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天有情》郝幸福

3、chapter 3

　　九月份，各级各班纷纷开学。

　　一大早，穿着崭新制服的新生陆续走进十一中的校门。

　　许多学长学姐都聚在校门口，非常兴奋地等着看今年学校会出现什么样的新面孔。

　　迎新会的主持，一个戴着黑框眼镜，一个打着OK绷，准备化妆，换服装的前一分钟被教导主任硬是叫了下来。

　　教导主任换了本来是演舞台剧的一男一女代替原本的两个迎新会主持。

　　当然，主持被换下来的原因很简单，有校外的人来学校做突袭视察工作，人家下令了，说是，不能样样让第一名跟第二名来，那样才能显现这个学校的整体素质，于是随便抽了两个名单调换，这一抽，迎新会主持跟舞台剧演员就中奖了。

　　那两位被突然换下的迎新会主持，戴着黑框眼镜的是韩七七，打着OK绷的自然就是沈晴天。

　　外面闹烘烘，只有韩七七和沈晴天还在后台。

　　他们跟舞台剧演员进行了对换。

　　韩七七认真的背台词，抬头，她发现沈晴天正在看着她。

　　“台词你都背好了吗？”她问。

　　“就是不想背才不看。”沈晴天说，“你不觉得灰姑娘这种老掉牙的故事演起来很没意思吗？从小就听到大，对这个故事的情节你不感到厌倦吗？为什么灰姑娘的东西到了十二点都变回原样，就水晶鞋没变，而且还刚好被王子捡到，捡到就算了，还以水晶鞋来认人，这就太没大脑了。如果没有小鸟的提醒，王子不是已经打算娶灰姑娘的姐姐了吗？对于对方是不是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曾经与自己跳过舞的女孩子都不清楚，站在面前都认不出来，这样也叫真心喜欢啊？还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简直漏洞百出，太可笑了吧？这样的爱情有很伟大吗？这个故事值得人们这样来传诵吗？”

　　韩七七有些诧异，“但是，这是故事的情节。”

　　沈晴天抢过她的剧本，“如果你听我的建议的话，我们把它改了，故事应该掌握在我们的手中，总是重复上演同样的事情，没有新意，观众都在打瞌睡，有什么意义？我们让它变得有点意思吧。”

　　韩七七问，“你是什么意思？”

　　沈晴天说，“每件事情都应该是不合逻辑的，这才是生命的美丽，如果每件事都按部就班，生活会变成一种厌倦，生活应该是一个持续的冒险。”

　　又是冒险！

　　“我才不要！”韩七七抢回剧本。

　　沈晴天双手托腮，状似惋惜，“韩七七，我想，你的人生一定很无趣，很乏味。”

　　刺中她的心脏！

　　韩七七恼羞成怒，“我的人生是我的！无趣又怎么样？！乏味又怎么样？！关你什么事？！谁要你多管闲事？！”

　　沈晴天抿嘴一笑，“韩七七，你别恼羞成怒啊，你的人生也许很无趣，但是你的无趣给我的人生增添了些许趣味，这难道不是一种价值？”

　　韩七七很认真的反驳，“我们还谈不上认识，只是彼此知道名字而已，还不了解。别不负责任地把我的人生跟你的人生牵扯纠结在一起。”

　　沈晴天哈哈大笑，“韩七七，你对别人说的话都是这么认真吗？这样认真的人生不会太沉重吗？”

　　韩七七直接把剧本甩向他，“要你管？！”

　　沈晴天走近她，“手机拿来。”

　　韩七七把手机拿出来，“干什么？”

　　沈晴天把她的手机揣进自己的兜里，“当然是没收。”

　　韩七七才刚扯住沈晴天的手，就被进来的一个学妹撞见。

　　学妹赶紧把眼蒙住，笑得一脸暧昧地道，“学长，学姐，你们可以准备上场了。”

　　然后，学妹像来时一样，火速离开。

　　韩七七狠捶沈晴天一拳，“我都没背台词跟你扯些有的，没的，这下好了！我要怎么办？！”

　　沈晴天用他惯有的温和微笑说道，“即兴发挥不是更好吗？”

　　韩七七还想抱头忏悔就被沈晴天拉去了更衣室。

　　他们表演的舞台剧讲述的是一个孝顺且心地善良的女孩子，长期受到继母和姐姐们的虐待，在厨房里做女佣，每天都是灰头土脸脏兮兮的，后来由于善待小动物而且孝感动天，所以得到了仙女的帮助，在历尽继母和姐姐们的阻挠后，终于参加了国王为王子举办的未婚妻选举舞会。

　　当时钟快要到十二点时，当灰姑娘第三次匆匆逃离了王子。

　　在观众席上，所有正在打盹，准备打盹的评委与观众都醒了。

　　因为王子没有去追灰姑娘，而是拿出了手机。

　　然后，奇妙的事发生了。

　　正在逃跑的灰姑娘停了下来。

　　台下寂静无声，台上的铃声更显清脆悦耳。

　　韩七七慌乱地找手机。

　　坏蛋！坏蛋！坏蛋！

　　沈晴天那个坏蛋什么时候把手机放在她的口袋里的？

　　终于在最左边的口袋里把手机搜罗了出来，韩七七赶紧就要按下关机键。

　　咦！

　　大拇指，停住。

　　王子？！

　　来电显示是王子是什么意思？！

　　慢半拍的，她非常慢半拍的抬起头来。

　　台下鸦雀无声，她在台上想直接跳下去，来一个跳楼自杀为这个舞台剧划上一个凄美的句号也不要这样被目光杀死。

　　谁来告诉她，要怎么做？！

　　神听到了她内心的呼唤。

　　“接啊！——”

　　台下，有一个人喊了。

　　“接啊！接啊！接啊！——”

　　有一个人开始喊，就有成群的人跟着。

　　韩七七完全傻眼，不知所措。

　　她看向沈晴天，沈晴天正拿着手机对她微笑，俊逸又迷人的微笑。

　　他们一对视，台下瞬间尖叫，沸腾。

　　“快接啊！怎么还不接？！”

　　“真是急死人了！到底要不要接？！”

　　韩七七的心在抖，手在抖，她的人生中，很少有这样的意外。

　　她以为考入十一中站在这片土地会是她的人生规划里的第一个意外，也会是最后一个意外。

　　充满意外的人生会是怎么样的呢？

　　不乏味的人生会是怎么样的呢？

　　有沈晴天捣乱的人生，又会是怎么样的呢？

　　轻轻地，她按下了通话键。

　　台下，瞬间，安静。

　　当韩七七按下通话键，沈晴天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还逃吗？”

　　沈晴天的声音轻轻的。

　　台下，全都屏住呼吸。

　　韩七七和沈晴天的身上都有扩音器，他们的呼吸都可以通过扩音器传散开来。

　　韩七七没有说话，只有呼吸声。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应。

　　对了，他说即兴发挥。

　　要怎么即兴发挥啊，这种情况！

　　一句神来之笔冒出来，她说，“你什么时候把手机放进我的口袋的？”

　　果然是神来之笔。

　　台下，更加安静了，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沈晴天微微皱眉，“只要有脑，有心，想想就很容易猜到了，我可是不会娶一个傻女人当未婚妻哦，就算是有格林兄弟瞎帮忙的灰姑娘也一样。”

　　无数双眼睛都盯着韩七七，看她怎么反应。

　　韩七七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该怎么接沈晴天抛来的话。

　　她只想着怎么才能让这场闹剧快一点落幕。

　　于是，她豁出去了，也没注意到沈晴天正在朝她走近。

　　她说，“那好啊，你就娶我的姐姐们吧，她们不傻不笨，她们只是恶毒了一点，邪恶了一点，良心被狗吃了一点，除了这三点，她们没有什么缺点，真的，你就不要缠着我了，我只是灰姑娘，又没钱，又没地位，更没胆识帮你扩大疆土，拜拜！”

　　关掉手机，她要下台了，反正这已经变成一场闹剧，她的努力，苦心也被沈晴天给玩完了，戏应该可以就这样落幕了。

　　她才走几步，手就被扯住，还没反应已经被沈晴天抱在怀里。

　　他的头发很黑，他的笑脸很迷人，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台下，再度地，沸腾了。

　　沈晴天暖如阳的笑容试图融化韩七七，“真要把我推给你那两个只是恶毒了一点，邪恶了一点，良心被狗吃了一点的姐姐吗？亲爱的灰姑娘，我给你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一是逃到你的破厨房去，二是把我推给你的姐姐们，三是说喜欢我，然后跟我走。”

　　沈晴天有一双漂亮的眼睛，眼角微微向上勾，带了几分邪佞，这样的眼睛让人搞不清他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

　　想也不想，韩七七推开他，“谁喜欢你，要跟你走？！”

　　沈晴天摇摇头，“真不诚实，如果你真的没有期待我选你，为什么你要来参加宴会？如果你真的无欲无求，为什么你要三番两次的来参加宴会吸引我的注意？告诉我，你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你真的心地善良，那为什么连基本的诚实都做不到？还是……因为穿漂亮的衣服让你感到有一种特别高贵的虚荣感？！”

　　韩七七哑口无言。

　　沈晴天很失望，“对不起，我也不喜欢你，我曾经强迫自己接受格林兄弟的安排没有异议，但我发现，我真的没有办法喜欢一个这样爱慕虚荣又胆小懦弱还虚伪做作的女孩子，恐怕，我要辜负格林兄弟的好意了，请灰姑娘恕我冒犯，不能听从格林兄弟的安排。”

　　很潇洒，很优雅的转身，挥手，他说，“再见，我的灰姑娘。”

　　灰姑娘怔怔地望着王子的背影。

　　玫瑰花瓣一片片落下。

　　悲歌一声声响奏。

　　故事就这样落幕了。

　　红布就这样缓缓拉上。

　　台下，争议不断。

　　有争议，争议的焦点就会红。

　　迎新会，捧红了两个人。

　　沈晴天跟韩七七。

　　韩七七死瞪沈晴天，死死的瞪着沈晴天。

　　沈晴天在做习题，韩七七用这样的目光注视他，他想忽略都难。

　　终于，他回以注目礼，“嗨，暗恋我就好，不要这么光明正大，我会不知道怎么拒绝呢。”他笑着，不正经地道，“不过，如果是七七的话，我应该是会慎重考虑交往的可能性。”

　　啪！

　　一本教科书拍上他的头。

　　“你可不可以正经一点？！不要这样笑哈哈地说很严肃的事情行不行？！”韩七七训道，“难道对女孩子，你都来者不拒？！”

　　沈晴天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有女孩子喜欢很好啊，为什么要拒绝？我是觉得多多益善的哦，七七真的要加入吗？可以排队拿号码牌，我绝对给七七打八折，入槛降低许多，否则，我怕以七七的个性是挤不进来的。”

　　韩七七气得要吐血，她说不出话来。

　　沈晴天扶扶她的镜框，他说，“眼睛都不肿了，怎么还戴着？”

　　韩七七拍掉他的手，她上台，拿粉笔。

　　回到座位上，她在跟沈晴天的桌子中间画了一条三八线。

　　“以后，不要跟我说话，不要过界。”她说。

　　沈晴天觉得好笑，“过了呢？”

　　他以身试法，故意越界，“七七，你的情商是还停留在小学阶段吗？”

　　韩七七用手肘把他推到边界之外，不理他。

　　但是，韩七七的坚持没有过多久，就被自己打破了。

　　校长亲自传讯班主任要韩七七跟沈晴天到校长室喝茶，聊天，好好谈谈。

　　韩七七忐忑不安，她不能让母亲来学校，母亲知道她这么叛逆，一定会昏过去，她以前一直是学校里最听话的乖乖牌。

　　就这样，韩七七在跟沈晴天去校长室的路上，她又是恨恨地瞪着他，似乎非得把他瞪出一个洞来。

　　沈晴天停下来不走了，韩七七也跟着停下来。

　　沈晴天道，“你不想跟我走在一起的话，就先走嘛，没必要一直瞪着我，虽然我长得很帅，但帅哥是用来欣赏的。虽然说都是看，但力度可是完全不同的。”

　　“你少臭美，谁要欣赏你来着？”韩七七说，“如果校长要叫我妈妈来，怎么办？我没有办法面对我妈妈了。”

　　沈晴天拍拍她的头，笑道，“你就是为这事一直耿耿于怀吗？放心，有什么事，我都担着，不会牵连你的。”

　　她猛地抬头，正对他那张分外明灿的脸，心跳漏拍。

　　莫名的，韩七七的心被沈晴天的话给安抚了。

　　沈晴天说完就走了。

　　她看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惊觉自己的迟疑，她才赶紧追上去，又与他并肩。

　　校长说，“我们十一中创校以来，每年都有灰姑娘这个舞台剧，但从来没有你们那样的事情在舞台上发生过。”

　　韩七七先道歉，“对不起，我们把整个舞台剧都搞砸了。”

　　沈晴天却说，“但是，校长您看到观众的鼓掌，兴奋了吗？那么多年来，灰姑娘这个舞台剧已经被看腻了，没有人再会真心的为它鼓掌，没有人会因它而笑，我们这么做并不是在嘲笑学校的墨守成规，只是想给这部舞台剧加一点创意跟幽默感。”

　　校长静静的喝茶。

　　韩七七扯沈晴天的手，要他不要再说。

　　沈晴天却继续道，“校长不喜欢观众们眼中的惊讶吗？每年都重复一个古老的故事有什么意义呢？每个人都了解这个故事，每个人都听着这个故事长大，都在看的时候可以打瞌睡，他们知道其中的每一句话。这绝对是毫无意义的。”

　　韩七七在心中擦冷汗。

　　她看向沈晴天，他的眼神坚定得教她的冷汗瞬间蒸发。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他这样的眼神，真的很吸引人。

　　校长说，“很好，听说你们是以第一名跟第二名考进十一中的，你们也是我见过的，最独特的第一名跟第二名，我已经很久没有遇见这么教我心动，快意的学生了。”

　　韩七七诧异的看向校长。

　　校长正面带微笑，校长说，“我叫你们来，就是想告诉你们，我准备从我私人的薪资里拨出一部分作为你们敢于创新的奖励，无论成效如何，你们的精神是值得赞扬的。”

　　说着，校长从抽屉里拿出两个红包。

　　他站起身来，把红包分别给了沈晴天和韩七七，说道，“好好加油，希望你们将来成为十一中的荣耀。”

　　走出校长室，韩七七捏紧手中的红包，心里百味杂陈。

　　放学的课铃响了。

　　沈晴天准备走，韩七七叫住他。

　　“有事？”沈晴天又坐回座位。

　　韩七七擦掉三八线，她说，“你可以过界，可以跟我说话了。”

　　沈晴天觉得她很好笑，还是很给面子的应了一声，“哦。”

　　韩七七抓抓脑袋。

　　沈晴天开玩笑，“表白吗？”

　　韩七七的脸一红，“你再用这种轻浮的态度对待女生，你不怕你以后的女朋友遗弃你？”

　　沈晴天的笑容一收，眸一敛，“女朋友吗？我的女朋友恐怕会比我还花心，还朝三暮四。”他似笑非笑，似真似假，“谁要是再在我的面前提女朋友跟遗弃的话，我可是会翻脸的，就算那个人是我的邻居七七也一样。”

　　韩七七愣住。

　　沈晴天转移话题，“说吧，什么事，直接点，那种扭扭咧咧的女孩子最不可爱了。”

　　韩七七把红包放到他手上，“这应该是你的，我不配得到它。”

　　沈晴天把红包反放回韩七七手中，“我就说，扭扭咧咧的女孩子最不可爱了。”

　　站起身，他就往外走。

　　沈晴天碰到在班级外等韩七七的王筝，他的目光瞬间黯沉，脚步略顿，但，也只是几秒而已。

　　接着，他跟王筝擦肩而过。

　　王筝转首看着沈晴天的背影，眸光中，有一闪即逝的难以捉摸。

　　韩七七匆忙收拾桌面，背上跨包，跟出去。

　　在班级门口遇到王筝，韩七七说了声抱歉就急急忙忙的追着沈晴天走了。

　　沈晴天没有拿课本回宿舍的习惯，应该是说，除了课堂上，他没有看课本的习惯。

　　所以，背着课本的韩七七追上沈晴天，费了一番力气。

　　“做什么？”沈晴天接过韩七七手中还来不及放进跨包的书本，“红包你可以拿得问心无愧，如果你不配合我，直接下台的话，我就成了全校的罪人，是你让我变成功臣，韩七七，你不要活得太固执跟呆板，还有无趣，好吗？你这样度过生命，我看了会觉得很心疼啊。”

　　韩七七的心弦俱荡，“什么心疼，你说话别这么暧昧好不好？！”

　　沈晴天凑近她，还很可恶的把空闲的左手放在她的胸口，“心跳加速，这是喜欢上我了吗？”

　　韩七七想踹沈晴天，被沈晴天躲开了。

　　两人就这样一来一往，上演了一出免费的对打，引来观众无数。

　　韩七七气喘吁吁，沈晴天还是游刃有余。

　　最后，沈晴天不想再跟韩七七瞎搅下去，直接擒住她的双腕，一推，“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咱们下次再切磋，明天见。”

　　沈晴天拍了拍韩七七的肩膀，大步离去。

　　韩七七看着他的背影，怔在原地。

　　沈晴天，他是一个好男生。

　　韩七七请沈晴天看魔术，红包里的钱全用在买票上了。

　　红包里的钱，她不该拿，没有资格拿，既然沈晴天不愿意接受，她就间接归还，她是这么想的。

　　在星期天的下午。

　　阳光明媚。

　　韩七七没有戴黑框眼镜，但她也没有特意打扮。

　　在她一直看手表的时候，沈晴天来了。

　　很好，没有迟到。

　　本来，她是想看看沈晴天会迟到几分钟的。

　　她看过一本心理测试，说是男生迟到多少多少分钟就是哪种哪种人，虽然她是不信的，但她至少可以肯定一点，沈晴天不会是书上说的那些男生里面的任何一种男生。

　　“你很守时。”韩七七说，“这很难得，我以为男生都不会做到守时这种小事。”

　　沈晴天笑笑，不回应。

　　人很多。

　　韩七七主动拉沈晴天的手。

　　沈晴天有些诧异，他也问出来了，“女生都是这么随便就牵男生的手吗？”

　　他的话问错人了，韩七七赶紧把手松开来，她困窘道，“对不起，这会让你觉得困扰吗？”

　　“那倒不是。”沈晴天的黑眸略有深意，“只是好奇，女生真的都是这么随便就牵男生的手吗？”

　　韩七七没有听出沈晴天执着的不是她，而是范围宽广的全世界的女生，所以，她没有否认，“可能是小时候养成的坏习惯，因为妈妈知道我被欺负就让我去学跆拳道，她说，给别人欺负了，就要自己欺负回去，不能回家哭爹喊娘。所以，后来，我的性格里有很强的好胜欲，容易跟男孩子打成一片，当然，女孩子的朋友也不少，但是，呃，怎么说呢，就是不拘小节吧。”

　　沈晴天没有说话。

　　韩七七推推他，“还说什么我讨厌扭扭咧咧的女孩子，你才是扭扭咧咧吧！”

　　进了场，差点被冲散，韩七七不敢再去牵沈晴天的手，只能紧紧跟着。

　　在她就要看不到沈晴天的时候，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她有些冰凉的手。

　　沈晴天说，“都要被冲散了，怎么不拉住我？”

　　韩七七说，“我怕你说我不够矜持。”

　　沈晴天不知道该哭还是笑。

　　找到位置坐好，他坐在她的左手边。

　　魔术很精彩。

　　两人没怎么说话。

　　散场之后，两人随便吃了点东西便搭公车回学校。

　　下了公车，两人走在校园里，还是没说什么话。

　　她一面走一面踢着刚刚喝过的饮料空罐。

　　“要在这里坐坐吗？”

　　在要到女生宿舍的时候，沈晴天提议。

　　“好啊。”韩七七坐在石凳上。

　　夕阳西下，黄昏。

　　沈晴天说，“你怎么知道我爱看魔术？”

　　韩七七有点羞怯，她说，“你怎么知道我是因为知道你爱看魔术才请你看魔术的？”

　　沈晴天指指自己的脑袋，“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我已经习惯女生明知故问，做作说谎。”

　　韩七七一愣，终于听出他的以偏概全。

　　为什么要用这么苛刻的词来形容女生？太偏激了。

　　但，很直觉的，她知道不能问。

　　就像他说不能跟他提女朋友跟遗弃一样，他会翻脸。

　　她知道，他虽然看上去什么都不在意，但跨越某个分界点，他真的会翻脸。

　　而她，并没有跟他撕破脸的打算。

　　她说，“我没有不承认，我确实是因为知道你喜欢魔术才请你看魔术的，我问何斯洛的，他跟你似乎很要好，我向他打听才知道的。”

　　他沉默不语。

　　她看他，随口问道，“为什么你会那么喜欢魔术呢？”

　　他看着夕阳，目光有些遥远，“在我小时候，我看到的第一个魔术是一个魔术师拿出一小株梨树，那棵梨树很矮，还不及当时的我高，那个魔术师就在观众的面前挖洞，把梨树种进那个洞里，然后用布把它盖起来，施咒，完全是胡言乱语，没人听得懂那是在说什么，似乎是在跟被盖起来的树之间的某种交流，当魔术师掀开遮盖住那棵梨树的布时，小小的梨树上结着成熟的梨子。他们会邀请人过去看，可以靠得很近，可以清楚地看见那些梨子是长在上面的，不是接上去的。魔术师会把梨子分给一些人，让他们品尝这些梨子，证明梨子是真的。”

　　她看着他，认真听着。

　　他说，“我认为这是一个奇迹，可是没有人说这是奇迹。当然，魔术师不是魔法师，当然会有奥秘在里面，但是，魔术简单的含义就是让你感到难以置信，似乎就是一个奇迹，如此荒唐，如此不合逻辑，没有理性，以至于没有办法用一种特定的方式去描述它，你不觉得，这跟人生是很相似的吗？”

　　她摇头，“我从来没想过这些，我只知道刘谦，他在春晚红了，因为他，我才开始注意到魔术。”

　　他笑，“我也喜欢刘谦，他很棒，我讨厌揭秘的人，他们毁了奇迹。”

　　她点头，赞同，“刘谦有巡回演出，可能会到我们这里也说不定，但是，我不能请你去看，票价比我们今天看的要贵好几倍……那票价让我觉得我太穷了。”她说，“但是，等我有钱了，我一定请你去看。”

　　他看她，“七七，如果刘谦真的到我们这里来，我请你去看，我还蛮有钱的。”

　　“你家是做什么的？”她问重点。

　　他站起来，“抢银行的。”

　　他走，她跟上。

　　她说，“□□？”

　　他忍笑，轻叹，“七七……”

　　“嗯。”她没想到他老爸是混□□的，“难怪你功夫那么好。”

　　他揉她的头，揉乱她的头发，“你真的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啊？平铺直叙，呆板无趣真的就是你的人生吗？”

　　她怔愣，“你骗我？”

　　他并不答话。

　　不知不觉已经到女生宿舍，男生止步的地方。

　　她走进宿舍，又跑出来。

　　“沈晴天！”她大声地叫他。

　　女生宿舍的人全探出头来。

　　夕阳落下地平线的时候，校园里的华灯亮了。

　　沈晴天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望着她。

　　韩七七说，“There is a boy who sometime is evil ，sometime is lovely。”

　　然后，她火速跑进宿舍。

　　“哇哦！——”

　　在一个三年级学姐喊出第一声之后，接连不断的口哨声此起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