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如》筱槽虽蜜甜

16、团圆之夜

　　秦故归坐，斟满酒的杯子便被侍女递到了眼前，随即一盘切好的洁白的梨也摆在了秦故的右手边，秦故谢过后便拿起一块咬了一口，酥脆的果肉在嘴里爆开，清甜的汁水在口中流淌开，秦故瞬间清醒了不少。

　　一曲过后，李淆凛睁开眼睛，见秦故面前的梨没少几块，便问道：“秦少卿？这梨不合口味？”

　　秦故摆摆头，笑着应道：“梨性偏寒，吃多了容易引起腹泻。”

　　李淆凛笑了笑，道：“我吃这么多年梨，倒没遇到过。”说完，又拿起一块梨送入了口中，边嚼边躺了回去，秦故皱了皱眉，自小祖父就告知他，躺着吃东西容易引起胃脘痛或者痞满。

　　秦故将脑子里无关的想法赶了出去，问道：“不知今日，殿下约臣来有何事？”

　　两三杯酒下肚，李淆凛斜歪着身子，拿着酒杯的手摆了摆，侍女和琴师都默默的退下，李淆凛调整了坐姿，从宽椅上坐直身子后，便放下了空酒杯，笑道：“自然是为了答谢前几日的救命之恩。”

　　秦故回想到那日在望岳居，便回道：“臣没做什么，殿下能痊愈，都是太医的功劳。”

　　李淆凛笑意更甚，道：“别谦虚了，要不是少卿你及时出手，我这条命就没了。”说着，李淆凛站起身来，踉跄两下后站定，抓起桌上的酒壶走向秦故。

　　秦故警惕的看着李淆凛，脸上却陪笑道：“殿下言重了。”

　　秦故嘴里还说着话，李淆凛已经绕到秦故身旁，二话没说便往秦故的杯子里斟酒，秦故见了，立刻惶恐的准备起身，却被按了回去，李淆凛放在秦故肩上的手拍了拍，随后放下酒壶，一面在秦故身后绕着，一面笑道：“不必这么见外，算算你来都城也有十日之久，你我虽见面不多，但我一直很欣赏你。”

　　听到欣赏二字，秦故受宠若惊，但又不知是何缘由，便尴尬的问道：“殿下,欣赏二字，从何说起？”

　　李淆凛脱口而出应道：“秦少卿年纪轻轻，却屡破奇案，不仅武功了的，还精通医术，乃我炎国不可多得之才。”

　　李淆凛夸得顺口，秦故听了却只觉着惶恐，不相信刚才李淆凛口中描述的人，是自己，奇案是指高桥村的案子？可凶手明明是自己走去刑部的，武功虽说不错，但也称不上了的，医术就更算不上是精通了，羞红了脸说道：“殿下口中所述之人，应该不是臣，您需要臣做什么可以直接吩咐，臣定当尽心尽力。”

　　李淆凛闻言大笑起来，坐回宽椅后又忽然收起笑脸，正经道：“我是真心想要交你这个朋友。”说着举起了手中的杯子。

　　秦故忙举起自己的酒杯，伸向李淆凛，两个杯子轻轻一撞，李淆凛笑着一饮而尽，秦故见状也将酒喝的一滴不剩。

　　李淆凛满意的笑了笑，接着用略带慵懒的嗓音问道：“望岳居一事结了？”

　　秦故点头，回道：“方泽对罪行供认不讳，按炎国律法应当株连，但查了他是个孤儿，便只是打了板子，择日问斩。”

　　李淆凛顿了顿，似乎没有想到秦故会这么回答，垂眸想了一会儿，呢喃道：“他是冲着我来的。”

　　秦故下意识抬眸问道：“什么？”刚好对上李淆凛意味不明的眼神。

　　李淆凛摇摇头，用手托住侧脸看向秦故，随即换了个话题，“还有几日，就到皇祖母的寿宴了，陛下估计会借此机会，将少卿的婚事定下来，少卿大人准备怎么做？”

　　秦故叹了口气，回道：“暂时还没想到体面的法子。”

　　李淆凛见状来了兴致，眼睛一亮，手放下后凑近问道：“之前少卿不让我帮忙，我还以为你想好对策了。”

　　秦故苦笑一声，“不是没有对策，而是不太体面。”

　　李淆凛眼睛一转，慢慢向后靠去，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你有什么需要我帮你的，尽管提。”

　　说着，李淆凛摇摇晃晃的走向秦故，忽然脚下一绊，秦故在一旁反应迅速，惊慌开口道：“小心。”话音还未落，身子就已经站了起来，并拉住了李淆凛的一只手臂，帮他稳住了向前倾的身体，虽然秦故也因为差不多的体型而踉跄了一下，一切还算有惊无险。

　　秦故看着李淆凛微微红晕的脸，喉咙有些发紧，头脑也有些发晕。

　　流光注意到了两人的动静，朝这边看过来时，两人已经分开站好，李淆凛眼神还不是很清明，秦故有些尴尬的笑道：“多谢殿下好意。”

　　秦故虽然嘴上笑着道谢，但心中并没有将李淆凛的醉话当真。

　　……

　　飞鸾独自在街巷逛了好一会儿，怕秦故找不到自己，便依依不舍的离开了猜灯谜的摊位，正往回走时，忽听到前头有些骚动,只见四位穿着黑袍的男人与一位中年的货郎相撞，一瞬间货郎担子里的小灯笼、糖画、月饼和绒毛玩偶散落了一地，四人撞了货郎不仅不道歉，还骂骂咧咧的给了货郎一脚，货郎被踹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嘴里大声的哭喊着什么，飞鸾见了很是气愤，连忙上前扶起货郎，并问道：“怎么了？”

　　货郎见飞鸾拿着剑，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指着前方对飞鸾控诉道：“小女侠，那群穿黑袍的流氓撞倒了我的货和月饼，不仅不赔钱还出手打人……”

　　飞鸾安慰道：“别急，我帮你讨回来。”说着，便追了上去，对着还未走远的四人怒喝道：“站住。”

　　许是街巷人多嘈杂，那四人似乎是没有听到飞鸾的话，脚步并没有停下,飞鸾见状便飞身上前，直接拦住了几人的去路。

　　四人看着从天而降的飞鸾面面相觑，愣了一会儿后便吵吵嚷嚷的让飞鸾让开。

　　飞鸾转过身将眼前的几人上下细细打量一番，四人脸上都戴着面具，飞鸾看不太清面貌，穿着也说不上的怪异，不像是炎国人的衣服，而且他们嘴里说的话，飞鸾一个字也听不太懂。

　　半晌后，飞鸾便被他们吵得烦了，直接出言呵斥道：“你们打了人还想走？今日必须给那货郎赔钱并道歉，不然休想离开。”

　　也不知对面的四人有没有听懂，但态度依旧嚣张跋扈，骂骂咧咧的要走，飞鸾见状也懒得多费口舌，上前就要帮他们去给货郎道歉，只是没想到那人的力气大得很，飞鸾的手刚接触到那人的衣领时，就被掰开了，那人还乘机推搡了飞鸾一掌，要不是飞鸾躲得快，估计和那货郎的下场差不多。

　　飞鸾咬咬牙，不打算就此罢休，默默蓄力后，飞身一脚将人踢出一两丈远，这下也算是彻底惹怒了对方，几人很快就交起手来，围观的人都被吓得四散逃开。

　　飞鸾在与三人的交手中灵活应对，一时之间打的是不相上下，且游刃有余，很快，几人被飞鸾逐个击破，纷纷倒地不起，飞鸾踩着其中一人的肩膀，得意的开口道：“看你们还敢不敢欺负人。”

　　说着，从右方传来一声，“住手。”随即一条黑鞭就到了飞鸾眼前。

　　飞鸾只能仓促转身，躲过的瞬间，踩中了地上的灯笼，随后便脚下一滑，身体控制不住的往后倒去。

　　秦故辞别李淆凛后就离开了水月雅，走出来，就看到了这一幕，来不及多想，及时飞身接住飞鸾。

　　忽然感受到背后传来一股力量，飞鸾意外的看着秦故庆幸着，但又见秦故沉着脸，立刻收了笑脸，在站稳后问道：“怎么了大人？”

　　秦故皱着眉，没有回答，而是担心的看着飞鸾，问道：“你没事吧？这儿怎么回事？”

　　飞鸾摇摇头道：“我没事儿，大人，方才那几个流氓打翻了货郎的东西，不仅不道歉，还打人，我教训一下他们。”

　　飞鸾说着就要上前，忽听对面传来巨大的巴掌声，不知什么时候，地上的四人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站到一位同样戴着面具，身穿黑袍，身材挺拔的男人身后。

　　也不知几人聚在一起说了些什么，拿鞭子的男人随即抽了对方一巴掌，被打之人完全没了刚刚的气势，捂着脸朝飞鸾两人走来，不服不愿的弯腰作揖，随后拿鞭子的男人开口道：“我们是从羌厥应邀而来，刚来到都城没几天，手下之人不懂规矩，多有得罪，冒犯之处还望见谅。”

　　飞鸾看了一眼秦故，也不想闹得太难看，便回道：“照价赔偿，就让你们离开。”

　　男人听了没有多说什么，自觉的掏出钱袋，从中拿出了一锭银子抛给了飞鸾。

　　飞鸾接过银子后，走向了货郎，秦故则看向了对面那个拿着鞭子的男人，而刚好那个男人也在观察他，不过眼神对上的一秒，男人快速的别过脸，带着几个羌厥人默默的离开了。

　　飞鸾将银子交给了货郎，交代完后便开开心心的走到秦故旁边，见秦故一直皱着眉，便担心的又问了一句，“大人，为何一直闷闷不乐？”

　　秦故摇摇头没有说话，而是往秦府走去，心中暗自琢磨着李淆凛的那句“他是冲我来的”，明显说的不是方泽，那么极有可能说的是太子李淆元，如若是真的……

　　街边还是热闹非凡，但秦故却觉得后背有些发凉，不敢再多想，只是加快了回府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