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E中谜案（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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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余大目的眼睛很大，据说他还有个名字，叫做“余铜铃”。
这是一桩旧事，说的是当初跟随“毒胆公子”温亮郁北上国安局之时，国安局局长赫连乐吾曾经挑指一赞，道：眼胜铜铃三分神，气把山河一线分，故此得名。所以他的眼力一向很好，数年来跟在温亮郁身边，凭此神目臂助，也帮温亮郁躲过了很多杀劫，温亮郁对他极为器重。而自三年前日本“平安社”一战浴血而还后，两人同进同出，感情益发浓厚。
不可否认，刀剑烽火，是淬炼友情的最佳利器。
所以余大目满腔悲戚怒恨都写在了脸上。顾惜朝抬眼看了看他，轻轻摇了摇头。
通常眼睛大视力好的人，听力就会差点儿。上帝给你开了门，就一定会给你关扇窗。所以余大目没有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而顾惜朝作为强化系异能者，各项感觉已然超出正常人若干倍，自然觉察到了。而那带着浓浓书卷气的气场，让他感觉十分熟悉，是以顾惜朝头也不抬，道：“你来了。”
“老大。”门外转出一个身影，一身轻便装束的杨无邪走了进来，唤了一声，继而看见屋内的景象，不由道，“这是？”顾惜朝慢慢直起身来，微微仰头，半闭眼睑，想了想，这才迎了上去：“温校长被杀了。”
杨无邪走上前，看见尸体的伤口，疑惑的看着顾惜朝：“血族？”顾惜朝往旁边一让，道：“你来看看。”杨无邪号称七星文曲，博闻强识，无论谁要找什么资料，不出五分钟，他准能将一份完整无纰漏的资料夹放在你的案头，重要地方还细心地做上了批注。平日里无事的时候，他整日埋首七星资料库和电脑前。有事发生时，他也总会第一时间整理出第一手资料，所以其余七人都很信任他的能力。
杨无邪走上前，低着头，轻轻将食指指尖贴在温亮郁伤口上，闭目凝神，一点淡蓝色的光华自指尖一闪即过，他睁开眼，眉头皱了皱，转头对顾惜朝摇了摇头。
顾惜朝笑笑，把眼神一飘，示意他手指往后去。杨无邪点点头，指尖沿着温亮郁的脖颈往后移去，不由讶然，这是？继而将头埋得更低了，似是要贴上温亮郁渐渐冰冷的皮肤。杨无邪用指甲轻轻在尸体后颈抠弄，将手指翻过来看了看，起身对顾惜朝道：“是布。”
余大目一愣，问道：“什么意思？”
杨无邪转头将他上下打量了下，方道：“准确地说，是布的纤维。”
顾惜朝沉吟半晌，附耳对杨无邪说了几句。
杨无邪点点头，转身去了。
看着杨无邪走过楼梯转角，顾惜朝眼睛亮了一亮，嘴角多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环顾四周，只见屋内墙边放着一个书柜，里面的书早已散乱一地。眼神在屋里扫过一遍，他最后低头，将目光锁定在刚刚被自己毁掉的房门和门锁上，想起刚刚进屋时余大目发现门被内锁，顾惜朝显出一丝轻蔑的笑意，密室杀人么？
不多时，杨无邪回来了，将一份资料交到了顾惜朝手里。顾惜朝随意翻看了一下，眼神一瞟那门锁，杨无邪会意，蹲下身细细检查了一遍锁扣与锁芯，起身对顾惜朝点点头。
顾惜朝笑了，转头看向仍在一旁愤慨万千赌咒要与血族决一生死为温亮郁报仇的余大目，道：“余兄弟跟了温校长很多年了吧？”
余大目一拍胸脯，傲然道：“十三年了。”对于他来说，这十三年也许是一生最意气风发豪迈肆意的美好日子。
“听说你在三年前曾经救过温校长一命，力杀‘平安社’贺茂光荣，此战今日想来也会令人热血沸上一沸。”顾惜朝看着余大目的眼睛，似是通过它，看向三年前那场浴血大战，“那一战后，温校长与你的感情就越来越深厚了，甚至在出任E中校长时力排众议，要把你带在身边，是不是？”
余大目豪迈一笑：“校长国士待我。”
顾惜朝点点头，轻轻把手掌覆在桌上，看着温亮郁的尸体，良久，叹出了一口气：“温毒胆啊温毒胆，想来你也猜不中你的结局竟是这位你青眼有加的国士给安排了吧。”
余大目听得此言，愣了一愣，道：“你什么意思？你说我是害死温校长的吸血鬼？”言语中把“吸血鬼”三字咬得极重。
顾惜朝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不，我只说你害死了温毒胆，我没说你是吸血鬼。因为杀死温亮郁的，并不是吸血鬼。”说完转头看向杨无邪。
杨无邪续道：“温校长脖颈上的伤口颇似齿洞，看上去的确是吸血鬼所为。但是我刚刚以气试探，伤口中并没有血族特有的黑暗气息，有的只是似金非金似木非木的味道。而且，正如我们所见，温校长被杀到现在，伤口一直是淌血直至凝固，同样可以证明，这并非嗜血如命的血族所为。再者，以伤口的位置和深浅来看，对方是从温校长背后下的手。当一个人从背后被人咬住脖颈，那么他的下意识反应应该是双臂内曲，先击打推搡袭人者，再试图转身应对。但温校长双手箕张，并无因短时间内屈伸而造成的肌肉运动，这也就是说，在右颈伤口出现之前，他就已然如此。这只有一个解释，当时温校长早已死去，而那伤口只是凶手为了掩盖真正的致命伤而故意用另外的东西制造出的假象。”
“真正的致命伤？”余大目愕然，喃喃道，“难道并不是吸血鬼所为？就算不是吸血鬼所为，那你也不能诬陷是我做的对不对，这间屋子是从里面反锁的，连我也没钥匙，外人根本不可能进来。”
顾惜朝冷然一笑，瞥眼看着余大目拙劣的表演，道：“是么？其实一桩案件之所以成为谜案，并不是说犯案的手法有多高明，而只是有人利用了人的心理。要知道，掩盖事实真相的，通常来说并不是手法，而是习惯。现在有一种门锁，如果不用钥匙，那么无论是从外面锁住还是从里面锁住，看起来都是一样的。刚刚无邪检查锁扣与锁芯的时候便已发现，门是被人从外面锁住的。”顾惜朝双手抱胸，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斜斜靠在墙上，“你一直在电梯旁窥伺，当我准备开门时，你便弄开电梯门，然后假装从电梯内走出来，先我一步来扭门锁，同时与我交谈，然后借着自言自语告诉我门从里面上了锁，利用心里暗示，让我以为这是一间不折不扣的密室。当然，你这样还有个好处，当事后我们在门锁上发现你的指纹的时候，你完全可以辩解，这是开门的时候留下的。事实上，门锁上也确实只有你当时的指纹，因为凶手根本没有留下任何指纹。”
“笑话！”余大目哈哈一笑，像是听到了一个最好笑的笑话，“没有…”
“因为你戴着白手套。”顾惜朝颇为不耐烦地打断了，一句话把余大目后半句堵在了喉咙，“别忘了我刚说过的话，习惯会遮住一切。你是校车司机，白手套每天戴着，这已经是一个习惯。而你错就错在，在与我握手的时候，摘下了手套，大概你是想把我的注意力引向指纹方面，从而忽略你‘没有指纹’这样一个特点。”
余大目不言语，只笑着看着顾惜朝，一摊手：“那又证明什么？就算我戴着白手套没有指纹，难道不许别人也戴着手套？况且，温校长尸骨未寒，你连真凶杀人手法都不知道就来枉赖他的兄弟，你这不让温校长九泉之下寒心么？”
“九泉之下？我从来不觉得有那东西。”顾惜朝摆摆手，一指地上散乱的书本，“至于杀人手法，别着急，马上就说到了。刚刚我观察了下这些书本，看似散乱无章，实则都处于书柜四周两米之内。而且书本散乱在地，书柜却安然无恙，这不奇怪么？温毒胆身手已是上等，若是他曾与凶手大战，那么四散的劲气不可能不损坏书柜，反而激得书本乱飞而出，谁会在生死关头还去关心一个书柜会不会受到影响？就算温毒胆与那凶手的实力高出我们的想象，能够激飞书本而不损伤书柜，那么书本在劲气的周旋下，也会满屋乱飞，而并不是只在书柜周围两米之内。我们所看到的这样散乱的书本，其实只是凶手做出曾经打斗过的一种假象。”
顾惜朝缓步走到桌旁，盯紧余大目的“铜铃神目”：“既然是假象，那么说明，这里并没有发生过打斗，温毒胆神色如常，说明他并没有料到自己会有此死劫，也不会想到你会向他痛下杀 手！”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E中谜案（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