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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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腓腓
我在
腓腓
我在
困难地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惨白,墙壁,天花板,被褥,还有腓腓的脸。
手上缠绕着厚厚的纱布,有些痒痒。额头上刺着吊针,盐水滴得十分缓慢,伸手想去调得快些,腓腓一边削着苹果一边说你别动,我来。
我怎么会在医院?
腓腓说你个懒鬼呆子,捡手机都不肯下床,偏偏人又太笨,头朝地狠狠地栽了下去,幸亏你本来就笨,再砸也傻不到哪里去。
那我的手呢?
腓腓翻了个白眼,切下一段苹果,瞧我已经张开了嘴,他眼珠子一转,把苹果往自己嘴里送,嚼的嘎嘣作响,我说张浅,天底下怎么会有像你这么倒霉的人,摔下去的时候还绊着刚烧开的水壶,烫了自己一手红疙瘩。
你骗人,我明明瞧见有只烧得焦黑的手捉住了我,腓腓,你不说实话。
刀子停了停,他甩掉削得跟朵花一样的苹果皮,我给你煲了猪脚汤忘在家里没拿,吃什么补什么,我先回去一趟。
是我太心急了,张浅,对不起。
他停在门口,背对着我,说了这样一句话。
腓腓头一次这么郑重地跟我道歉,我有些莫名了,对这一切。
点滴被调快后,很快就输没了,我摁了好几次床头铃都不见护士小姐来,只得自己下床举高了吊瓶去值班室。
我记得有本小说里讲过医院是非常神奇的地方,不管外面天气有多炎热,在医院里头,哪怕是不开空调和电扇,总能感觉到阴凉无比。这股阴凉再加上福尔马林和病人们身上散发出的味道,简直是催吐神器。
最怕进医院了。
病房在长廊的最末端,外面依旧在下雨,天色昏暗阴沉,只有雨点一遍遍冲洗着窗户,根本分不清是白天黑夜。
我寻了一路,只觉得不对劲,除了哗哗的雨声,偌大医院再无一点声响,安静到仿佛只有我一人的存在。
“护士小姐?护士小姐?”一联想到上两件事,我的心瞬间被够到了嗓子眼,举着吊瓶的手也克制不住发起了抖,“有人在吗?有人在吗?”
这时旁边厕所忽然传来抽水声,接着走出来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盘着的长卷发式样有些老气,像80年代流行的那种发型,她穿着蓝白条子的病号服,有气无力地问,“你喊什么呀……”
我被吓了一跳,见是活人,心里稍微定了定,不好意思地问,“你好,我的点滴打完了,找不着护士值班室在哪。”
她捂着肚子,说话的功夫鼻尖上渗出了一层冷汗,“往前走,有拐弯的地方左转。”
“你没事吧?”见她这副模样,我凑前扶了她一把,她的手臂像是冻肉,冰冷的毫无温度可言。
女人像被烫了一下,打了个哆嗦抽出了自己的手,拖行着又要回厕所,“吃坏了东西拉肚子,不碍事。”说完她转过头又补了一句,“往前走,碰上那个鹰钩鼻的男人别理他,他有病。
然后直接关上了厕所门。
我一头雾水地照着她所说的找到了值班室,护士MM是个年纪挺小的女孩,憨憨的。看我举着点滴瓶找了过来,立刻腾出了自己的座位让我先坐着,边道歉边进去配盐水。
“坏了,针用完了,小张真讨厌,换班也不给我提醒下东西补齐了没有,”护士MM一跺脚跑出来,“您能不能等一下,我去问楼上借几支就回来,很快的哈。”
桌上叠了沓翻开的报纸,我闲来无事翻了几页,却看见一条触目惊心的新闻:
本市X县X镇居民住宅内发生火灾,共有两民青年不幸罹难,事故原因尚未查明。
这则消息下是两个用框标起来的黑白照,虽然眼睛已经被黑条遮住,可我还是一眼将照片上的小老板和香织认了出来。
看得我心头牵动,扭曲着,不知道是怕还是冷。
在先前那两起噩梦过后,他们立马转变了现实,除此之外我还看到了原本看不到的东西,再综合腓腓突然转变的态度。
见鬼了,不是开了传说中的天眼吧?
难怪腓腓之前叨念着鬼魂有什么可怕的,居然是因为他知道我即将天天面对这些从来没打过照面的‘好兄弟们’……
我冷汗淋漓。对面不知从何时来了个脸庞蜡黄的男人,也穿着蓝白条病号服,一双眼睛细小微眯,露在袖口外的手像鸡爪一样聚拢着,最最显著的还数他的鹰钩鼻。
碰上那个鹰钩鼻的男人别理他,他有病。
耳畔又一次响起了那个女人的声音。
“小妹妹……”鹰钩鼻的声音像尖锐的指甲刮着盘底,“你看到了吗?”
我把头扭到一边。
鹰钩鼻移了两步,嘿嘿笑道,两手搭在病号服上蓄势待发,“小妹妹,你看到了吗?”
“小妹妹……看到了吗……小妹妹……”鹰钩鼻不死心,绕着我一边来回走反复问。
看你大爷!
“嘿嘿,小妹妹,你能看到我哦……”鹰钩鼻猛然拽下套着的病号服,像个街头伏击萝莉的风衣猥琐男,得逞般地笑着,露出里头的秘密武器。
猥琐男露的一般都是小JJ,鹰钩鼻却不是。他的身子像一具风干已久的木乃伊,小腹正中有个碗那么大的窟窿,衣服拉开,他抖了抖身子,从窟窿里抖出一大坨血红的肠子。肠子像是有生命力一样蜿蜒在地上,很快就匍匐到了我的脚边,交缠着扭动着,似要爬上我的脚踝。
“小妹妹,看到了吗?恶哈哈哈哈哈哈!”鹰钩鼻得意地插腰大笑。
我……勒……个……去……
“啊!你踩我肠子!小妹妹脚挪一挪,不要踩!!不!呀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