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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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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
长安乃正林王朝的都城所在。
皇城脚下,格外繁荣。
热闹的市集,五光十色的花楼,花枝招展的女人,无所事事的公子哥,行色匆匆的官吏……
这里的一切,理应皇帝所有,整片江山皆是皇帝老儿的,那么这小小的长安城归属于皇帝,就是理所当然。
可,事实上,身居长安的人,上至官吏,下至娼妓,都知晓,这繁华的长安城甚至于那高墙围绕起来的皇宫,皆由一人暗中掌握。
此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样的说法,已然是谦虚之词。
按照现今的情势来说,整个天下,他垂手可得,但是,得来却名不正言不顺。
所以,他需要一个傀儡,堵住天下悠悠之口的傀儡娃娃,这样的傀儡,并不是人人可当,能担此重任的,只有当今皇冠在顶,高坐龙椅的皇帝。
此人,乃当今皇帝的三叔,摄政王欧阳以烈。
欧阳以烈静静的坐在大堂南首的雕花红木椅上,黑底金丝刺绣的官服一角扯开,露出里头鲜红的衬裤。
“公子刑天已跟随拜月印天起程回苗疆。”空旷的大厅一角传来一个声音,顺着摇弋的烛光,一道模糊的人影出现在西边角落,垂落的帷幔恰倒好处的将人影遮盖在重重阴影下。
闭上的眼眸不曾张开,只是稍稍的转动了一下,欧阳以烈道:“终于将公子刑天逼下天山,跟着拜月回苗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话锋一转,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然后扑扇开来,眼皮遮盖下的,竟是璀璨如星的明眸,琥珀般的剔透,“七夜如何?”
“公子刑天既然下山,七夜的毒当然已解,千夜门掌门令牌,我也已经留了给他,只等他醒过来,便是千夜门的掌门人。”阴影中的人,竟然是千夜门掌门永夜。
“很好。”顺了顺褶皱的朝服,欧阳以烈弯起嘴角,看不出年纪的娃娃脸上,没有丝毫情绪的波动。“喜欢的人被人抢走了,一定会追着要回来的吧,可是,单凭现在的七夜门,要斗过拜月教,根本是痴人说梦。只有找人合作。现今,唯一可以合作,又愿意和他合作的对象,就只有……”琥珀色的眸子直直的望向阴暗处的永夜。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当然不会出自他这个对皇帝忠心耿耿的摄政王之口。
“朝廷。”接过话桩,永夜低沉的道。
赞许的微微颔首,欧阳以烈嘴角的笑意更深。“只有他了,他想靠着千夜门除掉我,七夜想凭着他要回公子刑天。环环相叩,这盘棋,可是越来越精彩啊,最后的赢家又会是谁呢?”
“当然是王……”
“嘘……”食指点住自己的唇瓣,欧阳以烈打断永夜即将破口而出的话语,微怒道,“长安城终究是他的地盘,有些话不必明说。”
“王爷说的及是。”永夜轻笑。办事要小心啊!皇城脚下,人心复杂,他怎么会忘记?
“好了,你回去吧,出来太久,也会招人怀疑。”挥挥衣袖,欧阳以烈道。
烛光摇弋,衣袂翻飞,一道人影从西边的窗户一跃而出,在屋外的高墙上落了下脚,随即跳下。
欧阳以烈敛下眸子,嘴角算计的笑容从来不曾隐退。
指点江山,这盘棋最后的赢家,是……
此去苗疆,从杭州起程,此间,水路陆路皆要经过。
乘船乘了七、八天之后,拜月一行人踏上了久违的陆地。
“好久没有脚踏实地的走走了。”
“是啊是啊,在船上呆了这么久,几乎忘记脚踩在地上的感觉了。”
“还是地上舒服啊!”
……
众多仆役皆欣喜万分。算上在西湖上呆的将近一个半月的时间,他们已经有差不多两个月没有上岸,现在终于离开了虚浮的水域,心下的喜悦自然可想而知。
相较于众人的喜悦,公子刑天这边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公子刑天晕船。
这是拜月不知道的,连公子刑天自己都不知道。
当日,船离开西湖的时候,行驶了不过一个时辰,公子刑天便脸色发白的倚靠在临水的凭栏上,大口的喘着气。
不明就里的拜月随即上前,扳过公子刑天的肩膀,焦急之情,溢于言表。他道:“怎么了?”
公子刑天一把推开他,将身体重新靠回凭栏,头伸出船外,垂向水面。
拜月紫眸里闪过一丝怒意,复又搭上公子刑天的肩膀,道:“我碰了你你觉得很恶心?”看样子,就是一副想吐的腔调。
强忍着喉间不断翻涌的酸楚,公子刑天尽量的把身子凑到船外,这样,即便是吐了出来,也不会弄脏。可是,拜月却……
“放开,不要碰我。”每开一次口,喉咙里的秽物似乎就要一涌而出,公子刑天尽量简短的说话。
闻言,眸中的怒意更甚。拜月印天一把扯过公子刑天,低声喝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话还未问完,“呕”的一声,粘稠散发着腥臭味的东西便尽数吐到了拜月新换回的紫色锦衣上。
拜月僵直住身子,手里的力道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公子刑天无力的倒卧在他脚下,对着地板,猛烈的呕吐。
半晌之后,吐的腹中空空如也,无物可吐的公子刑天抓过临在脑袋上方的紫色布料,擦拭掉嘴角的秽物,低声道:“所以让你别碰我。”
接连这样吐了七天,拜月吩咐仆役改走陆路,虽然水陆还可以再前行三天左右,但是,公子刑天再吐上三天,回到苗疆就只剩一副骷髅,放在庙堂,上香供着了。
瞟了一眼一旁的公子刑天,拜月叹了一口气,伸出双手,翠绿的衣料映入眼帘。
刚买回来的紫色衣物被公子刑天吐得一塌糊涂,船上又没有别的换洗衣物,即便是上了岸,也是在深山老林里面,到下一个集市,粗略的估计,也要三天。这件碍眼的衣服,还要披在他身上三天。
一想到这里,拜月姣好的唇角禁不住一阵抽搐。
千夜门
十夜行色匆匆的穿过数道拱门来到长老一夜居住的房舍,还未踏进门,便放声直喊:“长老,七夜醒了。”
“醒了?”一夜放下手中的书卷,立刻长身而起,“醒了就好啊!走,我们这就去看看。”说罢,便步出房门,朝七夜的房间走去。
七夜睁着眼睛,刚刚由半月的昏睡中醒来,手脚无力,一时半会竟无法动弹。
一夜进屋看见的即是双目圆瞪的七夜。
“有何不适吗?”一夜坐到床上,一把拉过七夜的手臂,掠开衣袖,四指搭上他的脉门,“恩,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淤积在心脉的毒素已然全部化解。”轻摸着花白的胡须,一夜长舒了口气。
一旁站立的十夜闻言,也立刻放下了心,脸上浮出一朵红云。
“一夜长老,师傅是否来过?”七夜暗哑着嗓子问。半个月没有开口说话,方一张口,竟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公子刑天?来过来过,你身上的毒,即是他解的。”
身上的毒?当时,喂毒的人曾说这毒天下间只有施毒者自己方可解除,任公子刑天再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以己之力为他解毒。可是,毒又确然是他解的,唯一的解释就是公子刑天已然斗过施毒者,逼着他给他解毒。
七夜沉默半晌,忽又道:“师傅呢?”
“公子刑天在解毒当日便已离去。”
“什么?师傅已经走了!”七夜不可置信的捏紧了拳头,龇眉裂目的问,“回天山了?”公子刑天竟如此薄情?
“这个老夫不知,公子刑天也未曾交代,倒是门主有一样东西吩咐老夫待你醒来交于你。”说着,一夜伸手探进怀里,摸出当日的那块令牌,交付到七夜手中。
令牌呈火焰形状,中间刻有“千夜”二字,周遍,是夜行的百鬼,个个模样恐怖。
“什么意思?”七夜拧眉。这块乃千夜门掌门令,交付于他,难道是……
“掌门,从即日起,七夜便是我千夜门第十三代掌门人。”一夜徒然下跪,恭敬的行三跪九叩大礼,礼毕,冲着一旁呆楞的十夜喝道:“还不向新掌门行礼?”
十夜一惊,立刻下跪。