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未归者碎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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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阳光再次试图驱散“家”中盘踞不去的阴冷。
昨夜门口的惊魂并未留下任何实质痕迹，仿佛只是一场噩梦，梦醒了，黎明也到来了。
“弟弟”似乎完全不记得半夜的突发情况，又恢复了那副天真调皮的模样，他照常缠着谢彧玩了一会儿，直到“妈妈”喊吃早餐。
餐桌上气氛如常，只是谢彧敏锐地注意到，“妈妈”眼下有着比昨日更深的青黑，搅拌粥碗的动作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心不在焉。
“妈，您脸色不太好，昨晚没睡好吗？”谢彧放下勺子，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他需要信息，而看似脆弱疲惫时的“家人”，或许更容易能得到些什么。
“妈妈”的手微不可查地一颤，随即努力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没事，可能就是有点累。小彧不用担心。”她避开了昨晚的话题，目光有些闪烁。
谢彧没有追问，只是温和地说：“那您多休息。对了，妈，我看小区环境挺好，就是……好像有些邻居挺令人捉摸不透的？比如503的张大爷？他是不是一直这样？”
他尝试将话题引向张大爷，这个与404明显有着不可分割关系的NPC，他必须知道些什么锚点，才能将这些NPC串联在一起。
听到“张大爷”三个字，“妈妈”的脸色瞬间白了一下，连旁边的“爸爸”都停下了看报纸的动作，空气骤然凝滞。
“别提他！” “妈妈”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恐惧的尖锐，但立刻又压了下去，强作镇定，“那老头……脑子不清楚，离他远点就对了！吃饭，吃饭！”
她的反应过于激烈，几乎坐实了张大爷的特殊性，也断绝了从这个方向继续打探的可能。
谢彧从善如流地低头喝粥，心中却更加确定，张大爷和这个“家”、和404，必然有着极深的、被刻意掩盖的关联。
早餐后，“爸爸”再次沉默地出门。“弟弟”被“妈妈”勒令在家看动画片，不许再出去。谢彧则以“倒垃圾”为由，拿到了房门的临时出入权限——规则五提到垃圾需要分类投放，这显然是被允许的、甚至可能是必须的日常行为。
他伸了个懒腰，拎起放在门边的垃圾袋，里面只是昨晚和今早产生的一些普通厨余和包装袋，他大概浏览一番确保正常后便走出了504的家门。
楼道里空无一人。他心中一喜，走向电梯，按下1楼。
电梯下行时，他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垃圾袋，触感正常。但当他走出电梯，来到一楼大堂角落的垃圾分类区时，目光却陡然一凝。
在“其他垃圾”的黑色大垃圾桶旁边，不知被谁随意丢弃了一个鼓鼓囊囊的、额外的大型黑色塑料袋。袋子口没有扎紧，隐约露出里面一团深色的、类似衣物的东西。
更重要的是，一股极其微弱的、但绝不属于生活垃圾的腐臭气味，正从那个袋子里散发出来。
规则五：如果看到垃圾桶内有蠕动的大型黑塑料袋，不要好奇，不要触碰，立即离开，这只是你的幻觉。
从规则来看，这个袋子没有蠕动，说明正常，它只是散发着异常的气味，在谢彧的鼻腔中穿梭。
但在他看来，这像是一道陷阱，但更像是……某种线索。
谢彧的脚步停顿了一瞬。他迅速扫视四周，大堂空旷，监控摄像头闪烁着微弱的红光。他深吸一口气，脸上没有任何异样，如同一个普通的、前来扔垃圾的住户，自然地走向垃圾桶。
他先将手中属于504的合规垃圾袋，准确地投入了对应的“厨余垃圾”桶。
然后，他仿佛才注意到旁边那个违规丢弃的黑色大袋子，眉头微蹙，露出一个略带嫌弃和疑惑的表情，嘀咕道：“谁这么没公德心，乱丢垃圾……”
他一边说着，一边似乎很随意地、用脚尖轻轻拨弄了一下那个黑色塑料袋的开口。
袋口敞开了些许，露出了里面更多的东西——那不仅仅是衣物，似乎还有……一缕粘结着暗红色污垢的、干枯的头发，以及一只苍白浮肿、指甲脱落的手！
腐臭气味瞬间浓郁了一些！
（卧槽！尸体？！）
（规则五说了是幻觉！别碰啊！）
（大佬在干嘛？他这不是触碰，是‘拨弄’？钻空子？）
（有情况！我赌里面有重要资源！）
（根据我的经验，重要资源按理说应该是在504的某个角落里，好多乘客都是这种情况。）
（那是大多数啦，也有在一些……额……奇怪的地方出现。）
（心疼楼上，所以说无神不会准备翻垃圾桶吧？）
（很有可能！我已经准备好拍照了！）
谢彧的心脏猛地一跳，但脸上依旧是那副嫌弃的表情。他没有弯腰，也没有用手去碰，而是迅速从旁边捡起一根不知道谁丢弃的小木棍，小心翼翼地伸进袋口，拨拉着里面的东西。
他动作很快，目光锐利地扫过那惊鸿一瞥的恐怖景象。就在他拨开一团粘腻的、似乎是腐烂衣物的东西时，他的木棍尖端触碰到了一个硬物。
那是一个小小的、边缘不规则、像是从什么东西上碎裂下来的薄片，材质不明，颜色暗沉，上面似乎还沾染着同样的暗红色污渍。
就在他的目光聚焦在那碎片上的瞬间——
嗡！
仿佛有一根烧红的铁钎从太阳穴凿入，在颅内缓缓搅动。每一次心跳都加剧着这种凿击，变成钝重的鼓声轰鸣。
谢彧闷哼一声，他感觉整个世界收缩到这只剩疼痛的方寸之地，时间在每一次抽痛中被无限拉长……
同时，无数混乱、破碎、充满绝望与痛苦的画面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冲击着他的脑海：
——黑暗、逼仄的空间……泥土的气息……
——一个女人凄厉的、被捂住嘴的呜咽……
——一双充满怨恨、死死睁大的眼睛……
——还有……张大爷那张扭曲的、带着诡异笑容的脸一闪而过！
疼痛和信息的冲击来得快，去得也快。仅仅两三秒后，剧痛潮水般退去，只剩下隐隐的抽痛和一阵强烈的眩晕感。
（大佬怎么了？！）
（突然脸色好白！是触发即死机制了吗？）
（不像……更像是……收到了精神冲击？）
（八成这是某种意识碎片，“和幸小区的真相”任务终于要来了！）
（真假的？这不才第四天吗？新秀乘客大神也才第六天开启啊！）
（是这样的没错，但这是事实，无神还有可能成为第一个恢复率达百分之百的乘客。）
谢彧扶住旁边的墙壁，大口喘着气，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他死死盯着袋中那个不起眼的碎片。
这不是幻觉！
这袋子里真的有一具尸体！一个女人的尸体！
而这碎片……是来自她？还是与她相关的某个物品？
刚才闪过的画面……地底下？张大爷？
这碎片，似乎是某种……承载了死者最后记忆或怨念的容器？一个……【未归者碎片】？
系统没有任何提示。但这突如其来的头痛和幻象，以及碎片本身散发的异常气息，都昭示着它的不凡。这恐怕是地狱级副本中，因特定条件（发现尸体、拥有一定感知力或特殊身份）而意外掉落的……稀有材料！
规则五说“不要好奇，不要触碰，立即离开”，将其定义为“幻觉”。但这恰恰可能是一种误导和掩盖！
谢彧强忍着不适，迅速用木棍将那个暗沉碎片从污秽中拨弄出来，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早上顺手带出来的、原本准备装可能找到的“小玩意儿”的另一个小密封袋，用木棍小心地将碎片拨了进去，封好口。
整个过程他都没有直接用手触碰碎片和尸体。
他将密封袋收起，然后看也不看那个黑色的尸袋，仿佛它真的只是碍眼的违规垃圾，步履略有些虚浮但依旧镇定地转身，朝着电梯走去。
他需要立刻回去！分析这个碎片，消化刚才得到的信息！头痛还在持续，那些破碎的画面在他脑中盘旋。
女人……尸体……地底……张大爷……
这个“和幸小区”，所谓的“温馨之家”下面，到底埋藏着怎样血腥恐怖的秘密？
而这个意外获得的【未归者碎片】，又会是解开最终谜题的关键，还是引来更大灾祸的导火索？
谢彧按下了电梯按钮，冰冷的金属表面映出他略显苍白却异常冷静的脸庞。
地狱级的副本，果然处处“惊喜”。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未归者碎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