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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章二 唯应遥料得,知我伴君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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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唯应遥料得,知我伴君行。
“幼而学,壮而行,上致君,下泽民。扬名声,显父母,光于前,裕于后,哥,我背的好不好?“展穆淡淡的应了声好,放下手中的书册,回头看向展昭,初夏的阳光还不是太烈,却也照的展昭面上一片通红,展穆拍了拍展昭的肩膀发现弟弟又窜了个,身上的明明才新做的衣服,居然又开始显小了。
”那哥,今天洪师傅新教了我一套拳法,我走一遍给你看看!“展穆拂过展昭的鬓角,嘴角掀起一丝笑意,点了点头,展昭欢天喜地的奔到院中央。一招一式认认真真的演练了起来,展穆看着,摸了摸自己的新长出来的胡子,想起几个月前弟弟被请来的拳脚师傅拎着耳朵扎马步扎得满脸难受的模样,再看看此时在院子中龙腾虎跃的弟弟,轻笑着摇了摇头,此时,展昭已是练的差不多了,漂亮的结束了动作之后也不管身上脏不脏,一古脑的扎到展穆的怀里,把身上的尘土蹭在了展穆的衣服上。展穆也不恼,等展昭蹭够了才板了脸,曲起手指在在展昭的脑门上一弹,顺手理了理展昭的衣服,再转过身亲自绞了帕子,半蹲下一点点的帮着展昭擦干满头的汗渍和尘土。然后展穆才再牵着展昭的手给母亲请安去。
入了夏之后,展母的身体却是每况愈下,远近的叫的上号的大夫都已请过来替老夫人看脉,结果总是要么叹息摇头,要么就是摇头叹息。不过,相对于因为一面要寻医问药一面要宽慰弟弟而忙的焦头烂额的展穆来说,展母的精神到是不错,总是趁着身体有点力气,一点点的替儿子们缝着衣服。展穆心疼母亲劳神,展母却到是不以为意,继续一针一线的缝着。
待到池中的莲花羞答答的开满池的时候,展母完成了手里的活计,遣了丫头让展昭去试新衣裳,展昭也拉着哥哥一起去,展穆原本在书房看帐,扭不过弟弟,拿了账簿索性和弟弟一起去了。
展穆与展昭虽说是亲兄弟,但展穆一来是长子二来天性刻板,要论讨人喜欢却是弟弟展昭更能讨母亲喜欢些,看着展昭依在母亲怀中撒娇,展穆只立在一边,看着弟弟和母亲笑闹,心中默默筹算着方才的账目。
不知道展昭与母亲说些什么,两人笑了起来,展穆抬眼望去,正对上两人看过来的目光,展母笑着拍了拍床沿:“穆儿,过来”展穆依言规规矩矩坐了过去,展昭探过身,把展穆朝着自己拉的更近了些:“哥,近些嘛,靠那么远做什么?”一下拉的过猛了,展穆一个不稳,一头跌在了展母怀中。
淡淡的檀香,暖暖的怀抱,是属于母亲的怀抱。一时之间,竟是让展穆鼻子有点发酸,低低的唤了声娘之后,听得母亲喃喃:“穆儿,这些年苦了你了。”轻轻的话语偏偏就象一根刺一样,一点点的戳着展穆的心,鼻头酸暖酸暖的。突然觉得肩膀一沉,又有暖意罩了上来,软软的,是弟弟展昭。就听得展昭在耳边轻轻的喊:“哥,你别哭呀,哥……”
母亲的怀抱,弟弟的耳语,展穆只觉得整个人都松了下来,许是多日或者是多年来的积攒的压力,随着这这暖意缓缓的消散了去,整个人开始觉得昏昏沉沉,含含糊糊的应了声,便睡了过去。
梦中,多年未见的父亲回来了,微微朝着自己笑着,然后就与母亲一道走了,怎么也挽留不住,要追过去的时候,只听得展昭在身后喊哥,声音隐隐带着哭腔,一回头,展昭站在在一团黑雾之中,见不到人,却只听声音越发凄厉,展穆却是动弹不得,又惊又急之下,一下子醒了过来。
醒来之时,展昭立在面前,拿着帕子一点点的擦着展穆的脸,眼神沉静的不象个孩子。
”哥。“
展穆听得展昭说
”母亲去了。“
展穆木然的点点头。
展昭放下帕子,握住展穆冰冷手指,一根根的从椅子扶手上掰下来。然后握紧
“哥,我还在,娘不能守你了,我来护你。”
“傻弟弟。”
展穆伸手搂过展昭,泪雨如下。
天,已是亮了。
父亲走了,还有母亲,母亲走了,还有展昭。展穆跪在祠堂中,默默的向列祖列宗祈祷着:这辈子,至少在他展穆活着的时候,让他能护着守着这个唯一的弟弟,他的唯一的弟弟一生的平安和幸福。
可是似乎展家的列祖列宗并未听到展穆的祈祷,在办完展母的后事之后,展昭病了,起先只是普通的风寒,到后来却是发作的越发严重,该请的大夫都请了,可依旧不见起色。无论灌了多少药,或是展穆在祠堂磕了多少头,展昭依旧病恹恹的不见起色,有人说:不会是展老太太放心不下小儿子,是要带小儿子一起去了。
请大夫,开方子,灌药,不见起色,继续请大夫,开方子,灌药,如此循环反复,展穆并不绝望,也不希望,只是这么执着的做下去,他知道他的弟弟不会就这么丢掉他这个做哥哥。
或许是这股子执拗感动了老天,事情有了转机,当日寻上门来的老道再次登门,说是有法子医好展昭,只是展昭与展家的缘分不深,如若再在展家呆下去,就算这次医好了,不出三年,这孩子依旧没救。所以病好之后,这孩子随道士而去,待到展昭十六之后方能回来。
展穆不管所谓的天命缘分,只要展昭能活,能健康的活下去,就算要他展穆命又如何?何况只是短短几年的分别?
三日之后,当展穆推门进去的时候展昭正靠在床边披着衣服慢悠悠的喝粥,道士倒在一边呼呼大睡。见展穆进来,展昭放下粥碗,笑的眉毛弯弯,然后把手一伸,空荡荡的碗递到展穆面前.
“哥,我还要。”
到底是孩子,病来的快,去的也快,约摸半个多月,展昭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于是,既然当日应了老道的事情,便是不能反悔。只是对于展穆来说,如何对展昭开口又是一个大问题,毕竟他的弟弟才那么小。
正在展穆犹疑如何对展昭把话说清的时候,展昭倒是显得比这个当哥哥的更象个大人,收拾了随身的东西,就随道士去了。
展昭走的那天,展穆没有去送行,只是遣了老仆送了。不是不愿去送,而是怕去送了,就舍不得了。
站在村口,道士看了眼展昭,笑问:“你哥不送你,你不觉得难过?”
“师父,走吧。“展昭笑着回答,然后一拧身子倒是走在了道士的前面。
走的时候,是清晨,太阳刚刚爬上山坡,一切有了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