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尘七灵》伊路楠

6、插曲

　　小月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屏息察觉周围的事物。没人，很好！ 喳喳嘴巴然后睁开眼睛。
　　一双杏眼霎时出现在她的眼前。睫毛长长翘翘的，小月差点又吓得晕过去！
　　杏眼的主人乐的前仰后合，没心没肺。小月怒了‘你要吓死人么？’
　　‘你可真有趣！’
　　有趣个屁！小月心想着，眼睛狠狠的盯着那个叫做天鸿的少年。
　　少年显然很开心，眉毛弯弯很是俊美。声音清朗依旧却没了往日的轻佻。‘我给你服了解药，你已经能动了。还有，明天起你就是我们家的丫鬟。’
　　这话说的那叫个理直气壮。
　　小月迷茫的睁着大眼睛，眨巴眨巴，清纯可人。‘小哥哥，你说什么？我为什么是你的丫鬟。这是哪里，你又是谁啊？’
　　少年的笑脸不变，声音多的是玩味‘哈，你出生起就是我的丫鬟啊！还要做一辈子我的丫鬟呢！’
　　‘你放屁！’小月终于破功，从床上弹了起来大声吼道。
　　屋里面的丫鬟闻声赶来，但都被天鸿挥手摒退了。屋里只有他们两个。天鸿坐到小月床边，表情暧昧的慢慢向小月脸边靠过去。可是小月非但不躲，反而也脸对脸迎面扑过来。这下反而是天鸿被惊的往后一仰。脑袋正磕到雕花大床的床柱上。
　　天鸿吃了亏后显然心情不好，狠狠吼道：‘你怎么不躲的？’
　　小月也理直气壮‘我头比你硬，为什么要躲！’
　　天鸿楞了好大一会。无力的揉着脑袋低声说‘吃饭了，起来洗个澡然后去前厅！’说完站起身来，出了门去。
　　小月看着天鸿揉脑袋走出去的样子，一下子大笑起来。可是才笑两声。天底下最讨厌的声音就传来：‘再笑一声晚饭取消！’
　　小月乖乖的默了。。。。

　　小月起身才发现，这个屋子还真是说不出的简洁大方，看着很是舒服。银色的大床占据房间一面，上面铺着纯白的毛茸垫子。房中央摆着一个红木雕花书桌，颜色偏暗。上面摆着一个通透碧绿的花瓶，花瓶里面插着一株秀美的白色兰花。小月认得出这株兰花。二师兄跟她讲过，那是集诸种兰花之美于一身，聚万物之灵气于一体的‘寒兰’。正当小月一个箭步冲过去，拔出兰花打算仔细研究研究的时候。一个小丫鬟走了过来。在她身边站定，声音很是乖巧。‘小月姑娘，我叫蕙兰，少爷让我来服侍您沐浴更衣。’
　　小月狐疑的看了看叫惠兰的小丫头。想想还是自己的晚饭要紧，就放弃了‘寒兰’跟着小丫鬟出了门。
　　七扭八拐的终于走到了一个房间。里面冒着热腾腾的雾气。小月转身对惠兰说：‘我洗澡不喜欢别人跟着，你下去吧。’
　　惠兰也不多说，答应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小月褪下衣服，进了超大号的木桶。蒸腾的热气让她浑身舒爽。脑袋也清明起来。可她清醒之后最想做的就是一头撞死在木桶上。

　　其实她早就有机会离开皓天城的。
　　进入‘藏月阁’的第二天晚上，她搬到了后院的小屋子住。夜深人静，她打算出门如厕，可刚拐出去就被一个人从后面捂了嘴巴。那个人说了句‘不要喊’，就把小月拖到墙后的阴影里面。小月听出那个人是昨天‘溢香满园’的店小二钱小伍后，当下就放了心。那个钱小伍有几两重她还是知道的。
　　钱小伍见小月没有声张，就放开了小月。摘下蒙面的面巾，挠挠头，冲着小月‘呵呵’的乐了两声，傻的冒泡。
　　小月歪着脑袋疑惑不解，他这是干嘛？卖了我不解气还要打一顿才算完？
　　钱小伍吭哧了半天才说：‘是我求老鸨将你从西苑里赶出来的！’

　　小月脸上一阵抽搐。这家伙是觉得把我卖了不解恨，还让老鸨虐待我！虐待我就虐待我吧，还特地跑来通知我！这，这为了让我心灵和身体上承受双重打击么？

　　钱小伍支支吾吾，继续说道‘那个，小月姑娘，我昨天一时冲动，没考虑后果！不过这也怨你，你当时说别让我把你卖到‘藏春阁’，我气急了顺口也就喊了声把你卖到‘藏春阁’！这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等我反应过来，想反悔也反不了。后来知道你被放到了西苑收养，过些年长大了要~要那个的，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昨天晚上我在老鸨门口站了一宿，她才同意让你去后院打杂，长大后不用做那个皮肉生意。’
　　月光下小月的眼睛亮亮的，看的钱小伍更窘了。他说‘今天我来就是想跟你说一声，你再忍忍，我正努力赚钱，过不了几年就能把你赎出来。’说着就把之前拿走的那个小包裹递给了小月。
　　小月绷着脸不说话，眼里好似有银光闪动。小二看她这样也急了，手忙脚乱的不知怎么才好。一直在扭他蒙面的那个面巾。
　　小月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小哥哥，你真是个好人，我在这里过的很好，你不用担心我的。你也不用攒钱赎我，我家很有钱，很快就有人来找我。放心吧！’
　　钱小伍虽然有些怀疑，但是最后还是说到‘我信你。你在这的日子我会常常来看你，给你带好吃的。’
　　小月听了钱小伍的话，开心不已。
　　‘那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啊？’小月问到。
　　‘你问吧！’钱小伍说。
　　‘为什么当初只把我卖五十两！’花孜姐可是跳一场舞就五百两，还是黄金！
　　见钱小伍楞在那不说话，小月又狠狠的说‘是不是我很难看？’
　　钱小伍被弄晕了。就知道一个劲的说‘不是，不是，不是’
　　‘不是很难看？’
　　‘不是。是很。。’
　　‘好看’两个字没说出口，小月抢着说到：‘是很难看？’
　　小伍不说话了，只知道一个劲的摇头。
　　小月憋屈了，钱小伍更憋屈。

　　最后钱小伍说了一声：‘我走了，改天再来看你！’。然后把拧的全是褶子的面巾打在肩膀上，运足气飞身一纵，上了房，很快淹没在夜色中。
　　小月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笑完了腰：‘他是怕别人看不出他是小二出身么？
　　看了看手里的包裹，小月觉得比之前沉了好多。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昨天在‘溢香满园’吃的最多的梅花糕。心里突然热热的，鼻子也跟着热热的。

　　之后的一个月，钱小伍隔三差五的就会跑过来，以蛐蛐声为暗号，每次都会拿些小月爱吃的东西。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几乎都是边吃着梅花糕，边看月亮聊天。可能是名字的关系，小月尤其喜欢看星星和月亮。小伍说自己跟母亲住在皓天城的西面一栋老房子里。每天过的还算开心，要不是遇见小月，他已经升级到二楼领班了。小月不信，嗤之以鼻。小伍伸手就要弹小月小脑袋瓜，小月躲躲闪闪，两个人打打闹闹，很是欢畅。但这也导致东楼的姑娘们向老鸨反映，他们这边有野猫，晚上总在房檐上跑来跑去。始作俑者小月被逼着到东楼打扫了好多次。

　　小月记得很清楚，小伍之前说，每逢清明时节他们家会做一种叫做江米团的吃食。甜甜的，保证小月会喜欢。小月巴拉着手指头，数算着还有一个月才到清明节。这些天她除了吃吃喝喝，自己的任务是一点没有进展。很是着急的同时又真的好想尝尝那个叫做‘江米团’的东西。所以她一直纠结到现在，还没有走成。

　　现在她打定主意想走了，自己却又被那个叫天鸿的坏蛋给绑架了，小包袱不在身边，她现在是想走也走不成。越想越烦闷越想越郁结。脑袋咣当一声撞到了木桶边缘。

　　外面听见动静的惠兰喊道：‘小月姑娘怎么了？’
　　小月这才反应过来她还在沐浴，赶紧说没事，匆匆洗了一下就出来了。
　　惠兰给小月换了一套水蓝的纱娟衣裳。衬着小月雪白水嫩的皮肤，很是轻盈灵动。显然小月对此也很满意，在房间的铜镜前转了好几个圈，然后就迫不及待的奔向吃饭的前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