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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月明星稀。
京都北门。
都城五丈高的城墙上,忽地跃出一道黑影。
冒着寒光的抓钩紧随其后,静心落地,回身射出一支飞镖,正中墙头人额心。
静心双眉下压,耳尖一动,果断转身,飞速朝林中跑去。
十几名死士正要提步去追,未料城门涌出数十名官兵。
“点火。”
火光骤亮,官兵已将十几名死士团团围住。
城门之上,绛紫劲装的年轻公子,音色散漫,抬手下令,语气寒凉,“一个不留。”
下方兵戈相见,城楼暗处,缓步走出一道欣长身影,一袭暗红广袖,长袍随风鼓起。
柳檀自袖口拿出两封信件,只手递到谢恒眼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下方厮杀,“安丞相的命门,找到了。”
谢恒眉梢微挑,展信后,面上笑意被阴霾笼罩。
低哑笑声叫死士分神抬头,瞧清城楼两人的模样,一柄利刃也适时割开他的喉管。
噗通。
最后一个死士倒地,死不瞑目。
未得令,谢恒亲随只默立原地。
夜间寒风骤起,谢恒的音量不高不低,却叫在场之人听了个清。
“原是军粮叫人投了毒,若非承德侯以火炬之,命丧当场,当年,我宁王府也该叫人屠了满门!”
“安丞仗着先帝年幼手无实权,竟是要将两军将士与大烨江山送于敌手!”
“此等奸佞!合该为那年惨死的数万冤魂偿命!”
柳檀后撤一步,躬身朝谢恒行礼,字字清晰,灌入众人耳中。
“待曹都运外室入京,安丞一脉再无翻身之日,子璋忧其暗处众数死士,恐其入宫伤及大烨根基,太后与陛下恳请世子出兵,救大烨江山于危难。”
自上次应了柳檀承德侯一事,谢恒便早猜到会有今天。
若上次柳檀叫他站队,他定推拒。
现如今,他怕是不帮也不行了。
更何况,这安丞,的确该死!
谢恒将信件收好,扶起柳檀,交还证物,看向那双沉着冷静的眸子,沉声应下,“臣谢恒,领旨。”
*
金鸡山。
柳均于书房搁下笔,烛火轻晃,前方出现一道身影。
“主子,信已送到。”静心想起自城内涌出的官兵,不知该不该禀报。
莫言于城中为他拦了一波暗杀,也不知可有受伤。
侯爷只叫他送回证据,却并未送去家书,可是不愿回京?
这几日寨子里已挂上红绸灯笼,上下皆喜气洋洋,侯爷或是待与锦灼成亲后再回京。
届时莫言看着忽然多出的另一位主子,定是瞠目结舌。
“怎得还不走?”柳均轻声,怕扰了这几日贪睡的锦灼,扫了眼静心,“又在想些什么?”
静心抿唇,看着两件婚服,忽而想起大小姐入宫时的华服,“主子,这婚服若绣上南珠,更佳。”
南珠若再绣至锦灼抹额上,定衬得少年愈发矜贵。
甚妙!
“明日你去府上,将库房的南珠带来,”柳均也不知这些年积攒的是多是少,索性大手一挥,“去寻谢璟,自他手里淘些品相极佳的南珠。”
静心应下,迫不及待转身离开。
他恨他长了嘴,这下可好,又来了差事。
柳均自山上待了整一月,三日前大夫来瞧过,锦灼问,若要成亲,可会将人累着。
柳均面红耳赤地听大夫念叨,锦灼连声应着。
寨中结亲规矩不多,不过这是当家的结亲,自要多摆几日宴席。
其他都好说,就是婚服费事了些,柳均还想着,若不然去求太后,叫宫里赶制两套。
却原来,早在海纳百川那餐后,锦灼就去寻了寨子里有名的绣娘。
天蒙蒙亮时,鸡鸣唤醒浅眠人。
锦灼这两日莫名贪睡,倒是柳均精神头愈足。
起身前,柳均探了锦灼前额,翻手又贴上锦灼侧颈。
较之平日是要热些,但扰了锦灼的清梦,他能哼唧一整天。
柳均挑唇,压了压被角,披上外衣去了外间。
外头走过一辆牛车,车上载着寨中妇人亲制的布锦,三四个妇人坐在车上,压低了音量交谈。
“该买些什么贺礼?二婶你说咱大当家稀罕啥?”
“稀罕啥,定是稀罕这新娶的压寨夫人,你这时送了什么贺礼,都没有压寨夫人讨喜。”
“我那日可瞧见了,这两人站在一起,好看得哟,倒显得山不是山云不是云了,那眼巴前儿啊,就只有那两个人。”
“要不,咱给二位制些样式差不离的锦衣,叫这两人上了京城的大街,明眼人一看,就知晓这是一对儿!”
“欸哟,还是嫂子你有主意!小两口新婚黏糊,这可送到心尖儿上去了。”
柳均搭在梅花枝上的手微动,拨散了一案花瓣。
热切诚挚的交谈声渐远,柳均心口发烫,拢起花瓣,掌心探出窗口。
风自裹起花瓣,余留在掌心的,是清淡梅香。
身后一阵拖沓脚步,柳均转身,怀里就扑进一具温热身子。
“你醒得好早,还不陪我。”
闷在颈边的少年,灼热呼吸喷洒在柳均喉间,嗔怪地控诉,实则是在撒娇。
柳均揽住人,低垂着头颅,鼻尖抵在锦灼后颈,温凉的唇紧跟着印在肌肤之上。
“昨日睡前,你担心这枝梅花今日败落,我便起身代你瞧瞧。”
锦灼歪头去看那开的正盛的梅花,视线忽地定在一处光秃秃只余花蕊的枝头。
“你看,那处只有芯没有瓣。”
柳均头也不回,轻拍锦灼后背,揽着人向寝室走去,宽声慰道:“万物千奇百态,想必它生来如此。”
“还会有这样的花?那这还叫花吗?只生芯,不太能入得人眼。”锦灼嘟囔着,又打了个哈欠,钻入锦被,眯起眼,拍拍身侧空位,“上来。”
锦灼躺在红色锦被里,比盛开的牡丹更为艳绝。
柳均侧身坐在床边,弯下腰,墨发自肩头滑落,浅啄那处问个不停的软嫩。
屏风挡了幽暗寝室,却挡不住啧啧水声。
滚烫的手心顺着衣襟摸上温凉的身体,锦灼闭着眼轻哼,想将柳均拉上床。
柳均按住那胡乱游走的手,低叹一声,抵着锦灼额头,小声劝诫,“不可胡来,要待成亲日,洞房花烛时。”
“不会有人知道,”锦灼皱了皱鼻子,拽着人摇晃,喃喃着,“可是我难受,埕美,我难受极了,你,你帮我,帮帮我。”
锦灼身上的确烫人,那副难受模样不似作假,柳均心疼得紧,当下便哄着人应道:“好,我帮你,你,莫乱动,我未替人疏解,恐伤了你。”
话落,室内两道呼吸交织缠|绵,粗重喘息中夹杂着锦灼难耐的呻|吟。
床帏里水声更甚,柳均阖着眼,不停亲啄锦灼光洁肩头。
锦被上下起伏,锦灼断断续续的呼吸将柳均耳垂染成深红。
一道低呼声后,室内静下。
“埕美真好,埕美是我的。”
柳均无视勃然待发的身体,轻笑着回应,“嗯,我是你的。”
五日后。
天朗气清。
寨子里焕然一新,铺天盖地的红,给这四座山峰盖了盖头。
白日里,锦灼与柳均骑着两匹骏马转了四峰。
跟在两人身后吹吹打打的一行,欢呼着朝两侧村民甩下一包包瓜果糖块。
村民并不拦堵,自觉让开一条路让迎亲队伍前行,倒是堆在两侧,将锦既明锦月等人抢了个两手空空。
“欸!别抢了,我没了!”锦既明自人堆儿里叫嚷,“晚间来吃席啊!都不白来!留着这股子劲头去闹洞房啊!”
锦月拉过锦既明挡在身前,弓腰钻出人群,快步追上队伍,拎了几包瓜果塞到静心怀里,猛不丁将人推送至路侧一个老伯怀里,“快抢他!他有得是!”
静心瞪大双瞳,被人群淹没之际,颤着手,遥遥指着看热闹的锦月和锦既明,浑身上下被摸了个遍,静心脸红的滴血,吞吞吐吐地喊:“我!我也没了!我真没了!要银子不要?”
寨子的热闹持续到黄昏。
锦家院里院外聚了乌泱泱的人头。
自这对新人相携出现,再无人交头接耳。
锦衣暗藏玄机,烛火映在二人身上,流光溢彩。
红艳艳的喜服下摆,用金丝线绣着百喜纹饰,腰封彩线绣着四合如意纹,边缘处坠着豆子大小的南珠,精致华贵。
柳均束半发,红色冠帽也镶着南珠,垂于身前的红色绸带亦绣着金色喜字。
锦灼未及冠,一条镶满米珠的抹额束于脑后,与绑发的红绸一同隐于发间。
“吉时到!”
锦茂一旁的老伯高呼一声,人群也跟着喝了声彩。
“一拜天地谢姻缘,叩天地祥瑞,盼天长地久,祈福泽安康,拜!”
两道身影齐齐跪了天地,叩首三次,在众人喧闹中缓缓起身转向高堂。
锦茂是个粗人,此刻见膝下孩儿成亲,忆起经年波折,也不免红了眼眶。
锦灼从来粗心,今日与锦茂对视,没忍住酸了鼻子,杏眼红红,泛起莹光,嗫嚅了声二叔。
柳均扯了扯红绸,安抚一笑,冲高堂仅存的一人行了一礼,“二叔。”
“二拜高堂养育恩,叩寸草春晖,做班衣戏彩,同承欢膝下,拜!”
锦茂连连点头,视线只放在锦灼一人身上,见二人叩完,赶忙伸手急道:“快起快起!”
“二夫对拜花堂前,乾坤交泰百年琴瑟,珠联璧合佳偶天成,拜!”
新人侧身相对而立,两道蓝影飞快将蒲团放在脚边。
柳均后撤一步,盯着人先一步跪下,而后伸出手,搀着锦灼。
目之所及,唯余眼前一人。
似是瞧着两位新郎官看入了迷,年轻嫂子掩面直笑,“真是好看,大当家还不赶紧拜完,把那俊美郎君藏起来!”
话落,哄笑声一片。
锦灼被人打趣,羞红了耳朵,抬眸去瞧柳均,发觉那人早就红成了桃花。
“还害臊呢!小的们!跟着三爷去闹洞房!”锦既明对于闹洞房十分执着,指使着与他一般大的十几个少年,拥着两位新郎官去了后堂。
山上热火朝天,寨子有喜事,巡防守备虽去不了,却也安排了好酒好菜。
守备微醺,林间咔嚓一声异响,也未引起注意。
两名黑衣人静待守备松懈,继续深入匪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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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有存稿、放心入坑,日更、周六双更(我忘了的话,请宝们评论哈),段评已开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