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各怀心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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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这个书案放那边。水仙放在这里，香炉放这里，小心点，这里的帷幔换成浅浅的橘色……”卓宁拢着狐袭，站在廊下，看红绡风风火火的指挥僮仆丫环收拾屋子，跟她的时间久了，对她的喜欢全都了若指掌，都不用她开口，小丫头就将事情安排得熨熨贴贴。
这几间屋子朝东，采光不错，大小也合适，且与主屋相连，正合卓宁心意。这日见天气不错，忙着叫人收拾起来。
司马相如沿着回廊走来。休养了几日，他的伤好多了，只是面色仍旧苍白，不，现在都有些发青了。卓宁看着他走近，巧笑倩兮，道：“我看这几间屋子你也不用，就给我吧。”
司马相如皱眉，嫌弃地扫了屋子一眼，道：“这里不好，不是正屋，地方也太小。还是不要了。”
“不会啊，我觉得正好啊。你看，每日坐在窗下，捧一策书简，沏一壶香茗，看看书啦，写写字啦，发发呆啦，挺不错嘛。”卓宁逗他。
“不好。”司马相如脸色更差。
“你不喜欢啊，我本来还想顺便帮你也布置一间的。你不要算了，等下我去终南山把我留在那里的东西都搬来。”
“哪有一府主母，不住正室住侧室的？不行！”
“谁说我要住这儿？我不过是拿来当书房，这也不行啊？你也太霸道了吧。”卓宁挑眉。
司马相如愣住，半天没回上话来。
卓宁撅着嘴，从他身边走开。
“宁儿……”司马相如一把拉住她，“我……”
“好了好了，我不跟你一般计较。我另寻别处行了吧。”卓宁甩开他的手。
“宁儿……”司马相如又跟过来，帮她把狐裘的领子扶扶好，又将她的手握在掌中取暖，还不忘对她展开一个煦暖迷人的微笑。
卓宁瞪他。他面色不改，继续施展微笑大法，黑宝石一样的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她。卓宁脑中闪过哈巴狗的样子，再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司马相如被她笑得面色讪讪，突然拉着她沿回廊跑起来。
“走，我们去终南山搬东西去！”他的声音里透着轻快。
“哎哎，我去就行了，你还在养伤呢？唉呀慢点，燕昔，红绡……”卓宁边被他拉着跑，边回头招呼燕昔和红绡跟上，没有燕昔，她可不认得路，没有红绡，那些东西得收拾到什么时候啊。
卓宁和司马相如先上了马车。红绡和燕昔在车下算需要几辆车才能一次把东西都搬来，不过基本上都是红绡在嘀咕，燕昔只不过偶尔回声“嗯”。突听红绡喊道：“青代，你在府里看家就好，跟来做什么？”
“我去看看你们究竟住在哪里？公子都快把长安翻过来了，也没找到夫人。终南山也跑了不知多少次，连周边小镇都跑遍了。公子不进宫时全用来寻人了，愣是没找着夫人，真是奇了怪了，我一定要去瞧瞧你们的藏身之处。”青代回道。
卓宁看了司马相如一眼，他却望向车外，唇角轻抿，微露一丝苦涩。
她在终南山小院悠哉游哉地过日子的时候，他却在四处奔波寻她吗？当初既要纳妾，又为何来寻她？
有一瞬间，卓宁真想问个明白。张了张嘴，却终究问不出口。他娶过的妻子，他流连过的歌舞妓，他要纳的女人，府里虽没见着，谁知是不是另置别苑，金屋藏娇，还有他与上林苑那叫他长卿的女子的关系……唉，也许他对她不是没情，然他终究是个风流才子，到处留情才是他的本性。
卓宁的心沉了下来，默默无语地将握在他掌心的手抽了回来。
司马相如转眸看她，不明白她为何突然间冷了面色。他其实很想问她，为何要写休夫书与他自绝？为何要离家出走不通消息？为何会跟在帝王身边？为何帝王对她情有独钟？如果他不是不顾一切地与天子对上，如果他稍有犹豫不决，她是不是就自此真与他永别，进了未央宫去？
只是这些，如今仍旧不敢问。在未确定她的心意前，他什么都不能问，否则，只是将她再从他身边推出去罢了。
马车在两位主子的静默中，哒哒地前行。司马相如看着卓宁，暗叹口气，与她较劲，他从来赢不过她去。如今只能厚着脸皮，将她紧抓在身边，再不让她稍离半分。想他司马相如，什么时候为女人如此纠结过。遇上她，真是前世的冤家。
卓宁自发呆中回神，发现不知何时，司马相如挪到她身边，展臂将她抱进怀里，柔声问：“冷不冷？走得太急，忘了拿个手炉出来。”
“不冷。”卓宁摇头，想离他远点。他却抓住她双手，塞进他的狐裘下，紧贴在热乎乎的胸前。
卓宁心一跳，被烫着一般，想抽回手。司马相如不让她动，索性展开宽大的裘衣，将她整个裹进怀里。
“别，我不冷。”卓宁低声抗议。
“嘘，别动。还得走一会儿呢，冻着可不划算了。”司马相如亲了亲她的鬓角。
卓宁脸红了。刚才真不应该让红绡跟青代一辆车，现在车里只他们两人，她有种羊入狼口的感觉。
所幸司马相如再没动作，只紧紧抱着她。唉，他到底是真怕她冷，还是存心吃她豆腐？要是吃她豆腐，她也要反吃过来才不亏啊。卓宁靠在他温暖的怀里，乱七八糟的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睡过去。
直到司马相如把她抱下马车，卓宁才醒过来。看着红绡青代挤眉弄眼的怪样，卓宁有些不好意思，这在他怀里就想睡觉的习惯，真是要不得。
红绡笑嘻嘻地去开门，司马相如牵起卓宁的手，与她一起迈进终南山小院的大门。
门开处，突然鸦雀无声。院中桂树下，坐着两个人，正是刘彻与东方朔。
刘彻凤眼斜来，落在卓宁和司马相如相牵的手上，面无表情。
东方朔哈哈一笑，站起身行礼，道：“我就说主人不在，不好私入，这下被逮个正着吧。”
司马相如拉着卓宁跪下给刘彻行礼，“陛下金安。”
刘彻默默地看了他们一会儿，挥了挥手。两人这才起身，向东方朔回礼。
“陛下骑马，行经此处，借小院暂歇，宁君，我翻了你收藏的栗子出来烤着吃，请恕不问自取之罪。”东方朔又深揖。
卓宁微微一笑，“随君取用。我们只是来搬些东西。”
“卓宁，过来为朕烤栗子。曼倩烤的总不是你那个味儿。”刘彻突然说。
卓宁惊讶，还以为他再不会跟她说一句话呢，如今却偏这样说，卓宁飞快地扫了司马相如一眼，见他微笑着垂着眼，看不清神色。
卓宁挽了袖子，上前将栗子埋进火堆里。气氛凝滞，卓宁有些三心二意，不小心火星飞溅到手背上，烫得她一哆嗦缩回手。
刘彻就在她身边，一把拉过她的手，轻轻吹了几口气，仔细端量一番，斜她一眼，“毛手毛脚的，也不知道小心点儿！”
卓宁讪笑着往回抽手，却被他紧握着不放。卓宁急了，瞪他一眼。他才若无其事地放开。
火中栗子噼叭乱响，火苗跳动，映得各人面色晴晦不明。
“宁君不在这里住，我这邻居回来也没有好吃的了。看来我也搬到长安住得了。”东方朔打个哈哈。
“不如曼倩搬来我们旁边吧，那里景致不错。”卓宁回他。东方朔真是朵奇葩。别人见了皇帝都吓得双腿打颤，也只有他敢在帝王面前玩笑。奇的是，刘彻丝毫不以为忤。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君臣的缘分，看对眼了。
“呵呵，我倒想去，就怕长卿兄有意见。”东方朔哈哈笑。
“曼倩若来与我们作伴，我们夫妇欢迎至极。”司马相如微笑，他说话的声音本就轻缓，于夫妇二字上又微不可查地顿了顿，刘彻忍不住转头盯着他。
卓宁赶紧扒了栗子出来，小心地剥好了，用小盘盛了，递给刘彻。刘彻这才缓缓收回目光，就着卓宁的手，取了一枚吃了，站起来道：“朕走了。这些栗子给朕包起来，朕要带回宫去。”
卓宁寻了漆盒盛好了，交给东方朔，刘彻伸手拿了过去，深深看她一眼，大步而去。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各怀心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