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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八章 初晨雨露 ...

  •   第十八章初晨雨露

      说休息本来也没什么要休息的,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并不算太累,况且我早已习惯马背上的颠簸,权当坐一辆四面通风的老式货车……稍微梳洗一番,换上一身干净的淡蓝色衣裳,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安然坐在桌边等着午时北落来带我去吃午饭。
      然而时间还未到,敲门声却响了。我懒懒地瞥了眼门外,透过糊纸,等在门口的身影分外熟悉。我一愣,忙道:“进来。”
      门推开了,进来的果然是冷墨。他终于不再穿着那一身丧服似的白衣,简单的藏青色,却依然惹眼,俊逸非凡。
      果然人好看穿什么都好看啊~我又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
      “这么久才回来一次,你师父和师兄弟就这么没话和你说?”我笑眯眯打趣,“还是一刻不见我就不行啦?”
      他给了我一个漂亮的眼刀,关上门在我对面坐下,随手把寒天鸦搁在桌上。
      连在自己师门下还随身带着寒天鸦,他到底真是如此宝贝这把剑还是……连在自己家里都不能完全放下警惕心来?
      我看着寒天鸦,心头忽然一丝悲凉。
      “他们知道我不喜欢和别人多谈。”他默然回答,“师父不过说了几句,没什么大事。”
      怎么看起来有些郁闷的样子?回家了不该开心点吗?
      这种时候就只有问了。回不回答是他的事,问不问可就是我的事了。
      “那,冷大侠,你可不可以受累回答一下小女子的问题?”他抬起眼来,像是要拒绝,我赶紧接下去,“你到底在郁闷什么?”
      他居然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我。
      “你忘了我们回来的原因了?”
      回来的原因……“所以,石老前辈对于藏宝图的事一点都没有提起咯?”
      他点点头,默默地加上一句:“我怀疑,这只是他把我诓回来的幌子。他怎么可能有什么藏宝图?即便是有,也不可能随便被别人偷了去。”
      言下之意,石清迈何等精明的人,自然是胜过原如景和少林秃驴了。既然你如此相信自己的师父,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为何还要随身带着寒天鸦呢?
      “他诓你回来作什么?”为了不让自己老在寒天鸦上纠结,我只好随口问。
      他依然看着我,却没有回答,看起来更像是不愿意回答。不知道这个问题又哪里触到了他的雷,我只好摸摸鼻子,换了个问题:“你不在自己屋里待着,跑我这来干吗?”
      为什么我每时每刻都对着你的脸,放松个一两小时都不行啊?
      他来了个干脆的沉默,连看都不再看我了。
      冷大爷啊,你知不知道人心千变万化要猜是很困难的啊?你看着我这样被你耍得云里雾里很有意思么?既然你不打算对我坦诚就不要跑来我面前晃嘛!
      我也不再理这个不知又在闹什么别扭的家伙,继续喝茶。真想问问原天琳和红袖,这家伙的魅力到底在哪里,为什么和他朝夕相处的我都没有被电到被吸引?
      许久,冷墨却忽然开口了,声音有些沉闷:“我根本无意再回云生门,师父就是知道如此,才会不择手段要我回来。”
      好像不是发问的时机,我装作认真喝茶不经意地看了他一眼。
      表情漠然,却又像在隐忍着什么。眉宇间有淡淡的不明朗的气息在回荡。
      那一瞬间我忽然明白,或许他并不是不想说,只是不知该从何说起,更不知该怎么告诉我。每次我的安静等待,说不定让他更难开口?
      隔着小圆桌,我伸过手去,拉住他的衣袖。冷墨抬起脸,无法掩饰的惊愕。
      “虽然我知道这样说很肉麻,不过我还是忍着鸡皮疙瘩说了,所以你给我听好。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认真听,认真放在心里,不会告诉别人。如果对你的话有什么疑惑,我会问,你可以回答,也可以不回答。在这个世界上,你已经是我生活中最重要的人了,所以……”
      “最重要?”他有些困惑地打断了我的话,“最重要?”
      “我早就没有父母,唯一有血缘的亲人也不喜欢我,对他们来说我是个累赘,所以我才会独自一人到这里来。如果没有你,我现在的生活绝对不会是这样。你说,你算不算我最重要的人呢?”
      他没有回答,困惑却渐渐明朗了。
      “所以,是安静听你说等你说也好,是鼓励你说也好,到底需要我怎么样你才能把心里话说出来,你能告诉我么?”
      不仅仅想要你成为我最重要的人,至少我想成为你的力量之一。即使我什么也不会,什么也没有,难道也不可以守护你一点么?
      不能就这样白白留在你身边。在分别的时刻来临前,我总要为你做点什么,才不会后悔,不会遗憾,不会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冷墨长久地注视着我,安安静静,仿佛时间溜过了一个世纪。在时间的尾巴的最后,他覆上我拉着他衣袖的手,轻轻握住。
      “谢谢,”他微笑着,云开见日,“现在这样就够了,谢谢你,月颜。”

      常听人说名字饱含力量。我在这一刻才明了这力量的含义。
      就在他轻轻唤我“月颜”的时候。

      忽然不可控制地烧红了脸,血脉灼热。我飞快地抽回手,迅速站起身,箭步冲到门边,打开门,打算夺路而逃。
      结果就只停留在“打算”上。门外的北落还维持着准备敲门的姿势,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我刚想撞飞他,后衣领就被人揪住了。
      “跑什么?”十足幸灾乐祸的声调,若不是现在不想让他看到我的表情,我真的很想回头看看他是以什么样的表情在说这句话的。
      “大灰狼要吃小白兔,不跑,难道还要我洗干净了自己跳到锅里煮熟了给你吃?”我没好气地挣扎。又是未果。他拎得死紧,绝不给我逃跑的机会。
      “你脸皮不是挺厚的,怎么也会知道害羞了?”
      “不好意思,比脸皮我可比不过你!”
      “那个……二师兄?月颜姑娘?”面前的北落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们,“师父说午饭已经准备好了……”
      冷墨似乎想说什么,转而又闭了嘴。他松开手,收回了戏谑的笑意,重新回到了平日淡淡的面无表情。
      “我先走了。”他说着,转身迅速地离开了我们。还不及我有什么反应,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拐角,留下我和北落两人面面相觑。
      翻脸比翻书还快,典型的说的就是这种人。
      愣了几秒,北落忽然噗哧一声笑了。清秀的脸上漫开了好看的笑容,暖如春日。
      原来男孩子的笑容也可以如此好看。我下意识地在脑中自动排列成句,心中却依然莫名:“你笑什么?”
      “我终于有些明白了。”他笑意不减,“月颜姑娘,这边走,师父已经等你很久咯。”
      看着那张尽管因为原因不明而显得有些诡异却依然让人惊叹不已的清爽笑容,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果然性格好的美人——姑且就把小北归类到美人里去吧——无论做什么都是可以被原谅的……我再次叹了口气,跟着北落向大厅走去。

      石清迈果然是个怪人。接风宴不设在室内,竟然摆到了果园里的葡萄架下。阳光自爬满木架的葡萄藤叶中斑驳落下,随风轻轻在桌上摇晃,平添许多闲情逸致。
      石清迈和众弟子已经等在桌边。一群男人中,一身嫣红的红袖分外惹眼。她正一脸笑容地对先到一步的冷墨说着什么,看到我的出现,她投来了满怀警告意味的一瞥,个中含义相当清楚明了。
      ——“不要随便接近我的二师兄!”
      我为什么非得要和你争风吃醋不可?不去理会她高高挑起的眉毛,我转向石清迈,露出了生平最温柔有礼的笑容。
      “前辈,让您久等了。”
      “这声前辈实在太客气了,不介意的话就叫我‘伯父’好了。”他笑呵呵地伸出手,“来,都坐下吧。”
      石清迈把我奉为上宾,我也懒得推辞,一屁股在他下首坐了下来。他的左边不知为何空出了一个位子,冷墨毫无迟疑地在我身边坐下。
      那个空位是给谁留下的?看看其他入座的弟子都安然坐下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我也不方便多问,只是偷偷瞄了冷墨一眼。
      和方才完全不同的冷峻神色,目不斜视,似乎刻意避开什么视野外的东西。
      红袖并没有入席。她站在石清迈身后,看来辈分并没有高到可以在这张桌旁坐下。其他同样没有入席的弟子,洋洋洒洒几十人,或远或近地站着,一点声音都没有。
      被这么多人盯着吃饭还是第一次,心头怪不自在的。我看看石清迈,他却早已习惯,热心地招呼我夹菜。
      “来来,不用客气,多吃点。这些日子旅途劳顿,墨儿又是个不知道照顾人的,你一个姑娘家,这一路肯定辛苦。”
      不愧是他师父,一语切中要害。我有些得意地看了冷墨一眼,后者回给我一个“你别太得意”的不屑眼神。
      十个人也是看,几十个人也是看,美食当前,我才懒得去理会站在旁边的那些人监视一般的目光,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吃慢点,也不怕噎着,好似饿鬼。”冷墨低声说,手上却很好心地帮我把夹不到的菜堆到碗里。
      “你筷子上有毒啊,没事对我这么好。”我同样低声反问。
      他似笑非笑,眼神不善:“免得师父说我不知道照顾人。”
      “你什么时候也开始介意别人说什么了。”我嘲笑着,嘴却没停,继续狼吞虎咽。
      隔着冷墨,内力深厚的石清迈把我们的嘀咕听得一清二楚,原本就挂着没消停的呵呵笑容越发加深了,看起来很高兴似的。
      不过可不是每个人都乐意。不过一会儿,我已经感觉到红袖投注在我身上的视线有如针扎,敌意分明。抬头看她,果然一脸怒容,恨不得扑过来把我从冷墨身边拉开然后大吼一声“你这个女人不要靠近我的二师兄”之类的话。
      虽然很想刺激她一下,但是没事去挑衅别人不是我的风格。撇开脸权当什么都没有发现,专心享受某人难得一见的体贴。
      结果红袖还是没有沉住气。她上前一步,向石清迈微微弯下腰,用每个人都能听清的音量字字清晰地说:“师父,二师兄隔了这么久才回来,我们要不要把云师姐也请来?”说着,她看了一眼那个空位,又向我投来宣示胜利的一瞥。
      云师姐。——云绝尘。冷墨最重要的人,也是他闭口不谈的人。
      一瞬间,所有和云绝尘有关的话语和信息如回潮一般涌到眼前。我脑中一片平静的惊雷,只是木然地看着眼前的杯盘。
      云绝尘还活着,并且,就生活在云生门里。可是,她避不见人,连最亲的师弟远归都没有出来迎接。甚至在这样的接风宴上,也只是虚设杯箸,不见人影。
      这就是你不愿回来云生门的原因么?因为有她在,你才会连在自己家都感到不自在么?你们过去明明亲如姐弟,甚至,就如恋人,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境地?
      为什么,冷墨?
      有很多问题想问,却一个也问不出口,现在也不是问的时机。这样的想法刚刚流经脑海,我才瞬间惊醒。环视四周,每个人都盯着我,一脸探询的意味不明。红袖嘴角暗笑。连石清迈,也难掩目光中对我听到这个名字后的反应的关切。
      我安静地重新拿起筷子,没有转头去确认冷墨的表情。周围一片静寂,每个人都在等待别人开口说些什么来打破僵局。
      我的表情必定是毫无掩饰的僵硬,冷墨肯定也是如此,所以石清迈才会第一个开口,回头驳斥红袖。
      “绝尘生性不喜欢热闹,现在又在静修,还是不要打扰她了。”他笑呵呵地举起酒杯,“如果她当真想和苏姑娘同桌,下次老夫再设一桌,大家也好热闹一下,你们说是不是?”
      桌下立刻一片附和之声,看起来都松了口气。这样的负担自然不是因我而生,而是因为我身边那个一直没有动静的男人了。心头实在堵得慌,我赌气举起酒杯,将杯中的白酒一饮而尽。想当然地,长这么大只喝过一小杯白酒的我马上被喉间的灼热感燃烧到了,一阵毫无形象的狂咳嗽。
      “不会喝就不要喝。”旁边突然伸过一只手抢过我手中的酒杯。看着空荡荡的杯底,冷墨皱眉,“伤身。”
      “……只是喝一点,没关系吧?”忽然觉得他这样的关切如同隔着一层纸,冷冰冰地没有温度。虽然很想拂袖而去,不给所有人好脸色看,终究还是觉得这样的行为太过幼稚冲动。冷墨尚且能坐在这,我为他忍一下又算什么?
      可是我到底要忍什么呢?云绝尘本来就和我无关,红袖这样说无非是为了刺激我,本来该是毫无结果,却能让我这样的如履薄冰,心头无所牵挂。
      这样的感情算嫉妒,还是算吃醋?我心中有太多解不开的结,始终找不到答案。
      就连一个简简单单的喜欢,都不知道。

      对我来说这场接风宴只能是不欢而散。冷墨把我送回房后,一言不发地就离开了。心中疲惫,干脆也懒得梳洗,直接一头栽到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那一杯白酒起了很好的安睡效果。初始我还能勉强思考一下今天所得到的讯息,后来便完全敌不过呼啸的睡意酣然睡着。若不是第二天有人早早就来敲我的房门,估计这一觉还会以惊人的气势继续下去。
      被敲门声吵醒时,我几乎还以昨天入睡时的姿势斜躺在床上。稍一挪动便浑身酸痛,还有隐隐的头疼。我撑起身子,含糊不清地向门外喊:“谁呀……”
      阳光还如此清新,时间应该还很早吧?一大早扰人清梦!我唧咕了几句,在听到北落有些羞怯的少年嗓音后完全清醒了。
      “是我,北落。”他又轻轻敲了敲门,“这么早来叫你真是不好意思,但是师父吩咐我……”
      石老头?如果不是我现在蓬头垢面的形象太过没有台风,我早就冲出门了。无奈只能快手快脚地梳洗更衣,嘴里还不忘问:“我马上就好了!石老前辈找我什么事啊?”
      门上的影子同样不解地摇了摇头:“他只说让我带你去后山练剑的地方。”
      真囧,我可是一点武功不会啊,要我去那儿干吗?手上的动作停顿了几秒,我琢磨不明石清迈的意思,只得快快换好衣服开了门:“那你带我过去吧。”
      北落有些探究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欲言又止的表情相当明显,却又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带着我往后山走。
      我偷偷打了个呵欠,揉了揉困乏的双眼。山中的清晨有着无与伦比的清新空气,沁凉入心,很快就让我完全振作了起来。一路上可以看见不少云生门弟子忙进忙出,有的已然开始练剑了。心情忽然大好,不想再让自己纠结于冷墨和云绝尘的关系中。我深吸了一口气,快步赶上走在前面的北落。
      “你们平时都起这么早?”
      “师父要求我们要晨起练剑,说这样对心性的修为很有好处。”大男孩一样的北落安静地微笑着,“月颜,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我冲他点了点头。
      “你和二师兄是怎么认识的?”
      “……你们好像都很想知道这个问题?”我有些苦笑。
      “那是因为……大家都很好奇,你到底是怎样让二师兄把你留在身边的。他本来……”话只说了一半,他忽然噤口不语了。想也知道是为了云绝尘的事,我只好装作没发现地笑了笑。
      “真的说起来的话很复杂的。简而言之就是我身陷危难中时他出手救了我,后来带我同行多半有些赌气的成分在。现在为何还把我带到云生门,就不是我能考虑的范围了。”
      不是不能考虑,只是我不愿意多想罢了。
      “赌气?”北落瞪大了眼睛,“你说二师兄赌气?”
      “嗯。很奇怪吗?”当时确实是我在原府的一席话刺激到他了他才会带上我……这不是赌气还是什么?任性么?
      “是挺奇怪的……”他没再说什么,只是示意我放低脚步声,“师父交待我,要偷偷把你带进练功台,不要让在那里的人发现。小心脚下,我们走这边。”
      不要让人发现?我立刻理出了石清迈耍的花招。在那里练剑的九成九是冷墨。可是他要我偷偷过去,是要让我看什么呢?
      跟着北落藏到一个隐蔽却视野良好的角落,我们一齐望向练剑台的中心。在那儿比拼得眼花缭乱的其中一人自然是冷墨,另一个却是……
      啊咧,是石老头?
      我疑惑地看了北落一眼,后者回以同样的目光。算了,姑且先等着,等会肯定有剧情对话……
      在一声尖锐的割破声后,密不可分的两个人影分开了。冷墨的脚步有些趔趄,倒退了几步才站稳,胸前的长衣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却没有伤到皮肤。
      石清迈慢悠悠地收剑回鞘,捻了捻胡子,朗声道:“墨儿,可知道今日为何输?”
      冷墨没有作声,只是冷冷地看着面前的老人。
      “心乱剑自然乱。你挥剑是为了什么,现在已经忘了吗?”
      冷墨的神色有了一丝异变。他将寒天鸦收回鞘中,语气有些不稳:“师父,我……”
      “墨儿,已经三年了。绝尘变了,你也变了。她如今是真的心如死水,才能这样终日清修过活。你呢?这三年来你只是越走越偏,早已不是当初一心精进武学,一心想要保护绝尘的你了!”
      “师父!”冷墨终于失去了平日的泰然与冷静,表情狰狞如受伤的野兽,“现在说这些又——”
      “又能怎样,对吧?你既已知道事情不会再有任何改变,绝尘也绝不会再回头,为何你还苦苦等候于她?你这样逼的何止是绝尘一人,不是还有你自己,还有那位苏姑娘么!”
      哈啊?为什么就这样拐到我这里来了?我一脸莫名,冷墨却冷冷道:“这件事和她根本没有关系——”
      “有没有关系你自己心里最清楚。”石清迈一脸温和的笑容,再次打断了他的话,“为师只是觉得,苏姑娘是一个好契机,能让你找回当初的你。剑若不是为了保护他人,不是为了守护自己的信念,那么不过是垃圾罢了,即使你手中拿的是‘寒天鸦’也一样。”
      “如果师父今天想说的就是这些,请恕徒儿先告退了。”冷墨抱了抱拳,转身就走。
      “老毛病不改,只会逃避。”石清迈冷哼一声,继而大声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笨徒弟!”
      冷墨脚步没停,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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