，现在，她不停深吸气，把潮湿的空气吸进肺里，让倾盆大雨将她从头到尾都浇湿。

　　雨水把校园里的水泥路面染成墨黑色，她的双脚踩踏过的地方溅起水花，那轻轻的声音融化在这场不小的风雨里。

　　男生的衣物悬挂在外面，一件一件。

　　“女同学！女同学！这里是男生宿舍，女生宿舍不在这里！”

　　到了男生宿舍，韩七七站在骑楼下，举棋不定。

　　她不知道沈晴天在哪个寝室。

　　“阿伯，我是来找人的，他叫沈晴天，您可以帮我查查他住哪个寝室吗？”韩七七礼貌询问。

　　年过半百的老伯面色不见丝毫和蔼，他说的话语却是温暖人心的，“女同学，你快回去换衣服，别生病了。”

　　韩七七拂掉额前的湿发，笑道，“阿伯，我偶尔淋雨，没关系。”她做了一个大力士做的动作，比比臂膀，“我身强体健，不会重感冒，更不可能昏昏欲睡。您就帮我查查沈晴天住哪间寝室好吗？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找他。”

　　老伯说，“要找你就自己找，每个寝室门口都有贴姓名。我这里没有名单，我只是临时帮忙管事，小李周末休息。你在这里登个记就可以进去找人了。”

　　韩七七吁了一口气，庆幸自己的学生证都是随身携带。

　　她掏出学生证给老伯，登了个记，这才上楼。

　　一个楼层，一个楼层，韩七七逐个寻找。

　　谁说这个世界有天平？

　　学生证湿了，擦一擦就跟没湿一样。

　　人淋湿了，却并不是擦一擦就能解决的。

　　人可能会感冒，可能会生病，可能会有这样那样的麻烦。

　　“哇噻！极品！”

　　有些周末留校不归家的无聊男生拍手鼓噪，“那边的美女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

　　“林黛玉！”

　　“你白痴啊，有没有读书？林黛玉是病美人！应该是说西施才对。”

　　“你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话很没品，很没新意？”

　　“不会。”

　　“你们不认识她吗？她是韩七七。”

　　“韩七七？高一一班那个韩七七？”

　　“宾果！”

　　“谁敢去跟她要手机号码？”

　　一阵吵吵嚷嚷之后，被推出来的一个斯文男生站到韩七七面前，紧张得满头大汗，结结巴巴地说，“学妹，我们可、可不可以和你做、做、做……朋友？”

　　韩七七淡淡地，眉心微蹙，手捏紧衣襟，已经是第五层了，不知是该继续找下去，还是干脆停下脚步。

　　她说，“对不起，我暂时不缺朋友。”

　　韩七七想从斯文男生的旁边绕道而行，但她停住了。

　　这时，从走廊的尽头那个寝室走出一个穿着白色休闲服的男生，头发似乎遮住了他的视线，他用手指随意弄了几下，乱得超有型。

　　他并没有注意到走廊这边所发生的事情。

　　把垃圾扔在门边的垃圾桶里，他就准备从哪来又回哪去。

　　“沈晴天！”韩七七喊了一声。

　　沈晴天疑惑抬首，顿步。

　　整个走廊都安静了。

　　韩七七推开挡在面前的斯文男生，跑到沈晴天身边。

　　她笑得阳光灿烂，“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看她一身狼狈，又看了看她的身后。

　　本来都在走廊外的男生们非常识相的一哄而散，纷纷回到自己的寝室，关上门。

　　“你这样子来找我很像是我始乱终弃。”沈晴天把韩七七拖进自己住的寝室。

　　韩七七特意看了门牌号。

　　503。

　　她记住了。

　　为什么要记住？

　　总之，她是记住了。

　　韩七七打量了一圈，六张床铺都是空的。

　　“只有你一个人吗？”

　　“嗯。他们都回家了。”进了寝室，关上门，沈晴天就丢给韩七七条干毛巾，“擦擦吧。”

　　“你怎么不回家？”韩七七边用毛巾擦脸，边问。

　　寝室里除了床就是两张书桌，男生宿舍跟女生宿舍的构设是一样的。

　　“没什么，就是不想回去。”沈晴天坐在那张书桌的一角，手撑桌面，“在我需要爸妈的时候，他们不陪我，不管我，现在我已经大到可以照顾自己了，他们对我而言，已经没有那么重要。”

　　她停下动作，凝望他。

　　这是真话，还是假话？

　　沈晴天抢过韩七七手中的毛巾，“以你这种速度，怎么擦得干？！”他使力的用毛巾揉搓她的头发，“说吧，找我什么事？”

　　韩七七闷哼一声，“痛，你轻一点。”

　　“找我什么事？”沈晴天的手劲并没有因她的抱怨而减轻，他这个角度可以把她下面的一片春光看得清清楚楚，他没有脸红，气喘，而是直述事实，“你走光了，快把事情说完就回去换衣服。”

　　韩七七垂头一望，猛地推开沈晴天，迅速跳开，“色狼！”

　　沈晴天把毛巾一丢，丢得正好盖住她的头。

　　他淡道，“韩七七，你到底有没有事？没事的话，我赶人了。”

　　韩七七这才想到自己找他的原因。

　　“对不起。”她弯身鞠躬，毛巾从头上掉下去，她不理，她很郑重的说，“你喜欢魔术的事，我并不是通过何斯洛知道的——”

　　韩七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晴天笑着打断，“就是这件无所谓的小事吗？好，我知道——”

　　眼泪掉下来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不懂为什么，眼泪就是不听使唤的掉下来了，她说，“那不是一件无所谓的小事！对不起，我答应了对方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是她告诉我的，我得遵守承诺，我不应该骗你，我不应该说是何斯洛告诉我的，他根本就不知道你喜欢魔术，对不起，我骗了你，真的很对不起。”

　　沈晴天还是笑，“你的道歉，我收下了，快回去换衣服吧。”

　　见她发傻，他笑道：“快回去吧，我根本就不会在意这样的小事，这样的欺骗对我来说，一点杀伤力也没有，所以，你的道歉是可以不必的，但是，既然你这么认真，我也只好收下了，就这样，明白了吗？”

　　韩七七傻傻地点了头，仍然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明白了，还不回去？”沈晴天笑容可掬。

　　韩七七说，“我不希望你误会我是你认为的那些说谎的女生，我不知道哪个女生欺骗了你，哪些女生伤害了你，但是，我不希望你把我也归在里面，那对我来说，是完全的不公平，对吧？”她问。

　　沈晴天无声叹息，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轻声道，“韩七七，认真是一种很好的品质，但是，对我，别用上它，否则，我就不会再跟你说话了。”

　　如果不是他的目光那么温柔，不是他的态度那么真诚，她会以为他在开玩笑，但她从他的口气里听见认真，极其的认真。

　　“我对你认真的话，你要跟我绝交吗？”她拭泪。

　　她的动作很可爱，他真心的笑了。

　　“韩七七。”他趁机靠近她，“你的话好有颜色哦，暧昧的颜色。”

　　“什么暧昧的颜色？”她被他突如其来的靠近吓一大跳，“你靠我这么近做什么？”

　　“你不喜欢我靠你这么近吗？”他问。

　　她推开他，“你转移话题。”

　　“转移什么话题？”

　　“认真的话题。”她道，“沈晴天，我拜托你一件事，好不好？”

　　“什么事？”

　　“认真一点。”

　　沈晴天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

　　那种笑，是嘲笑。

　　再看，她心中又多了几分笃定。

　　这，真的是，嘲笑。

　　“有什么好笑的？！”

　　她面红耳赤。

　　沈晴天并没有正面的回答韩七七。

　　只道，“你说咧。”

　　雨击打着玻璃窗，砸出一个又一个水印。

　　他把她推出去。

　　他抬起眼直视她那张雪白又狼狈的脸。

　　“韩七七，以后，我不会再跟你讲话。”

　　砰！

　　木质门板，在韩七七的眼前——紧紧闭合。

　　之后，时常在想，人的生长环境成就习惯，人的处事习惯成就人的思维个性，人的思维个性决定人的命运，这，或许是对的。

　　如果她在这时逃开了，她与他的交汇点会不会有所改变？

　　然而，本想逃掉的，却一步也没有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