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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娇纵成性 ...

  •   水龙头兀自淌着,水声盖过了纪熠舟的闷哼。

      “我操……”

      半个小时后,隔门被拉开,纪熠舟头发有些凌乱,耳根还泛着红,悻悻地走出来。刚抬眼,就瞥见倚在洗手台边的身影,吓得他魂差点飞去外太空,“哎呦妈呀!?你有病啊!躲在这听别人打枪!”

      “……”贺其宴不满地绷着脸,手指却从身后勾出一瓶还没拆封的矿泉水,往他面前一递,“好心当作驴肝肺。”

      镜中映出纪熠舟苍白的脸色和泛红的眼尾,与方才动情的模样判若两人。

      纪熠舟沉默下来。
      他想起父亲叮嘱过自己,要与贺其宴维系关系。

      说什么要广结善缘。

      纪熠舟的瞳孔对上了他的双眸,那双异常漂亮的桃花眼倒映着他此刻的模样,或是呆愣、或是蠢笨。

      纪熠舟走进了些,他的气味毫无保留的直击纪熠舟的鼻腔。

      那是一股很温和的乌龙茶香。

      贺其宴嘲讽道:“我说你怎么火气这么大呢?在自己的地盘上都能被人摆一道,也就只能在这儿跟我‘窝’里横了。”

      像被戳到了痛处,纪熠舟清醒过来,一瓶水入肚,压下小腹的痒意,他说:“我先走。”

      “连句‘谢谢’都不会说?”贺其宴低声骂了句,“娇纵成性、不识好歹。”

      宴会场地内觥筹交错,衣香鬓影间尽是贵气。

      贺其宴甩了甩手上的水,走出洗手间,远远就瞅见个眼熟的身影正踮着脚张望。
      擦肩而过时,他仍想不起对方姓名。

      “贺先生?”男生叫住他。
      他点头敷衍地应了。

      “您见到纪熠舟了吗?”年轻人急促地问。

      贺其宴扫了一眼,“你是?”
      男生备受打击,白皙的脸上闪过一丝难堪,“我叫燕可,上次在酒吧,我们见过的。”

      “……”
      “我当时和周淮坐在一起。”

      言毕,贺其宴终于“哦~”了一声,他挑眉一笑,“你啊?你怎么在这?”

      从他的语气中,燕可听出了一种轻慢的忽视。

      “纪熠舟邀请我来的。”

      贺其宴几乎要笑出声。眼前这人一身勉强合身的黑西装,质地粗糙,活脱脱是宴会厅里端盘递水的服务生打扮。他懒得迂回,直接戳破这层伪装,“不回去好好工作吗?端酒倒茶,这可不算是什么邀请。”

      燕可最是爱面子,被拆穿心思还死撑着不肯服软,脖子梗得更直,“但的确是他让我来的!”

      “嗯嗯嗯,”贺其宴不耐烦地打断他,发出一串敷衍的鼻音,摆手示意他闭嘴。心里早已上演了一出好戏,无非是想攀高枝却被纪熠舟随口糊弄给了一个小职务。后来得知真相,倒也印证了他此刻的猜想八九不离十。

      “我不关心他在哪。”贺其宴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淡,像一潭吹不皱的静水。

      燕可攥紧拳头,暗骂自己多此一举。

      “药是你下的吧?”他顿了顿,欣赏着燕可骤然失血的脸色,才不紧不慢地继续道:“你最好求神拜佛,保佑他今晚平安无事。要是纪家唯一的宝贝儿子,在你这儿闹出什么见不得光的丑闻……你以为攀上的是高枝?呵,自寻死路罢了。”

      问句里是毫不掩饰的讥讽,语气像是在陈述事实、预告结局。贺其宴就那样站着,身形投下的阴影却像座沉默的山,沉甸甸地压下来,令人窒息。

      燕可的脸早没了血色,半天挤不出一个字。

      “Good luck.”

      贺其宴送上祝福。

      ……

      “尊敬的各位来宾,大家好。”纪延朗站在聚光灯下,话筒将他的声音传遍宴会厅。

      “今天是两个孩子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一天。为他们的订婚,我们精心准备了一个简单、温馨又不失隆重的仪式,希望给他们留下美好的回忆。
      在场的,都是对两个孩子最关心、最支持的长辈和亲人。缘分如此,大家得以欢聚一堂,共同见证他们的幸福……”

      台下掌声响起时,贺其宴打了个哈欠。
      “很无聊。”贺其宴跟同桌的夏洱说,两个不婚主义者都认同了这个观点。

      夏洱跟他聊了一些关于白川科技的概念。

      “你一直看谁?”夏洱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前排坐着个利落的短发女人,身旁是翘着二郎腿镇定自若的纪熠舟。

      装啥呢?

      贺夏两人听着纪延朗谈到自己另两个孩子,并谈婚论嫁时,纪家姐弟默不作声地坐在台下,不知道听没听进纪延朗的苦口婆心。

      贺其宴便问出了一个很好奇的问题,“纪熠舟是直男吗?”

      “否晓得,否清桑。”夏洱附到他耳边,敛声说道:“但是他姐姐是个蕾丝边。”

      贺其宴立刻来了精神,竖起耳朵。

      “上周我和闺蜜看电影,本来买的恐怖片票,结果走错厅看了部文艺爱情片。纪妍雅和她女朋友就坐我前排,我亲眼看见她亲了女朋友。”

      贺其宴一副吃到了大瓜的样子,但奈何场面,他不得泄露声色,“家门不幸啊,一个蕾丝边,一个性取向成谜,还有一个小姑娘不情不愿地被迫联姻。”

      “纪家一看就很古板。”夏洱摇头叹息。

      纪家的那点事情被当成茶余八卦流传,也不算隐秘了。纪延朗是个很保守又传统的人,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偏又对糟糠之妻始终如一。那位夫人接连诞下两女后,终于在第三胎得了纪熠舟这个“耀祖”,才算完成使命。

      这个从农村走出来的男人,靠着时运在商海翻腾,硬生生闯成了个新贵。世家大族瞧不上,圈里人都爱叫纪家“暴发户”。

      纪熠舟穷了十八年,高中毕业,考上S大后,一觉睡醒发现自己变成了富二代。

      纪延朗想让纪熠舟继承他的公司,接掌家业,全部的对接也交给了他。

      洽谈间隙,几人交换了联系方式,纪熠舟划着贺其宴的朋友圈界面,一根横线。他笑,“贺少工作和生活还是分得挺清的。”

      “你自己也没发什么。”

      纪熠舟耸肩,“我不喜欢记录生活。”

      “巧了,我也是。有什么问题吗?”

      公务性的寒暄过后,贺其宴的语气算不上有多好。

      气氛凝滞了片刻,夏洱靠到贺其宴身边,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十分暧昧,“贺其宴,过几天要不要去H市玩?我想玩冲浪了,还有沙滩排球,这次我俩一队呗?”

      “嗯,好啊。”这个提议总算让贺其宴眼里有了点神采,“好久没潜水了。”

      “行,我到时候问问其他几个人去不去。”夏洱笑得眼睛弯起,“人多热闹。”

      宴会厅的顶灯洒下柔和的暖光,钢琴弹奏着“A Thousand Years”,空气中漂浮着奶油与香草的气息,很甜很腻。

      轮椅碾过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发出细微的轱辘声。燕可换了身剪裁得体的黑西装,领结端正地卡在喉结下方,衬得脖颈越发修长。

      黑色皮鞋踏在地砖上,脚步声被宴会厅的嘈杂吞没,只在经过反光处时,镜面般的地板上短暂地映出一道消瘦的剪影。

      轮椅上的男人正襟危坐,他咽了口唾沫,距离那个身影越来越近。

      贺其宴就在那里,宴会的中心,无论在哪里,他都是如此耀眼夺目。

      男人把那口压抑许久的气全吐出来,声音彻底松开,像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水面,“贺其宴。”

      四部手机的屏幕同时熄灭,贺其宴将手机压下,他翘着腿静静地坐在那里。

      其余人齐齐转头看他,那一道道目光像是要将人钉死在地上。

      燕可的动作停滞了,不止燕可,男人连呼吸都忘记了。

      背景音乐正好唱到:

      How to be brave,

      How can I love when I'm afraid to fall,

      But watching you stand alone,

      All of my doubt。

      ……

      “你很恨我吗?”
      “你死不死活不活的,都跟我没关系。”

      你说的话真的好难听,但是我就是……

      One step closer。
      想和你再靠近一点。

      贺其宴如刀的视线劈来,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轻蔑的、不加掩饰的厌恶。

      燕可?吴斐然?他们怎么会在一起?若是吴斐然,能拿到那种药倒也情有可原。早知道这场宴会要撞见吴斐然,就算是天大的合作,他贺其宴也绝不会踏进来半步。

      他皱眉看向夏洱,后者同样面露诧异。

      “其宴,我们……聊聊好吗?”吴斐然不安地摩挲着手指,小心翼翼地问道。

      贺其宴冷脸说道:“我们没什么可聊的。”

      这个阴魂不散的跟屁虫总有办法缠住他。

      卖惨、威胁、甚至当众下跪。
      当然他现在做不到了。

      “求你了。”

      吴斐然向来不择手段。
      就像此刻,他兴师动众地带着轮椅出场,将场内所有人的视线吸引过来,成为全场焦点,为的就是高高架起贺其宴。

      人向来都会怜悯弱势群体,去同情他。
      贺其宴注视着坐在轮椅上的吴斐然,他苍白的面容下,薄唇轻颤,像是温室里的花朵,脆弱而又惹人怜爱。

      挺好看一张脸,可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失陪。”贺其宴同夏洱说。

      随即从燕可手中接过轮椅推杆,金属握柄沁着冷意。

      吴斐然坐在轮椅上,语速飞快,“为什么躲着我?”

      话音未落,他仰起脸,目光黏在贺其宴的脸上,盯着对方滚动的喉结和浓密的睫毛,继续说:“你穿正装真好看。”

      贺其宴没有说话,滑轮碾过地面的声响在死寂的走廊回荡。

      吴斐然微妙地沉默了几秒。

      “你知不知道每次和她一起出席活动,外面都快传成你们俩是一对了。我很不高兴。”

      贺其宴垂眸睨他,语气里没半分迁就,“你管的真多。”

      有些人从一开始就该是两条平行线,凑不到一起,也没必要凑。
      他心里觉得可笑,吴斐然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是做给谁看?难道还指望他耐着性子哄?

      “占有欲别那么强。”

      贺其宴一把将轮椅搡进客房,门锁“咔哒”合上。

      “我喜欢你,但是我应该恨你的。”

      又是这句话,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吴斐然和他那母亲一样,总是把“喜欢”、“爱”挂在嘴边,仿佛这是他们这种人唯一能给出的东西。

      商人重利轻别离,政客重权轻私情,吴斐然真是……一个都没做到。

      “我不吃你这套,别太可笑。”

      他面露难色,“我们能回到以前吗?我真的知道错了。”

      贺其宴愣住了,继而无措地放声大笑,他跟吴斐然完全讲不通,吴斐然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看不见他的冷漠,也听不进他的拒绝。

      “高位截瘫的感觉如何?无休止的痉挛、失/禁、神经痛,整日整夜的痛,很煎熬吧?
      ……所以受着吧。”

      贺其宴说话很直白又刺骨,他的手指划过吴斐然苍白的脸,没有停留,一直往下,直到手指按在痉挛的小腹上。

      贺其宴直起身,“我对残疾人可没什么兴趣。”

      吴斐然的声音抖得厉害,“别这样……你可以随意使用我的。”

      那双深情的眼睛望向吴斐然,手指在吴斐然面前展开,贺其宴开口,声音不轻不重,“手机给我。”

      吴斐然乖乖地交出手机,准备告诉他密码时,他看见那部手机在空中划出抛物线,落在床垫上弹了两下,吴斐然还维持着递出的姿势。

      “我做什么都可以?”
      “嗯……”吴斐然弱弱地回道。

      贺其宴压住他的轮椅,紧接着……

      世界在刹那间颠倒,重力从四肢百骸抽离。吴斐然整个人重重地摔在毛茸地毯上。手指在地面抓出几道徒劳的痕迹,他试图用手肘撑起上身,但瘫痪的下肢像灌了铅般纹丝不动。

      他整个人都懵了。
      贺其宴的皮鞋踏过地毯边缘。

      静静听贺其宴说。

      “药是你给燕可的,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呢?”贺其宴好奇地发问:“你对白川也很感兴趣是吗?”

      “我只给了他想得到的,周淮得到了你,燕可想要得到纪熠舟。我不在意白川,我只对你……只对你感兴趣。”

      “好贱啊,吴斐然。这副模样,未免太难看了,我不喜欢你,还要我说几遍啊?别闹笑话了,好吗?你该恨我的。毕竟,就是你这份自以为是的喜欢,让你余生都只能与轮椅为伴!”

      话落,他松开手,像甩开什么脏东西似的,转身就走。

      很绝情。

      吴斐然早该想到他就是这样的人。

      他艰难地挪动身体,匍匐在地,像初学爬行的婴孩般笨拙。昂贵的地毯上,渐渐洇开几滴深色的水痕,是他没忍住的眼泪。

      贺其宴走出客房,刚拐进走廊,就撞见迎面走来的夏洱。“回来了?甩掉了?” 夏洱笑着打招呼,语气热络,目光还扫了眼他身后的房门,显然知道吴斐然在里面。

      “算是吧。”贺其宴的声音很淡。

      “晚上咱们去放松吧?”夏洱给他抛了个眼神,显然是想帮他驱散刚才的滞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娇纵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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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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